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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1章卫宁遣使二

    “卫宁假奉杨奉子而暗中号施令,以成河东正主,我军虽与其大战,但毕竟其四面皆为宿敌,未必没有与我军平息干戈之念。以在下看,河东该是前来示好……”堂下有新投陈郡人梁习当即出言道。

    “河东虽四面树敌,而我军却也是内忧外患,卫宁必然不会甘于示弱,即便示弱,也当求软袁绍,而非我军!卫宁,郭嘉,陈宫皆狡诈之辈,河东来使必然有所图谋,而所图必然不小!”程昱睁开眼睛,摇了摇头道。

    “其军虽疲,但倘若与吕布勾结,即便不出兵相助,以粮草扶之,我军便是雪上加霜。要害我军,其法甚多,河东来使,未必是有害人之心……”荀攸点了点头,但却还是出言道。

    “只怕其人便乐见两虎相争,而欲图坐收渔利啊!”程昱显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看了看荀攸,又看了看曹操,不禁苦笑一声。

    曹操听着帐下谋士各抒己见,眉头也越拧得紧紧,习惯性的瞥过头相下手处望去,那席位上早没了那永远充满睿智的眼神,淡定自若的身影。

    眼神一暗,曹操勉强打起精神,“且不管卫宁来使何意,两军相交,也该有礼仪,还是见过再做打算罢……”

    说完,曹操看了荀攸与程昱两人一眼,他还记得戏志才临去前的话来,“公达行事周密谨慎,计谋百出,数有奇谋,仲德心思果断刚正,眼光能望大局,若我去,主公当重用二人,依旧可成王霸之业!还望主公慎之……可惜在下不能再为主公分忧解恼,不能亲手辅佐主公登上极峰,天不怜我!”

    天不怜我!

    这何尝不是曹操数日来一直悬挂在心口的刺痛。

    一声哀叹,曹操这才缓缓站起身来,领了众谋士便,向着临时布置的灵堂而去。

    那里有他最为倚重的臂膀,却悔痛惋惜,英年早逝……同样,还有河东的来使。

    卫凯被李典引入商丘驿站,本准备整理一下再去为戏志才吊唁一番,一干人马还未整顿打扫,却见李典去而复返,传唤于他。

    随着李典引走,到了郡守府邸,穿过中庭,便到大堂灵柩前面,四处散漫了白色纸钱,招魂白幡飘飘摇摇,一个个亲兵裹着白绸不停呼唤归去来兮。随着烟雾缭绕,还有不少道士守在堂前,念念有词。

    卫氏家族似乎都有爱好白衫的习惯,卫宁如是,卫凯也是如此。出身豪门,而又是儒雅之士,一身白衫并未染上多少风尘,卫凯这身装束却也没犯上多少忌讳。

    “河东使者到!”曹操亲卫自然不是那些普通士卒,对于卫凯身份也不敢怠慢,有李典亲自作陪,当下一声高唤传报入里。

    卫凯清整了一下衣衫,候在堂外,等待曹操传见。

    却在这时,没等到曹操接见,却听一声爆喝响起,一个魁梧的身子身披白衫,铿锵直响分明甲胄在身,动作异常敏捷,直奔卫凯而来,“天杀的河东狗贼,如今志才先生病故,你等便遣人前来奚落不是?戏先生疲累而病,也是你等干的好事!”

    李典脸色大变,慌忙挡在卫凯身前,而随同而来的十名宿卫表情一寒,纷纷跨前一步。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曹洪,孤军北上的耻辱还未清洗,如今卫凯的上门分明便让他觉得是裸的幸灾乐祸和嘲笑。

    “子廉不可无礼!两军交战,也不能伤及来使!伯儒是主公传唤而来,不可鲁莽!”李典武艺不弱,力气也是不小,慌忙上前一把将曹洪抱住,但却险些被挣脱出去。

    “住手!”眼看盛怒的曹洪便要挣脱,一个粗壮胳膊猛然拉出,将两人分开,更使得曹洪难动分毫,却是曹操见堂外喧哗,遣了许褚出来。

    卫凯看着眼前变化目瞪口呆,那曹洪食人眼神很是让他心中一惊,却是许褚嗡声道,“主公有请!”

