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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二人就这么忽略了身后一大票人,开始在城门口对视起来。二人皆笑着,那模样看上去就像是两人有情人在神情凝视一样,不由的,众人都打了一个寒颤,似是明白了什么。只不过,当事人还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已经被曲解成什么样了。

    接受到众人怪异的目光,方先生不自然的咳嗽一声,对着景溪道:“景大人竟是拉来了胡小姐这么一个大助力,此行有了胡小姐怕是会方便许多。”说着,方先生朝着胡心水作了一揖,客气道:“胡小姐宅心仁厚,老夫替清河县的百姓谢过胡小姐了。”

    方先生这一声谢说得情真意切,胡心水的举动确实让方先生很有好感。或许胡氏的富有,做这点事根本不足挂齿,可是商人本重利,胡心水能够拿出自己的财产去帮助穷苦百姓,这一点还是十分让人敬佩的。

    故而,方先生是打心底里对胡心水很是满意,看向她的目光也极其柔和。闻言,胡心水先是一愣,对方先生的和善感到一丝讶异。

    但她到底是在商场混迹许久的,她的这抹不自然并没有被人发现。

    忽略掉旁边景溪幽怨的目光,方先生笑得十分亲切。朝着方先生盈盈施了一礼,胡心水将身为晚辈的谦逊表现得淋漓尽致:“先生说笑了,我只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如此夸赞。先生才是真正的悬壶济世,一身的医术不知救活了多少人!”

    听到这话,方先生一点也不意外胡心水知晓他的身份。倒是景溪满脸的不乐意,冷哼一声,眼角尽是不屑:“什么悬壶济世,不过是略懂一些医术罢了,你倒是将帽子扣得高!”景溪这话也不知到底是针对谁,将二人都骂了进去。

    或许是习惯了景溪这般模样,方先生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受到这无妄之灾,却也没有因此生气。只不过胡心水就有些尴尬了,她还是第一次被景溪这样说,一时间也忘了解释。

    而几人之间的互动都是直接忽略了身后的一干大臣,眼见这场景愈加脱离主题,终是有人忍不住站出来说话,只不过那内容不怎么好听而已。

    丞相站在原地,嗤笑道:“几位倒是好生有雅兴,如此时刻竟还有心思笑闹,莫不是要借此拖延出发的时间吧?依我看,这早去晚去都要去,何必多此一举呢?”听这话的意思,好像在说早死晚死都是死,长痛不如短痛一样。

    而丞相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舍不得李珏,而是为了为了见李珏最后一面,在他看来,李珏此行便是有去无回。

    自然,做了这么久的政敌,李珏等人对丞相的想法早已摸透。都说最了解自己的,必定是敌人,此话是一点没错。看丞相那得意的模样,此去清河县怕是会有许多阻挠。

    “丞相有心了,待从清河县回来,本太子必登门看望丞相,还望在此期间丞相能够保重身体,莫要让本太子失了一个下棋的对手啊!”李珏话中藏刀,尽数朝丞相抛去,明明是温润如玉的笑容,偏偏让人有危险逼近的感觉。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变了脸色。有的脸黑了,而有的则是幸灾乐祸,此番看来,丞相的人缘也不是很好嘛!

    对于李珏挑衅的话语,丞相一点都不想理会,皇帝不在这里,他也不怕李珏。故而,在李珏话音落下的同时,丞相竟是一甩脸转身就走了。这一行为,可是看得人目瞪口呆啊!要知道,虽然一直与李珏作对,可丞相却是从来没如此直接过。

    想来,丞相这是料定了李珏此次回不来了……

    有了这档子事儿,李珏等人也不想再耽搁下去,说了些场面话便走了。因着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李珏与景溪两个大老爷们儿竟像个小姑娘一般斗气,一路谁也没理谁。这种情况下,方先生与胡心水自然也是闭紧了嘴巴,两人脾气都这么大,他们可惹不起!

    一行人便这样离开了长安,也不知待回来时,长安会变成什么样……

    与此同时,夏侯昱传回去的消息也到了大夏皇帝的手上。一见到信上的内容,大夏皇帝登时就喜形于色,一点皇帝的深沉都没了。

    一点都不迟疑,大夏皇帝大手一挥,一道圣旨就下达了下去:驻扎在阳城的军队悉数压境,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天阙城,随后直接攻城略池,一举拿下后唐!

