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士但丁没有丝毫的让步,但是贝尔希斯也绝不准备放弃,可就在二人争持不下的时候,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争论。
贝尔希斯和康士但丁同时陷入了沉默。
“进来。”康士但丁说道,让门外的人直接进来,却看到了神色有些异样的法布尔医生。
“法布尔医生?”康士但丁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来这里,本来康士但丁并不想让对方跟着一起来到这种危险的地方的,但是他却坚持跟了过来,除了波尼法齐娅的病情还有些反复之外,也是由于康士但丁身上受到神经接驳反噬的暗伤没有痊愈。
贝尔希斯也注意到了对方,虽然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以来并不融洽,由于在康士但丁使用古机甲上多次分歧,他们甚至有过争论,法布尔医生惊讶于贝尔希斯是这样冷笑的存在,而贝尔希斯则嘲笑法布尔医生那种情操简直幼稚。
尽管这样,贝尔希斯还是能够从法布尔医生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凝重。
显然是出了什么事情,否则的话不可能会惊动他的,法布尔医生一直对康士但丁所做的事情不感兴趣,哪怕是对抗教廷,他在诺夫哥罗德的日子里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病房或是实验室里度过的,而康士但丁则提供经费。
看着康士但丁,法布尔医生眼神中充满了犹豫,但是他还是说道:“库拉克将军他要来见你。”
看似简单的一句话,但是却让康士但丁和贝尔希斯同时愣住了。
“你说什么……”康士但丁的声音居然有些颤抖,本来以为整个波兰都戒严了,库拉克将军就算是能够有办法,恐怕双方见面还是十分困难的,突然发生的这一切让康士但丁完全没有来得及反应。
“他现在就在这里,但是他说他恐怕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法布尔医生本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独善其身,但是离开诺夫哥罗德反而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做法。和康士但丁关系紧密的他无论如何不可能被那些贵族们接纳,自己隐居的生活自然也就毫无可能,他现在选择的隐居的地方是遥远的东方,那里远离战争的地方是最理想不过了。但是就在刚才,一身打扮就像是一个乞丐似的的库拉克突然出现在府邸里站到了法布尔医生的面前,让一切都改变了。
……
在幽静的房间里,这里完全是一个幽闭的空间,可以躲避波兰人的监视。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地方在这里。只是里面的灰尘很大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而密室之中,站着的人正是库拉克将军。
“原来还有这种地方吗?”康士但丁冷眼看着这个密室,这里隐藏的十分隐蔽,他根本没想到书房的后面居然有这种地方,现在想起都不由让人心中发寒。只要有人知道通向外面的密道的话,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轻易潜入这座别墅里。
“放心吧!这个地方除了我知道没有第二个人再知道了。这本来就是我曾经住过的地方。”库拉克将军随意地说道,此时这个老人已经换下了身上是那又破又旧的衣服,穿上了自己原本那身军装,这让康士但丁想起了三年前见面的时候,只是库拉克将军要苍老了许多,不只是面容,而是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有些衰颓。
这三年居然有了这么大的变化么?不管是雅德薇佳还是库拉克将军,在三年前,康士但丁都觉得居然会这样。
但是同样惊讶还有库拉克将军,他没有想到康士但丁在这三年前,那个年轻人居然会变化这么大。
这就是真正的康士但丁吗?库拉克将军心想。
尽管三年对一个年轻人并不算什么,但是库拉克将军却可以从康士但丁的眼睛里感受到截然不同的眼神,那张脸上不再有当初的茫然,相反,是坚毅决然。如果说唯一有什么没有变化的,也仅仅是那双眼睛里透着的悲伤,尽管库拉克将军无法从中读懂什么,但是他知道那是属于康士但丁自己的悲伤,三年前康士但丁只能在那股悲伤的洪流中无法自拔而现在他似乎已经将之转变为自己的力量。
“好久不见了,康士但丁君。”
“是的,已经三年了,而我想你偷偷潜入华沙绝不是为了和我叙旧不是么?而且全城都在戒严也是因为你吧,库拉克将军?”
“这是当然,我想雅德薇佳陛下应该早就告诉你了的。波尼法齐娅公主殿下现在怎么样了?”库拉克将军随即原本轻松的神色再一次变得沉重起来,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能够相信,但是现在他只有做出这样决定了。
“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没有休息,我想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玩呢!”波尼法齐娅毕竟是一个孩子,康士但丁也不愿意让她被那些沉重的事情变成连累自己的枷锁。“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听着康士但丁的保证,库拉克将军的神色也微微有些缓和。
而此时,康士但丁也看着面前的库拉克将军,按照雅德薇佳的保证,对方可以提供给自己足够的帮助,但是他却没有想到对方接下来的话让自己大吃一惊。
“现在就立刻离开华沙,带着波尼法齐娅公主殿下!你们回来就是一个错误。”库拉克将军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很大的取舍之后对康士但丁郑重地说道。
“你说什么?”康士但丁觉得自己的耳朵似乎出了问题,因为这句话说什么也不应该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才对。
“我是说现在就离开这里,否则的话就没有时间了。”库拉克将军的脸上神色里面透着一丝慌乱,能够让这位久经沙场的老人露出这样的神色会是什么,康士但丁已经能够猜出大概了。
“是宗教裁判所的人是吗?”联系之前贝尔希斯的话,他已经能够猜得出大概了。
“你已经知道了?”库拉克问道。
“是的,但是康士但丁大公却并不愿意离开,仅仅是因为不确定信息的真实性。”贝尔希斯冷然说道。他现在和库拉克将军想的完全一样,那就是趁现在逃离华沙,宗教裁判所的力量绝不是康士但丁就可以轻易撼动的,之前在君士坦丁堡,康士但丁仅仅是依靠出其不意而已,但是现在那些黑色的天使准备认真起来了,他决不允许康士但丁去冒这个危险,更重要的是康士但丁仅仅是为了一个异国的小女孩而已。他必须阻止康士但丁这种愚蠢的行为!
