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我以为你们会放了一部分人呢，没想到……”
“没想到我们杀了个干净？”末三嗤笑，“你还真是难懂，有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冷血无情的人，可此刻的你又给人一种妇人之仁的感觉。”
“人总是复杂的不是？”李穆歌缓缓站起身，望着眼前的血泊，“但是大是大非面前我还是分得清的，这里的人，要说真的无辜的话，几乎是没有的，本身的存在便是一种罪恶，那么无论会得到怎样的结局，都是意料之中，理所当然的。
“如今也算是暂且消了气，你们在白玉城，已经安全了。
“之后是选择联系侠盟，让他们派更有实力的人来处理，亦或者选择继续留在这里，都是你们的自由，咱们就在这里就此别过吧，江湖路远，后会有期……大概？”
李穆歌背着手枕在脑后，大踏步走向府门。
末三和季月都是一愣，“前辈……这是要走了？”
李穆歌脚步一顿，侧头看着二人，很是理所当然道：“对呀，要不还干啥？留下来过年吗？”
“呃……我的意思是……前辈要去哪里？”季月壮着胆子直视着眼前的少年。
“去哪儿……谁知道呢，走到哪算哪吧，八荒这么大，我就是想要去看看。”
说罢，李穆歌不再停留，就这么悠哉游哉地离开了广场。
徒留一时间迷茫无措的二人。
……
这些人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过客罢了。
李穆歌对于这一点还是确信的。
沿着东城走出城，夜色下的城墙显得深邃而阴暗，仿佛罪恶的樊笼，其中存在的，并不是什么岁月静好，而是一片狼藉与野心的惨剧。
如此，旅程继续。
继续他踏遍整个西洲，去寻求自我救赎的道路。
沿着东城的方向一路向南，马匹踏出的脚印连成了一片，即便是在夜色之中，也依然清晰可见。
李穆歌驻足远望，那个方向，似乎是……
喂喂喂！这可不一定呢，不要瞎想。
李穆歌甩了甩脑袋，将心中的不安压下。
可是那股不好的预感就如同高压流出的水泵一般，无论如何堵塞，都倔强地将水流喷射而出。
仿佛是对他的嘲讽，无情笑话他的无用功，并暗戳戳地用险恶的话语诉说着什么，让浪花一点点将平静的心湖岛屿淹没。
那个方向，是草庙村……
……
九洲新历，5159年，9月12日。
七十二年前，灵山某处。
入秋的暗家村忙碌了起来，许多种植的谷子都已经熟了，放眼漫山遍野的金黄，风一吹，像是金色的浪花一般翻涌。
节节高的玉米也逐渐泛黄，农户们趁着天气正好，拿着自家打磨的柴刀，早早便钻进田里，开始了忙碌。
这个时候，暗家村的孩童们便撒着欢儿地满田野乱跑，因为家里的大人们都很忙，完全没空管他们。
他们从村子出发，向着东边的方向一直跑，那里有一处苹果园，听说是城里的大人物盘下来种下的，很是水灵，嚼起来嘎巴脆，很是香甜！
可惜大人们都说，那里不能去，因为果园的主人家是吃小孩的妖怪。
可小孩子哪里会去管这些，你不让我去？
诶嘿！主打的就是一个叛逆！
几十斤的体重，几百斤的反骨。
我还偏要去！
自打第一个偷偷溜进果园的孩子怀里唱着歌红彤彤的大苹果跑回了村，他便一跃成为了整个暗家村里孩子王一般的大人物。
深受满村子小屁孩的推崇。
“长生，今天打算偷……咳咳！打算拿多少啊！”
一个头上扎着冲天辫的十一二岁小丫头冲着队伍前头的小男孩询问道。
“诶，难搞啊！”叫暗长生的小男孩一脸老气横秋地叹息道，“你说吧，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还想着给爹娘也带一些回去，但是又怕被混合双打给打死，包子你看到了吧，今天没来成，就是因为给她那个大屁股的娘带了一个，可赞扬鼓励没有，反倒是领了一顿胖揍，现在还躺炕上呢。”
“这么惨？”小丫头听了一个哆嗦，后怕地缩了缩脑袋。
她还想着今天去这一趟，多带点儿回家呢，看来是干不成了，这泼天的富贵只能她一人独享了。
“嗨！妮子，你可别信长生瞎说，包子那家伙明明是昨天偷了村长家的黄瓜，还被抓了现行，这才被他老娘给痛扁了一顿的。”
队伍里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快跑几步到了前头，冲着女孩笑道。
“他偷黄瓜干什么啊？那东西又不好吃。”小丫头嘟囔道。
“咱也不懂啊，不过他说村长家的黄瓜又大又长，拿了给他娘用，然后话还没说几句，就被他娘生气地拎着耳朵拽回家了。”
小男孩撇了撇嘴，他也不是很懂。
小丫头不明所以，便不再想了。
这个年纪的他们，就是这么简单纯粹，想不明白的东西就不去想，浪费那脑子干啥？
好不如快些跑到果园里，偷苹果更重要些。
话说那个果园还真的是很奇怪，硕大的园子，却只有一个瞎了眼的老头看着，每次他们进去，只需要一个人来引走对方，其他人便可以肆无忌惮地零元购了。
“长生！今天咱们谁去把他引开啊？”小男孩看向暗长生。
“emmm……我来吧，上次包子去引人，还没到三分钟那老头就回来了，一问竟然是害怕被抓着要被吃掉，真是怂！”暗长生很显然对于上一次的团伙作案成效很是不满。
“那倒也是，这儿的也就我跟你还算靠谱了……那行，你那份我就给你代劳了，放心，保准挑个儿大的！”小男孩拍着胸脯保证。
“什么叫就你们靠谱？我也很靠谱的啊！”小女孩不乐意了。
“就是就是，我也靠谱！”又一个孩子不服气了。
“诶呀，行了行了，这有啥好争的，大家都靠谱……今天分工就是这样，速战速决，出来后再分配战利品！”暗长生打断了他们，带着一众小家伙跑到了果园的大门口。
“嘘！”
他小心翼翼地趴在门侧朝里面偷望，然后转头又看向了后方的大部队，“你们赶紧去旁边的草丛里躲着，我现在进去引人，等那老头出来了，你们赶紧进去摘！”
一众小屁孩赶忙点头。
表情煞有其事，很是认真。
嗯，最起码纪律性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