    阳城是天阙的临城,也就是大夏的边境。与天阙一样,阳城一年四季都有军队驻扎在那里,为的就是等这种机会,趁机夺取后唐的城池!

    而此时的后唐皇帝还在与舒亲王谈话,丝毫不知道后唐即将大祸临头。

    李希被放出来后,皇帝并没有让他回舒亲王府,而是让他待在了皇宫。既然盈缺心悦李希,他就要抓住这一点,使盈缺为他所用。李希能着了盈缺的道,就说明盈缺的计谋或许在李希之上,不管盈缺是否欺骗过他,只要能为后唐带来利益,他不在乎那点子面子!

    也许,这就是皇帝可以得到后唐百姓爱戴的重要原因。

    虽是解了蛊,但李希的身体并未恢复过来,一张脸仍旧白得吓人。瞧着他的模样,皇帝心里意外的划过一丝不忍,但随即又被他掩埋下去:“希儿,此事朕已经知晓了真相,是朕委屈你了。”

    说着,皇帝眼里还有着内疚。不过,李希却是视而不见,他突然不想看到如此假仁假义的皇帝,也不愿在演戏。明明无情,却还有装出一副愧疚的表情出来,真是恶心死了!

    没有回答皇帝的话,李希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给皇帝。见此,皇帝面上微不可察的划过一丝冷意,但他的语气却又带着父亲慈爱的味道。不得不说,帝王家的人,天生就会演戏,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唉,朕知你受了苦,心里定是怨朕的。但是,当时的情况你也知晓,眼见为实,任谁见了那场景也会如朕想得一样。当时,也确是朕冲动了些,没有调查清楚就将你下了狱,你莫要怨朕才好啊!”

    皇帝话里带了点威胁,而李希则是露出了一种‘果然会这样’的表情,似乎一开始他就知道皇帝会软硬兼施。这次他不再无动于衷,而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不敢。”

    话虽是这样说,可李希面上心上却一点不敢的意思都没有。皇帝有些难堪,看向李希的眼神也没有那么和善了。

    想了想,皇帝终是压下了心底的那份怒气,道:“你不愿朕就好,但有一事,朕还要找你问清楚!”说到这里,皇帝突然严肃起来,面上也带了一丝审问的意味。

    无声的嘲讽一笑,李希道:“父皇请说。”

    听到李希还算恭敬的语气,皇帝还是颇为满意的:“你与盈缺,到底是怎么回!”没有叫国师,既然盈缺是李希的人,自然不用在他面前装模作样。

    听到这个名字,李希终是抬起了头。他苍白的面容尽数展露在了皇帝的眼前,眼里有着看不懂的意味:“父皇为何要明知故问?既然您与她已经做了交易,想来她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您,如此,您还何必多此一问?”

    这个您字喊得十分讽刺,李希以前从未这样叫过皇帝。想来,此次李希,是真的有些失望了吧?

    在皇帝不问缘由,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一巴掌之后,在皇帝不分青红皂白将他关进大牢之后,他原本对亲情的一点渴望,便被皇帝亲手葬送了。

    不过还好,他还有李珏,还有他的太子哥哥……想到李珏,李希的心思一下子飘远了。他也听说了李珏要去清河县的事情,心里不禁生出一抹担忧。

    而李珏的回答和他神游的表情直叫皇帝怒火中烧,这时他也不管什么盈缺不盈缺的了,自己作为父亲、作为皇帝的尊严被挑衅了,他怎么可能再忍下去?

    当下,皇帝一拍桌子,那声音听着,叫人不禁怀疑他的手疼不疼。腾地站起身,皇帝怒斥道:“你这个逆子!你可知自己在说些什么?朕与她做交易,朕与她做交易还不是为了保全你?不要以为朕不知道盈缺乃是你安插进来的人,相信你是什么目的就不用朕细说了吧?朕只问你,你眼里还有朕这个父亲吗?”

    皇帝有些激动,然李希却是觉得异常嘲讽。父亲?分明是皇帝不把李希当儿子看,现在却问他眼里是不是有他这个父亲!

    饶是李希再好的忍耐力,在经历此事之后,也不由得对皇帝产生了身份明显的怨恨。他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当年李珏的事情已经让他不惜与之为敌,还敌对了整整五年!若是没有当初那件事,相信现在他和李珏还是不分彼此的好兄弟,怎会落得现在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

    想着想着,李希竟又是回忆起了与李珏的过往。那时,他们还那么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