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起来，杨万华来公司的次数屈指可数，平时也没有看到阿静和她有什么交集。 </p>
再说，阿静也没有理由越过方世明为杨万华服务啊，这样对她来说有什么好处？</p>
思来想去，大概只有阿静被胁迫的可能性居多。</p>
方圆已经下到自己工作的地方，没出电梯，又按了董事长的楼层。</p>
她必须要找阿静问个清楚。</p>
董事长助理都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方圆径直找到了那个房间，敲了敲门。</p>
门很快被打开，阿静见到是方圆，明显一愣，眼里闪过来不及掩饰的慌乱。</p>
见她这个样子，方圆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大抵问题就是出在她身上了。</p>
方圆的目光探向门内，发现并没有别人在，思索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阿静姐，董事长让我来问问，你今天转交给他的报表，是不是拿错了？”</p>
“董事长？”听到是方世明发的问，阿静的表情更加惊惶，“什么报表？我不知道。”</p>
“就是今天我让你转交给董事长的报表。”方圆好脾气地提醒。</p>
“你的报表，我直接就转交给方董了啊，怎么可能拿错？”阿静理所当然地说，但方圆却敏感地察觉到她握在身侧的手在微微发抖。</p>
“那好吧。”方圆点点头，“没有拿错就好，打扰你了阿静姐。”</p>
接着转身就离开，徒留阿静一人站在门边，手扣住门框直到指尖发白。</p>
方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周启年打电话，想跟他商量一下这事，周启年那边却好像不方便说话，直说老时间老地点过来接她，就挂了电话。</p>
下午七点，周启年的车准时出现在方圆的视野里，仍然是停在那个街角。</p>
方圆远远地在楼上注意到了他，才收拾东西下去。</p>
“最近天气已经转凉了，你怎么还穿这么少。”方圆一上车，周启年就盯着她的一身夏装。</p>
方圆打量了一下自己，“穿习惯了。”接着才看向他。</p>
看来周启年最近的确很忙，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气质却越发清俊起来。</p>
方圆看着他下巴越发紧致优美的线条，不禁有些愣神。</p>
“周氏的事情，解决好了吗？”方圆关上车门，顺便把车窗也摇上，这样外面的人就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p>
“舆论已经被压下去了，周氏出了大价钱，媒体不可能不买账。”周启年轻描淡写地说。</p>
虽然他讲得这么轻易，但方圆知道他一定费了不少心血。</p>
周氏的一砖一瓦都是周启年辛辛苦苦地积累起来的，维持一个公司良好的形象和声誉十分困难，千里之堤都有可能溃于蚁穴，这次的事情肯定不是周启年说的那么小。</p>
“事故遇难者的妻儿决定不起诉，这是对周氏最有利的地方，我打算送他们去国外休养。”周启年揉了揉眉心，“不管是谁想对周氏不利，员工毕竟无辜，对方居然能下这种狠手，我一定会赶尽杀绝。”</p>
在方圆的印象里，周启年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此时他身上环绕着一股煞气，让她微微走了神。</p>
似乎这个叱咤风云，掌控着生杀大权的周启年，才是他真实的模样，不过方圆竟然意外的觉得，他这样很迷人。</p>
“查到是谁做的了吗？”方圆坐正身体，倾身向前询问。</p>
周启年摇摇头，“不过快了。虽然这批货源的出处很隐秘，而且转手了好几个买家，但是从生产包装的批号来反着查，就会简单很多。”</p>
“根据你提供的信息，可以确定宋树明有很大的嫌疑，本来我最近在忙公司声誉的事情，暂时没有精力去追查事情真相，前几天却来了一个匿名电话，告诉我宋树明在前几天查过周氏旗下的所有产业。”</p>
周启年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这样几乎就可以完全肯定，是宋树明干的了，虽然现在还没有具体的证据，但是有了大体的方向，查起来就可以顺藤摸瓜。”</p>
他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却很冷，“我倒不知道，宋家小子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p>
“查出来就好。”方圆把他的话咀嚼了一遍，“不过，匿名电话？”</p>
“嗯。匿名电话。”周启年点头，“我倒是对这个打电话的人有几分兴趣，这个人的目的是整垮宋家，说不定可以为我所用。”</p>
“唉。”方圆叹息一声，仰面靠上柔软的椅背，“我们最近都不太顺啊，这算是缘分吗？”</p>
“嗯？”周启年挑眉，“说来听听。”</p>
