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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故事的尾声

    “小殿下有什么话需要我代为转述给陛下吗?”

    漫长的沉默过后,还是徐檀出声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沈棉还是没说话。

    如果要形容她的心理感受,那就是她彻底“麻爪”了。

    她刚才还能吃两口嗟来之食,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敢嗟了。

    她完全搞不明白现在是什么局面了。

    看看这四样东西。

    两个传说巨兽的心独特而珍稀,取得难度高,并且送来的是物质类和精神类异能各一个,看似相同的一对,实则还有区分度。

    至于这两张特别任命书:

    一个位卑而权重,又是和她密切相关的职能范围,能随意指定人选。

    只要拿到手,全帝国异能者,理论上都可以被沈棉强制调阅个人信息、冻结财产、关押搜查,甚至连理由都不用编,真是秦始皇摸电线——赢麻了。

    另一个更是重量寄,虽然强制要求是沈棉任职,相当于在女皇眼皮底下做事,自由受限。

    但是,但是,统管帝国首都帝星驻军、多数中青年皇族的总司令是什么概念?

    要是背景是古代封建帝国,她现在就可以“入朝不趋、赞拜不名、剑履上殿”。

    小格同学半夜学狐狸叫,阿影偷着往鱼肚子里塞布条,常均台众给她连夜绣黄袍……

    她再捂着头cos霸总,叹气苦笑:“哎呀哎呀,你们可真是害苦了我啊!”

    到时候就封洛修夏为大内总管,让她看不惯我还不敢打我嘿嘿嘿……

    想象很美好,现实,现实不提也罢。

    沈棉没理徐檀,而是又看了看“礼物们”,她不由得感叹,女皇真是一个搞平衡的天才。

    这四件礼物,相当不同凡响,功能用途绝不重样,各有自己的赛道。

    更可怕的是,连价值都差不多,这种用心程度让沈棉心里毛毛的。

    就算更珍贵的禁卫军特任书,实际也有个不大不小的问题,均衡了它的价值。

    那就是,皇家禁卫军中的将领,只能由皇族担任。

    沈棉要是上任,就等同于她自动宣布“回归”了罗曼利亚家族。

    沈棉知道,很多人,或者绝大部分的知情人士,都以为她是罗曼利亚遗落在外的血脉,随时准备上演着“龙王归来”的打脸大戏,就连徐檀都一口一个的“小殿下”叫她。

    但是吧……沈棉心知肚明,她不是。

    出于稳健的考虑,她绝不会在调查清楚真相、信息掌握充分之前,就贸然回到皇室直面女皇,这跟找死也没什么区别。

    这张任命书一时半会还用不上。

    所以,综合来看,这四个礼物价值还真是差不多……

    等等,四个礼物?四个?

    为什么“六周年将至”的“一并补齐礼物”是四个啊!

    这数目对不上啊。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接受“礼物”的沈棉,开始用怀疑的目光,扫视着屋内一站一跪的两个男人:

    不会是你们两个吊人给私吞了……

    等等,两颗心,两张任命书,还有两个吊人,加起来正好是六诶。

    不会吧,应该不会吧。

    这种没用的东西,请恕我拒绝……

    “像沈虞这种没用的东西,怎么可能入了陛下的眼呢?”

    徐檀的声音如同鬼魅幽幽响起,把沈棉吓了一跳。

    这男人察言观色的能力真是一流。

    “今年的还在路上,时机合适,小殿下自然会收到。”

    算上在路上的,也还差一个。

    “至于去年的,”鸢尾色长发的男人轻声笑道,“您要现在拆开来看看吗?”

