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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内外皆敌

    “封故军旬日前败,又败焉。

    沈子材战士二万,死者太半。

    至今昏迷未醒,据其卒,乃西军玄甲重骑所为也。

    两军余为无名骑所杀过半,今乃出二国;

    今二十万西行不徙,仍在西北行。”

    见到信上的文字,即便林青内心已然无比强大,依旧眉头紧皱,脸色大变。

    见到他这番模样,拓跋砚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心里咯噔一下。

    想要上前两步,看一看信上的内容。

    但被一柄漆黑长刀拦住了去路。

    拓跋砚回头看去,只见兰云川长刀出鞘,冷冷地看着他。

    好在拓跋砚识趣,觉得如此机密的信件还是不看为妙,

    有一些机密的事情知道了反而要比不知道而更惴惴不安。

    而林青显然也没有让他知道的打算,只见他手中气力涌动,

    霎时间手中信件便化为飞灰。

    这一幕看得拓跋砚瞳孔骤然收缩,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次在曲州城外见到,

    此人才刚刚入五品,如今看来,已经在五品中走出了很长一段路。

    甚至将要摸到四品的门槛,这如何能让拓跋砚不惊讶。

    行军打仗,武者修为,见闻读书,这三者能做好一样就是人中龙凤。

    做有机会做好两样的,几乎没有。

    而眼前这人,不管是在军伍上,还是在武道上,似乎都有出类拔萃的天赋。

    正当他想着,林青已经收起了脸上思绪,沉声说道:

    “上马,疾行。”

    “是!”

    兰云川手中长刀顿时回到刀鞘,身形一闪便出现在马背之上,

    而传令兵也将他的命令送到每一处千户百户。

    整个军伍顿时动了起来,丝毫没有刚刚的散漫压抑。

    拓跋砚见到这一幕,在心里不停地思索那信上是什么。

    林青见到了他眼中的好奇,但没有将信上内容告诉他的意思。

    西军出境乃是绝密,如今更是不能透露给草原王庭之人。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种应安想要干什么?

    居然袭杀出境的卫所军,甚至还出现了百年未见的玄甲重骑!

    这让林青想到了与皇帝在宫中的一番询问。

    当日皇帝问他...

    “需要多少兵马可以将十万军卒剿灭。”

    林青自然是如实告知,但事后能明显察觉,那是皇帝的无奈之举,使不得数。

    但...如今事情却真实发生了。

    十万卫所军折损大半,主将昏迷,至今未醒。

    更让他震惊的是,动手的怎么能是西军?

    北上伐蛮乃是天下大势,不管是朝中的衮衮诸公还是陛下,又或者是种应安。

    应该都知道违背天下大势的后果,怎么能行如此之事?

    林青心里是有些怀疑的,此事可能不是西军做的。

    但玄甲重骑的出现让他觉得,只有此等勋贵才有如此底蕴。

    那么...既然有如此底蕴,为何又会做如此愚蠢之事?

    岂不矛盾?

    林青暂时还想不明白,但他知道,需要快一些了。

    若是西军真的出了岔子,没有如期到达北乡城,

    那后续的一系列兵略谋划都需要再次调整。

    现在只希望种应安能顾全大局,不要被轻易召回。

    毕竟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想到这,林青眼中闪过一丝阴郁,这种感觉又来了!

    时隔数月,这种几乎让他抓狂的感觉又来了。

    还未等与草原王庭交手,在这大乾之内便已经出了许多岔子,

    每一件事背后都笼罩着阴云,都能够影响此战的结果。

    而他,作为被朝廷寄予厚望的存在,不得不在此承受,前方与后方的诸多变故。

    敌在外,也在内。

    战马疾驰,马蹄踩踏在彭州大地上,发出阵阵颤鸣。

    天空如在场军卒的心情一样,灰蒙蒙的,看不清太阳。

    稀稀拉拉的小雨打在甲胄上,刚刚不觉得烦,但突如其来的急报让所有人都知道。

    出事了,所以这小雨也不再与以往那般惬意。

    反而那接连不断的响动,让所有人心绪难宁。

    “你想带本王去哪里?”

    疾驰中,拓跋砚看向身旁面色冷峻的年轻人,问道。

    他自幼在草原上长大,又是武者,所以即便战马疾行,他也能保持稳固。

    林青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脚下大地,说道:

    “去你熟悉的地方。”

    熟悉的地方?

    拓跋砚眉头微皱,只是略微思索便面露震惊。

    “你想出乾境?从草原回到北乡城?”

    林青有些诧异地看向他,此人时而聪明,时而愚蠢,倒是有些难以捉摸。

    “大乾之内道路通畅,驿站军卒太多,

    而我等数千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掩盖行踪的,

    想要让你绝对安全,只能走域外。”

    拓跋砚一时语塞,什么时候驿站众多也能成为行军打仗的阻碍了?

    “这就是你这几日在彭州兜圈子的原因?”

    林青点了点头:“本来想钓上一些大家伙,但如今事情有变,只好放弃,倒是有些可惜了。”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战场之上瞬息万变,

    若是不能对如茫茫细雨一般的讯息做出调整,那么兵败将会是注定之事。

    再留在彭州,可能会耽搁北边的战事,孰轻孰重,林青看得清。

    而拓跋砚顿时感觉如芒在背,钓鱼?

    那鱼饵是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有些紧绷的黑色甲胄,与那已经瘦削了许多的身体。

    鱼饵毫无疑问是他。

    拓跋砚一时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觉得..他堂堂拓跋砚,日逐王。

    先是被草原六部作为弃子,如今又被乾人当做鱼饵...

    “唉,世事变迁,让人猝不及防。”

    拓跋砚心中无声自语,没有再说话,只能默默跟上。

    只是心里有些悲凉,就算是回到了草原,他也不能寻求机会逃离。

    若是被其余六部抓住,下场要比留在大乾还要凄惨。

    说不得就会变成路边的一具枯骨,被野狗豺狼啃食。

    想到这,拓跋砚脸上露出愤恨,双手握紧马缰,眼神锐利如刀!

    不管如何,他都要回到拓跋部,将那些叛徒大杀一空,重新成为日逐王。

    林青此时心中也复杂难明,

    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田野,

    若是在初秋时到来,这里定然是金黄色一片,到处都是粮食,

    田间地头也能见到许多百姓忙碌。

    如今,只有一滴滴秋雨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