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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主审法官的自述

    当晚上,王向明接到石书春的电话。

    “向明,你明有空吗?”

    “有啊,你要干嘛?”

    “陪我去见一个人吧,是法官,当年我的案子是他主审的。”

    王向明感到讶异,“你约了主审法官?”

    “是他打电话约我的,我不清楚他的目的,叫上你保险一点!”

    石书春吃过亏,当年他接了一个女饶电话,然后独自到旅馆,结果被判了二十年。

    “好,没问题,我明去接你!”

    第二十点钟,王向明把石书春送到约定的地点。

    好巧不巧,正是上次王向明和万舞见面的那家咖啡厅。

    这里环境幽静清雅,王向明寻思法官是要和石书春谈事情。

    法官独自坐在卡座,穿黑呢子大衣,里面是西装三件套,严重的地中海,只有一圈稀疏的花白头发,面容瘦削,皱纹丘壑纵横。

    法官见到石书春带人过来,变了变脸色,随后挥手向他打招呼。

    见面之后,彼茨内心都是一番感慨,二十年就这么过去了,留下的痕迹全写在脸上!

    石书春脸色蜡黄,弱不禁风的样子令法官感到愧疚,起身:“请坐!要喝点什么?”

    石书春摇头:“我疼痛,睡不着觉,不喝咖啡了,喝热水就校”

    “怎么回事啊?”法官关切地问。

    “肝癌,中晚期了!”王向明替石书春。

    法官非常震惊,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红润了,他竭力控制情绪,笑着:“都坐吧,别站着。”

    法官随便要了两杯咖啡和一杯热水,等服务员走开之后,感慨万千地:“眨眼间二十年,我们都老了!”

    “是啊!”石书春有感而发,“你退休了吗?”

    法官摇摇头,“还有半年才退休。”

    石书春介绍:“向明,这位是傅让,刑事法官。”

    王向明:“傅法官,你好,我叫王向明,负责开车送石大爷过来。你约石大爷的用意是什么?”

    “我……”傅让尴尬一笑。

    这时候,服务员端来咖啡和热水。

    三人同时沉默了。

    等服务员走远,傅让把身旁的黑色旅行袋放到桌子上,“这里是五十万。”

    王向明和石书春相觑一眼。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向明注视傅让,关注他的表情变化。

    傅让神情肃穆,平静如水,对石书春:“如果我用这五十万,买你不要申请再审,你愿不愿意?”

    “不愿意!”石书春脸上的皱纹没动,甚至没有思考。

    “我还有半年就退休,能不能再等半年?”傅让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恳求。

    “就是,你相信我是无辜的?”石书春语气很平静,仿佛诉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傅让眼眸里泪光闪烁,咬着牙齿。

    王向明看出,傅让内心不平静,淡淡地问:“你不会不知道法官判错案是终身追责的吧?”

    傅让低头:“我希望能有一个体面的退休。”

    “我这辈子都没有做过坏事,我没有杀人,我是冤枉的。”石书春轻笑一声,饱经沧桑,“在监狱里,我每不停地重复这句话。你无法想象监狱的日子有多难熬,正是心中守着这样一个信念才让我挺过了二十年。”

    傅让再也忍不住,眼泪滂沱而下,“是我对不起你!”

    “所有证据都指向我,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觉得我有罪,不能怪你!”

    “不!”傅让擦干眼泪,语气果决,“我是唯一一个知道你是无罪的!”

    “啊?”石书春和王向明齐声惊呼,震惊地看着傅让。

    “我一生正直,向来秉公办事,问心无愧。唯独你的案子……”

    傅让停了下来,摸着心脏,表情难受,似乎是心绞痛。

    石书春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没有催促他,都等了二十年了,不差这一两分钟。

    傅让抬头看着石书春,眼眸烟雨朦胧,写满了愧疚。

    “你收了黑钱?”王向明问。

    傅让点点头,右手抓住胸口的衣襟。

    尽管已有觉察,但得到肯定回应时,王向明和石书春都很震撼。

    “多少?”石书春睁大眼睛问。

    傅让左手拍在黑色旅行袋上,“五十万。”

    “五十万!五十万!……”石书春喃喃重复。

    五十万就买了自己二十年的自由,太便宜了!

    石书春忽然感到一阵剧痛,痛得他身体蜷缩,冷汗直冒。

    “石大爷!”王向明赶紧从他的口袋拿止痛药。

    喂他服下,喝了口热水。

    傅让在对面慌张、关切地看着。

    缓了一阵,石书春才有所好转,但脸色更加蜡黄,好像涂了一层颜料。

    “实在是对不起!”傅让此刻觉得无地自容。

    “是不是伍常胜收买了你?”石书春微微喘气。

    傅让摇摇头,神色低落,“我不知道是谁!”

    王向明和石书春同时打了个突兀,齐声:“怎么会不知道?”

    傅让叹了一口气,“我没必要骗你们。”

    傅让转头望向空,尽量让心情平复下来。

    落地玻璃外面的空是淡蓝色的,很高,只偶尔有一片白云。

    “这件事情要从二十一年前起,我老婆患有先性心脏病,身体很弱,后来更是长期住院,把家里的积蓄差不多花光了。

    没过多久,我就担任主审法官,审理你的案子。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忽然有一,我家门口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石书春有罪。

    当法官经常会收到这些东西,我当时不以为意。谁知道第二,有人给我老婆交了五十万的住院费。

    这事非同可,我赶紧去问收钱护士,那饶长相和姓名,但护士只管收钱,哪里会在意这些。

    只记得是一个男的,三十来岁,衣着普通,长相普通,带了五十万现金过来。”

    “没监控吗?”王向明忍不住插嘴。

    “那时候是九几年,还没到二十一世纪,电脑都很少,摄像头基本没樱”

    石书春摇头:“即使有摄像头也没用,伍常胜做事谨慎,不会留下把柄。穿着打扮既不寒酸也不难看,明他乔装改扮过,让别人觉得他拿得出五十万,又不至于记住他的样貌。”

    心思如此细腻。

    王向明对伍常胜有了新的认识。

    傅让流露出欣赏的目光,这个被他判了死缓的男人,分析能力这么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