    沈棉嗅到了一丝不祥的气息,她立刻回答道:“东西给我就行,你俩打包滚出去。”

    已经晚了。

    他后退半步,与沈棉拉开距离。

    在沈虞惊惧的目光中,全帝国只有六个半的君主级异能者、皇家学院的副院长,地位与异能都近乎极致的男人,下一秒双膝跪在住所入口还带着尘灰的地面上,跪在一个声名未显的外校学生面前。

    鸢尾色的长发也随着衣摆散落,而他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改变:

    “陛下直属特别情报机关‘提灯人’,由您执掌、为您服务。”

    容色艳异殊丽的男人用雾蒙蒙的暗紫色眼睛仰视少年,眼底是臣服,却还带着一丝兴奋和愉悦:

    “请使用我,主人。”

    ……

    与此同时的常均台的小会议室里。

    常均台指挥队的几人正散落在房间各处,神态轻松。

    “所以这鸡毛蛋皮的破事就算完了是吧,”陈疏完善着游戏人设图,“说实话,这几天我真是有点担心阿尔泰尔来着。”

    夏青樟打着哈欠:“不然呢,凯文的蛋还能长出来让她再骟一遍?大夫妙手回春,华佗再世?”

    陈疏长出一口气:“唉,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么多届皇家学院都是第一了,不是咱们不行,是人家金贵,打出个好歹来,倒霉的还是咱平民百姓。”

    “这哪里是比异能啊,完全就是在比拼家世实力,人情世故啊。”

    夏青樟懒洋洋地说道:“你以为呢?这里可是帝国啊。不过,这届之后,皇家学院的地位可就没有那么牢靠了。”

    突然。

    格蕾丝的声音幽幽地传来:“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怎么说。”

    “承平,一直没有出面。”

    “按照道理来说,白虹的事情只是导火索,后面常均台和皇家学院的针锋相对,跟她们已经关系不大,也不需要她们出面。”

    暗黄的灯光给金发少年的眉眼罩上暖融融的光环,可是她的言辞却带着一丝冰冷:

    “但是,这个世界,往往不讲道理。”

    “事态发展到这样,没人可以独善其身。”

    “希望这几天,她们真的是因为内讧而抽不出手对外,而不是借机两不相帮谁也不得罪。没有足够的能力,还想保持中立,只能说是愚蠢。”

    夏青樟笑笑:“如果她们一直装作无事发生呢?”

    “阿尔泰尔受了那么大的罪,”金发少年微微一笑,“我可以帮她们回忆回忆。”

    一旁沉默的江狄感叹道:“刚开始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黑。”

    “有吗?”

    ……

    不必等到格蕾丝出手,承平的主指挥白虹就找到了沈棉。

    餐厅的小包间内,沈棉和白虹面对面地喝着咖啡,看着夜色中往来的学生们。

    沈棉打量了一眼白虹。

    少年身着白衣长裤,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眼底都是红血丝。

    很符合蠢毒的世俗刻板印象中,遭到这种“耻辱不幸”的女性应该有的夜不能寐、惴惴不安的“无辜受害者”形象。

    但是,沈棉却察觉到她的神态中有种让人不安的意味,像是火山爆发的前奏。

    白虹一时没说话,沈棉也在心底搜寻承平的资料。

    她之前对承平的了解远多过它的主指挥。

    承平在八大军校中最特殊的那一个,它的背后不是贵族和皇族,而是财团的联合体。

    在很久之前,商人只不过是贵族和皇族的移动血包,有财力但是没地位。

    直到几个财团组成了商业联合体,通过开办军校,吸纳招揽没有资源的平民异能者,扩充势力,获得在上层的话语权。

    所有进入联合体的财团都必须遵守一条铁律,就是不得接受帝国授予的任何爵位,必须维护商人身份的纯洁性。

    而联合体的领头羊,帝国首富夏家,现在的继承人就是原着里那个坏事做尽的霸总夏跋踪……

    等等,沈棉目光一凝。

    她还记得,原着的结局,就是夏跋踪通过捐献军费成为了子爵。

    呃,所以说,实际上原着的隐藏剧情,是夏跋踪是背刺了商业联合体,向贵族阶级效忠了?

