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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鲜卑人自现在还不肯退兵,是否后面还有大军增援?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仅仅从那不多的几次战斗,漫天精准的箭雨,锋利的马刀,精湛的骑术,卫宁心情就每每一丝一丝的下滑。而当鲜卑人甚至取出云梯这样简陋的攻城器械,粗拙的模仿着汉人一般攻城,卫宁更是越凝重。对雁门放弃了攻打,鲜卑人半个月来的注意力却放到了雁门下辖的数县,而接二连三的攻陷,显然展示了这些蛮子悍不畏死的决心。

    现在摆在卫宁面前的便是如何寻找战机,一举将鲜卑人彻底击垮,在后顾之忧解除之后,才能放心南下救援河东。

    但显然,鲜卑人游走肆虐,并不给卫宁丝毫机会。尤其在雁门不过四千骑兵,仍是以步兵为主的守军对上鲜卑来去如风的骑兵的时候,这样的劣势却是无限的扩大开去。

    倘若有足够的时间,卫宁根本不会将城外骑兵放在眼中,但……在如今董卓东进威逼河东的时候,这才是最为危险的局势。当然,昔日北上的时候,卫宁也根本未料到,鲜卑竟然能两路出击以十万骑兵入寇。

    卫宁只能焦急的祈祷,公孙瓒的三万骑兵能够尽快的投入战场之中。当然,前提,便是鲜卑人的偃旗息鼓,并不是针对公孙瓒的来援。

    “公子……该服药了……”正在卫宁冥头苦思的时候,典韦引了一名军侍,笨拙的从那侍手中捧过药碗近到卫宁身边低声道。

    “咳……咳咳……说吧,是否又有河东消息传来……”卫宁握拳轻咳了几声,这才缓缓回过头来,眼睛看着典韦,多了几丝忧虑。半个月几乎将他的旧患重新拖了出来,自张仲景妙手之后,卫宁的咳嗽大不如从前那般猖獗,但就这短短时日,却让他重新找回了当初那般无力的病态。

    典韦眼眶微微一鼓,看着卫宁憔悴的脸色,不禁有些担忧,用手摸了摸怀中那卷河东加急的薄布,半晌却又迟迟难以拿出手来。

    典韦毕竟还是一个敦厚老实的汉子,卫宁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动作,不禁叹了口气,接过药碗泯了一口,本来已经麻木的味道却重新让他感觉到了浓浓的苦涩,“河东必然又严令我领军南下吧……”

    典韦垂下脑袋,不愿再看卫宁那苍白的脸色,低沉的声音却添了许多愤怒,“杨奉调令穆顺前往上郡,接替云中,上郡,朔方,五原四郡兵马……而又令公子立刻率领雁门守军南下……可恶!杨奉这厮,分明便是欲夺公子兵权!”

    卫宁一愣,手掌一抖,药碗锵然落地,老旧的瓷碗化成粉碎,黑色的药汤四溅飞射,染满了卫宁白色长袍的衣摆。

    典韦惊呼一声,看着碎掉的瓷碗,却听卫宁张了张嘴唇,喃喃道,“这已经是第九道军令了……第九道了……杨奉的耐性想必也早就耗干了吧……能忍到现在,也算不负我了……”

    “公子……不如退兵吧!且等击破了董卓,再挥军北上宰了这群鲜卑畜生!”典韦吩咐那侍从赶紧下去再熬煮一碗汤药,沉默了半晌,声音带有几丝不甘嗡然道。

    “退军……?咳咳……”卫宁眼睛一暗,回头看着雁门城中,又望了望城外,嘴角泛起苦笑,“若我退兵,这雁门十万百姓,便尽收鲜卑鱼肉,而雁门既失,晋阳屏障大开,并州一马平川全数暴露在鲜卑人的马蹄之下。并州百万百姓,我如何能负得他们?”

    “更何况,我好不容易整合了边军,掌握了于扶罗,借机挑起了鲜卑人与匈奴人的仇恨,倘若能够击败步度根,边疆最少可换二十年的安定……而河套更可重新彻底控制在我汉人手中。一旦退军,不仅前功尽弃……更会使并州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卫宁紧了紧拳头,不甘心的咬着嘴唇,“我如何能退,我如何敢退,我如何舍得退兵!……只要能够等到公孙瓒大军来援,只要能够等到公孙瓒大军……未必不能一举击溃鲜卑人,倘若再等一小段时间,成功击溃步度根,檀石槐留下的黄金部落,草原纷争必然乱起,可以为我争取大量的时间……”

    典韦木然,声音有些颤抖,“但若是河东被破……家主,老夫人,夫人还有……小姐……而若是杨奉彻底猜忌公子的话……”

    “不必多言了……老典,我卫宁虽贪图享乐,虽怕死惜命,虽重家重亲,但,咳咳!这一次,我始终难以抛下边疆重地,难以容忍汉土任由这些满意践踏啊!”沉默了许久,卫宁一摆袖口,声音却多了几分铿锵,面色几经变换,神色复杂。

    “公子之心,典韦定当以血铺路,誓不相负!”典韦猛然跪地,举拳猛捶胸口,大声吼道。

    “说得好!我赵阳生平最瞧不起世家子弟,文弱书生,但今天,有公子一语,某当以死保全!”却在这时,城楼闪出一魁梧身影,却正是刀疤赵。只看他满脸涨红,几步上前,却与典韦一般半跪在卫宁身前,神色肃然铿锵道,“有某在,云中三万儿郎,便为任意驱策,万死不悔!”

    卫宁身体一僵,慌忙将二人扶起。双手隐隐有些颤抖,半晌,握紧双拳,指尖几乎陷入肉中,“赵将军……你可愿与上郡一行……”

    赵阳眼中闪过一丝浓烈杀气,当即一拍胸口狠声道,“公子放心,我并州边疆六郡,同气连枝,服的自然是响当当的汉人汉子,某即刻便带兄弟去上郡,保管,那狗屁穆顺有来无回,休想带走我们半个兄弟!”

    “赵将军切勿如此,若杀穆顺,便将宁推向万劫不复之地矣!只需囚禁于他,便可……”卫宁心中一惊,看着刀疤赵一脸凶恶,不禁慌忙止道。

    赵阳这才想到卫宁家眷还在河东,受杨奉控制在手,不禁脸色一红,又有些犹豫道,“公子若私囚那杨奉遣将,若其恼羞成怒……若……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