    卫凯这才醒悟,平复了心情跟随李典其后向灵堂走去,留下曹洪在身后破口大骂。心中却是颇为不爽,分明便是曹操意图谋夺河东土地而兵败,即便戏志才败逃沿路染上急症也不该是河东关系,曹洪如此无理取闹,却让卫凯一阵蔑视。

    昔日流落河内,说得好听点是被曹操所救,说得不好听便是阶下之囚。那时的曹军精兵数万,气势咄咄逼人,卫氏一族虽没受多少失礼,但终究矮上了半分。

    而现在卫氏一门重新崛起,卫宁执掌两郡一州的大权在手,远比昔日固守河东已是显赫太多。

    水涨船高,作为卫氏所剩不多的族人之一,卫凯更是卫宁的左膀右臂,而今站在商丘郡守府内,环绕满堂名声在外的高才,反而越觉得神采飞扬。

    至少,他是以一个胜利者的身份站在这里。

    卫凯缓缓进去,环顾左右头缠白巾的曹军文武,这才将目光放在当中主位的曹操身上。

    “见过曹公!”拱了拱手,卫凯不卑不亢,只是淡然小礼。

    下列武官席位上不少武将见卫凯那轻描淡写的见礼,不禁人人有些愠怒。

    曹操却是哈哈一笑,好似与河东就从来没有过嫌隙一般,站起身来,环顾众将道,“昔日我与仲道共讨董卓,虎牢关前,大战吕布。仲道麾下黄忠将军一箭神威历历在目,前数日,还听细作言那吕布对虎牢旧恨念念不忘呢……能败在仲道帐下确实让我心服口服!”

    卫凯眼神微变,曹操这番话与其说是平缓众将对河东战败的不忿,更不如说便是对他卫凯言来。这含义分明便是提醒他,论起与吕布的恩怨,河东可不比他曹操差得了多少!

    当先便是一道警慑,而曹操那般气定神闲,轻描淡写的模样,却让卫凯心中也生过一丝敬意。看他谈笑模样,万分轻松,恐怕不知情者根本不知道他才经过一场致命的惨败,而他敌人的使者正在他们的面前,不知道他才失去了一个最为倚重的谋士,而间接害死戏志才的元凶代表也正在面前,更不会知道他现在处境实在算是步步艰险,内忧外患不曾断绝。

    “吕布虽与我河东有仇,但不过私人恩怨尔,就算他能提大军北上,我河东南依黄河,东守箕关,粮仓丰满,带甲数万,有郭嘉,陈宫之辈皆为智谋之士,武有黄忠,典韦,赵云皆为万人敌,更有徐荣,徐晃两员大家能统御边疆,何愁他区区吕布孤家寡人!?”卫凯沉了一口气,不由微微笑道,“何况有曹公在此,他谋夺兖州便是失义,前遭战败,是为失锐,袁术自顾不暇调兵南下是为无助。曹公便可一鼓作气收复失地,吕布跳梁小丑,何足惧哉?”

    卫凯的不卑不亢,没有落半点风头,曹操眼睛微微眯起,看了看他一眼,这才微微颔笑道,“哈哈,河东之强,操是有深刻!只是不知,如今伯儒不在河东,却是为何而来?”

    “呵呵!在下所来,可说一为我河东,二便是为曹公所来了!”卫凯同样微微一笑,接口道。

    “哼!我两军交战已久,如今吕布来犯我境,你河东不落井下石便已颇为反常,为我军而来,天下何人敢信你河东假主卫宁之言?”下手处当即便有人冷笑一声出语道。

    卫凯转过身来,不以为意,“天下纷争皆为利攘,吕布为祸,与我军无利,如何不能相助?既我河东与吕布有仇,曹公亦然,如何不能同仇敌忾,逐那蛮夫远离中原之地?河东一战,虽我军胜,河东未失片土,兵弭无碍,曹公坦荡如此,为何我河东便该是小人?”

    说到此处,卫凯眼睛微微瞥过,这才突然又道,“阁下是?”

    这蓦然一问,便让那出言者一口气憋着险些闷死,半晌才恼怒道,“在下董昭,现添主公府中书撰!”

    “哦!久仰久仰……”卫凯微微一笑,便不再理睬,却是哪有半分尊敬意思,只让董昭脸色一片羞红。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昔日前主杨奉将军与曹公大战,以至河东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如今我家族弟卫宁奉杨氏幼主,暂管河东,念及昔日共讨董卓之谊,不忍两家再穷无止境兵戈不断,遣在下出使,正为消我两家嫌隙而来!却不知曹公可还顾念旧情否?”卫凯跨前一步,脸色诚恳道。

    “昔日乃操之不慎,误受小人挑拨,河东柳氏已尽数受诛,可惜为时晚矣。既然仲道不罪操莽撞之过,又如何心中能有半分不愿?”曹操哈哈一笑,道,“既然仲道也不欲吕布坐大,莫非有意出兵南下,讨伐此獠?”

    卫凯看着曹操两眼含笑,难懂他的心思,“如今河东百废待兴,兵马疲惫休整,恐怕却是无力南下相助曹公了……不过嘛……”

    “在下闻曹公已有强援,我河东兵马也该是可有可无了吧?”卫凯顿了顿,环顾左右,却没见半个陌生的影子。

    “刘玄德乃仁义之人,能南下相助曹某,确是幸事!”曹操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