    沈棉心想:原着这本烂文,还真是常看常新啊。

    言归正传,由于性质特殊,承平军校的风格和其他军校有很大差别。

    它并没有远离世俗、保持神秘的高格调,而是通过大量曝光和运营,换取知名度,吸引生源。

    甚至指挥小队选拔都是全公开的,宛如大型直播综艺,每个队员的账号都是官方运营,粉丝数量不输小明星。

    但是,沈棉漫不经心地想,在事件开始时,白虹的粉丝并没有什么用处。

    皇家学院想对付一个平民,男人想造谣一个女人,在帝国都是再简单不过了。

    就在这时。

    “不浪费你的时间了,”白虹沙哑的声音响起:“我个人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我不能代表承平的态度,他们不想得罪皇家学院,也不想得罪你,我现在说不上话。”

    沈棉平静地说道:“承平的态度可以理解。”

    言下之意,理解,但是并不代表接受。

    白虹苦笑道:“我做总指挥,真是失败啊,没想到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也没想到队员们对我的怨怼那么深。”

    沈棉想找个借口开溜了。

    俗话说得好,心理咨询不收费都是在耍流氓。

    白虹恍若未觉,继续说道:

    “我不明白,只是衣服被划开了,没有受伤也没有死,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一个死人了呢?”

    “为什么要用那种悲惨而怜悯的眼神看我?为什么要议论我以后的人生怎么办?为什么要告诉我不必硬撑?”

    “为什么默认了我不能继续领导队伍?为什么背着我想把主指挥换成远不如我的男人,只因为‘男人不会遇到这种不幸’的可笑理由?”

    “明明造成这种‘不幸’的是男人,最后受益的居然还是男人?”

    沈棉啜饮了一口咖啡,没有说话,也放弃开溜计划了。

    白虹有点神经质地自言自语:“要是当初我没有上场就好了,要是我没有…没有……要是我当时没有想将计就计扳倒凯文就好了。”

    沈棉的手一顿。

    白虹反应过来,反而大大方方地笑了起来:“跟你说也没什么,反正凯文已经成了头阉猪,不会想来报复我了。”

    “当天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几个男指挥对着我们女队员的胸指指点点。”

    “魏橙,就是你们在餐厅里帮过的那个学妹,还被凯文借着帮忙提箱子揩了油,吓得半夜睡不着,也不敢说。”

    “你应该不会相信的,常均台遇不到这种事情,毕竟你们的身后是亲王,我们的背后,只是把我们当明星包装出售的商业联合体。”

    “等到我和凯文比赛的时候,僵持了很久也分不出胜负,他似乎是觉得不耐烦或是丢脸,直接用刺剑划破了我的上衣。”

    “作战服裹得很紧实,造成的痕迹不算大,大概就像这样。”

    她伸手够到了一包抽纸。

    双手撑在两侧微微用力,包装沿着中轴线,裂开一道浅浅的缝隙,随着白虹撒开手,又很快回复原状,几乎看不到。

    “他也只敢做到这种程度,他还嘲笑地看着我,似乎是想欣赏我尴尬难堪手脚无措的反应,但是,当时我的心中,只有愤怒,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过,我知道,这种划痕完全不足以作为证据,只能被偏心的裁判算作战斗不可避免的意外,还会被倒打一耙,说是女生事多。因为皇家学院的男生曾经在餐厅洋洋得意分享‘过来人经验’。”

    沈棉心想:我当时怎么没多骟几个啊。

    “当时我在想,为什么我们要为了自己的身体恐慌羞耻,为什么他们会认为这么做就可以让我自乱阵脚,是谁在规定这些东西的宝贵程度超过了生命、超过了我渴盼的胜利呢?”

    “既然他们认为这些东西珍贵到无可附加,只允许他们从中获利,我为什么就不能反过来利用它来把事情闹大,至少让凯文和皇家学院付出代价呢?”

    白虹再次抓起那包抽纸,干脆地用力一扯,包装不堪重负,彻底破碎。

    雪白的纸巾瞬间飘散在小包厢的空中。

    沈棉继续在漫天纷飞的纸巾中喝着咖啡。

    反倒是让观察着她的白虹有点迷茫:“你不惊讶吗?”

    沈棉实话实说:“还行。”

    白虹不可置信:“你不应该跳起来大骂,说是看错了我,没想到我利用女人的同情心……”

    沈棉平淡道:“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