“之前只是不确定的消息,因为情报来源根本无法追查。你能够确定吗?”康士但丁还想再最后一次确定一下,毕竟即便是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最后的百分之一都有可能产生变数而逆转一切。康士但丁赌不起!
“我亲眼所见,现在你还怀疑吗?”库拉克将军看着康士但丁问道,他相信康士但丁绝不可能是一个愚蠢的人,任何人都明白教廷的恐怖,凡是试图与圣教会对抗的无论是人还是国家都失败了。现在只有康士但丁将波尼法齐娅带走这里才是最正确的决定,一路上他跟着那些宗教裁判所的人同行,虽然自己假扮成车夫的模样没有被对方发现但是却依旧是心有余悸。他清楚地明白圣教会这一次是真的认真起来了,他并不认为能够驾驶古机甲的康士但丁有能力去对抗教廷这个庞然大物。
“果然是教廷的力量么……的确是让人吃惊。”原本,按照波兰人现有的情况,向教廷借助力量应该是最不可能的事情才对。因为一直以来,波兰虽然尊奉圣教会为国教,但是实际上为了摆脱罗马教廷的控制,一直以来奉行的都是宗教自由的方阵,这一点对于圣教会来说应该是最不能容忍的。
为了除掉我,已经要到了这种不惜一切代价的地步了么?正是讽刺的事情啊!
康士但丁摇了摇头。
而看着康士但丁的表情,库拉克将军则面露出焦急之色,“教廷的力量你绝对不可能对抗……”
“但是我答应过雅德薇佳陛下。”
“那也是为了波尼法齐娅的安全着想,而对抗教廷的情况下,你根本就保护不了波尼法齐娅殿下。”库拉克将军看着康士但丁说道,“如果你仅仅是为了依靠波尼法齐娅而试图向染指整个波兰的话,那么根本不可能!真的为波尼法齐娅就应该带她离开这里。你已经做的够多了,我想雅德薇佳陛下也不会再来怪你什么。”
“这就是你的想法吗?原来在你的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康士但丁不由摇了摇头,但是他的双眼中透着说不出来的坚毅。“但是对我而言,并不是这样。我问心无愧!我无法保证自己可以永远照顾柏妮亚,因为我本身就选择的是朝生夕死的生活,仅此而已。只有那个孩子自己坚强起来,才足以对抗这世间的险恶,她小时候是她的母亲为她遮风挡雨,现在得到我的庇护,但是以后呢?只有成为真正的王,万人之上,也许那样他就不得不品尝着高处的寒冷,不得不面对权力带来一切灰暗,但是这样她才会躲避这些黑暗,她才能有资格去品啜权力的美酒。否则的话,她的结局就是重蹈她母亲的覆辙。而我现在,仅仅是告诉你,我可以帮助柏妮亚成为波兰未来的王,这并不是因为你所说的那些野心,仅仅是因为我自己对那个孩子的承诺而已。我不仅仅是她的老师也是她的监护人,而你愿意帮助我吗,库拉克将军?”他丝毫没有因为宗教裁判所的到来而有所动摇,与他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障碍。但是他所需要的是库拉克的帮助。
听到康士但丁的回答,库拉克将军陷入了沉默,他并不是完全相信了康士但丁的说辞,但是他也的确知道其中的道理,正如康士但丁所说,现在他们可以保护波尼法齐娅,但是以后呢?正是这一点触动了他,对于库拉克将军来说,看着长大的波尼法齐娅就是自己的亲人,离开了王室的王族的悲剧可想而知。他真的就能放心将波尼法齐娅放在康士但丁这儿吗?雅德薇佳的生命犹如风中的残烛,而自己也是一样。
这是从一开始就注定的悲运,波尼法齐娅既然选择了成为雅德薇佳的孩子最终便不得不面临这样的结局,但是康士但丁真的能够抵挡圣教会的干涉吗?他很怀疑……
“你不可能是宗教裁判所的对手。”他看着康士但丁,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的贝尔希斯,而此时贝尔希斯微微皱眉,他能够感受到对方似乎被康士但丁说动了。
而康士但丁却随和一笑了之,“帮助波尼法齐娅的方法很简单,仅仅需要让那些诸侯屈服而已。这样的话,还有什么问题吗?”说着,这个年轻人露出惨败的牙齿,让库拉克将军居然感受到了一种森然的感觉。
这绝不是幻觉,但是康士但丁真的让库拉克将军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种威压,明明只有康士但丁坐进了驾驶舱的时候才会有的感觉,而现在却流露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康士但丁绝不是在开玩笑,那一刻,他给库拉克的感觉很简单,那就是君临天下的意志,那就是无可违逆的暴君的意志。
“的确有你的道理,我的确不能无动于衷,但是这不足以说服我!”然而库拉克将军还是摇了摇头,即便康士但丁的气势惊人,但是他的理智在告诉康士但丁终究只是一个人,在国家乃至宗教的机器面前渺小的不值一提,他怎么可能相信他。
“那么接下来,我会继续试图说服你,知道你同意为止。因为只有这样才是给柏妮亚真正的保护!”康士但丁不以为意地道,此时的他根本不知畏惧,即便面对的是曾经击败他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