方圆开始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地算，“辞职的时候差点被宋树明非礼，在方氏上下班被跟踪，好不容易交个报表还要被诬陷……你在听吗？”</p>
周启年的表情有点不对劲，“宋树明又对你用强？”</p>
方圆摆摆手，“他没有成功，主要是后面两件事比较让人讨厌，还好这几天没有跟踪了，不然我都不敢约你见面。”</p>
周启年若有所思，“难怪最近你都没怎么联系我。”</p>
随即他变得有些严肃起来，责备地看着方圆，“这种事情，怎么不寻求我的帮助？”</p>
方圆吐了吐舌头，“你忙嘛。”</p>
这是实话，这也算不上特别大的事情，她实在不想给他添麻烦。</p>
周启年还从未见过方圆这副小儿女的情状，心下不由微微一动，但很快压抑下了感情，没让她看出。</p>
“你说的被诬陷是怎么回事？今天打电话就是想跟我说这件事吧，当时我还在处理善后的事情。”</p>
“对。”方圆把今天的事情都从头至尾地讲了一遍，然后下出结论，“我觉得，既然阿静可以为杨万华所用，自然也可以为我所用，我想试试让她供出杨万华，你觉得怎么样？”</p>
周启年却并不赞同，摇了摇头，“你太冲动，这下打草惊蛇了。”</p>
方圆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此时才反应过来做错了事情，一只手捂住嘴，惊疑地盯着他。</p>
周启年这时才发动车子，“算了，要扳倒她，以后还有机会。”</p>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错过了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方圆还是免不了懊恼。</p>
两人之间的气氛沉默下来，车很稳，方圆有点想睡觉，又想起了之前交给周启年的记录单，“你上次不是让人去查宋氏的进出关记录了？有眉目了么？”</p>
“查倒是查出来了，只是很奇怪。”</p>
“什么？”</p>
“宋氏每次出货，竟然真的是出海了，而且数量上确实如你说的那样，完全可以和得到的资金对等。”</p>
“那就是说，这单生意没什么问题咯？”</p>
“不可能。”周启年有着属于商人的敏锐直觉，“一定有什么我还不知道的事情，一切都要等何文查到那家海外公司的资料之后才能定论。”</p>
还有一个疑点，就是那家海外公司的保密工作做得太过严密，周启年几乎没有见过，有哪家公司对外会那么神秘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p>
这么久以来，方圆也算是在商场摸爬滚打了一段时间了，不会再对问题的表象深信不疑。</p>
听到周启年的断言，她没什么异议，“那你下面打算怎么办？静观其变吗？”</p>
周启年笑了一下，却答非所问，“下面？下面带你去看个东西。”</p>
说着脚下一踩加速踏板，玛莎拉蒂飞驰过沿海公路。</p>
“去看什么？”方圆因为惯性往后一仰，反射性地抓住了扶手。</p>
“去了你就知道。”</p>
周启年卖了个关子。</p>
等到了目的地，方圆才知道，这小小的保密会带给她多大的惊喜。</p>
他们停留在一片开阔的峡谷，四野里空无一人。</p>
周启年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送给你。”</p>
送给她什么？方圆不明所以，四处找了找没看见什么，转头疑惑地看着他。</p>
周启年下车替她打开车门，“下车来拿。”</p>
方圆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依言做了。</p>
一下车，方圆就被眼前的景致惊呆了。</p>
这个季节的七点钟还没有天黑，空气却很凉爽，峡谷里的壮丽辉煌的长河落日，四周一方金色，都镶嵌在方圆明亮的瞳仁里。</p>
方圆好久才说出话来，“真美。”</p>
太阳的余晖一点点消失了山脊之后，周启年竖起一根手指做出个噤声的手势来，“别说话，星星要出来了。”</p>
天慢慢暗了下来，夜色一点点蔓延开来，从谷底慢慢上升，这里太阳下去之后一般都黑得很快。</p>
方圆目不转睛地盯着峡谷上方的天空，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流动的气氛沉默而微妙。</p>
没多久，夜幕上陆续跃上了晶亮的星子，一颗，两颗……</p>
方圆站在渐渐亮起的星空下，眼里盈满了喜悦。</p>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里，还藏着这样一个清幽的地方，天上的星星亮得像擦过的水晶，流光溢彩。</p>
“这就是你要送给我的东西？”在这样的空气中，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轻。</p>
周启年靠着车盖，手插在裤袋里，也抬头仰望，微微点了点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