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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王夫人与薛姨妈这对亲姐妹年纪差了好几岁, 作为贾政的连襟, 薛恒比他这位姐夫小了快十岁。

    因此比较精力和干劲儿,贾政全有心无力,而薛恒为了薛家为了他自己也为了他闺女,都是要认认真真做出一番成就来的。

    想也知道,薛恒掌握了自家数百万的生意与产业将近二十年, 论起能力和见识,贾政一样都比不了。

    距离够远, 贾政跟薛恒自然亲近得起来, 尤其是两人还都被王子腾晃了一下,“同病相怜”自然相当聊得来,但时过境迁……其实撑死也就半个月,薛恒在工部逐渐施展开手脚,才干在那摆着,明眼人全都心里有数。

    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有连襟这么一映衬, 贾政多少有点强颜欢笑的意思,跟薛恒也就不那么亲近得起来了。

    在薛恒看来, 既然已经进了工部, 当然要好好做事, 怎么会为了照顾媳妇她姐夫的颜面而故意放水?

    薛恒如此有干劲儿,而且不怕得罪人,上司苏泰和自然不会吝惜赞美之词。

    却说贾敏从自家老爷林海口中得知二哥这些日子心里不大自在, 又追问来前因后果,哭笑不得地带一双儿女又跑了趟娘家。

    有闺女在,贾母如今对朝堂上的事儿也不再是两眼一抹黑。这天她拉着宝贝女儿贾敏的手,听过女儿一番解说,才知道二儿子闷闷不乐的根源,除了笑骂一声“冤孽,这把年纪还要人来哄哄不成”也就没别的了。

    老太太跟她闺女一样,早就看透两个亲儿子了:如今对这兄弟俩也无甚指望,只求别拖孙儿们的后腿。

    贾母与贾敏母女两个说体己话,邢夫人与王夫人两个儿媳妇自然要“退避三舍”……

    邢夫人带着丫头婆子回房的时候,忍不住嘀咕,“有什么事儿不能当着人说?”

    自家大太太总怕被人瞧不起,于是时不时泛个酸,丫头婆子都习以为常,此时也没人开口劝解,一劝没准儿就引得大太太没完没了:不说在老太太跟前,您这儿媳妇永远比不过姑太太,就说您这出身……光凭一等将军的诰命也压不住姑太太啊。

    心腹们的脸色,邢夫人全瞧在眼里,她越发气苦,但此时人来人往的,她也不好多说。

    偏巧回到正房就遇见老爷贾赦,她心说可算能吐吐苦水了。

    贾赦身上依旧带着浓厚的纨绔习气,但此时的他并不糊涂,不接他继室的话头,而是问道,“我妹妹瞧着如何?黛玉和珩儿呢?”

    不管是贾赦还是贾政,对亲妹妹所出的一双儿女,黛玉以及黛玉的弟弟林珩,都算不错。

    邢夫人一噎,却也不敢对着老爷顾左右而言他,“姑奶奶瞧着甚是滋润,黛玉与珩儿瞧着也……结实得很。”此时她就是说不出夸奖这两个孩子的话来。

    贾赦不以为意:他这个媳妇儿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瞎生闷气。妹妹、外甥与外甥女好着呢,他就关心这个。

    眼见着就要跟王子腾掰了,自然要再妹夫妹妹一家子多亲近亲近了。琏哥儿想效仿长辈,到西北捞军功,他觉着这主意甚好:大好儿郎,在家里偏让媳妇动不动嘲笑上几句,这成什么样子?!

    邢夫人见老爷点了点头,欲要再说,谁知老爷抬脚就往外走。

    邢夫人追出门去,只得了句“晚上不在这屋里歇”,气得邢夫人回屋就灌了一大盏茶。

    至于王夫人……这阵子没少让各家太太奉承,她看着比贾敏更滋润上几分,二老爷在衙门里遇上些烦心事儿又算得了什么,横竖不大能影响她的心绪。

    李纨和王熙凤委实各怀心事,两人之间说不上针锋相对,却多少在别点苗头。

    只是这两人脾气秉性乃至于见识手段全不相同,却能默契且毫不犹豫地讨好贾敏,同时对黛玉与林珩这姐弟俩十分体贴和气。

    贾珠要科举,不能得罪林海与贾敏;凤姐儿在娘家听过几次姑父的厉害,哪怕不为了贾琏,她也不能得罪这么一家子。

    说白了,王子腾敢对贾赦贾政兄弟以及薛恒杀熟,却不能开罪林海……不仅不能开罪还得尽可能结交一二。

    总之,黛玉跟着母亲回了趟外祖家,就看了好一回众生相,十分满足。

    晚上,林海亲自来荣府接回媳妇与一双儿女。

    就在这一晚,苏卉为贾珠开课:这位荣国府二房大公子的课程主题是……别让父母成祸害。

    苏卉笑着踏进教室,迎上贾珠的目光……她先得了贾珠郑重一礼。

    经过亲弟弟宝玉以通灵宝玉驱邪,国师首徒又亲手除祟,贾珠哪里还能不信不敬鬼神?他甚至笃信:若非有曾经那一劫,他也不能来到这里……

    贾珠在苏卉到来之前,已经尝试着往四边都走一走:四周似乎全无边际且云雾缭绕……这里许是仙境的课堂?不然那桌椅能是做什么的?

    既然贾琏和贾蓉都觉得他们能来上课,那是祖宗有灵,苏卉干脆继续这一说法,“你家几位老祖宗实在看不下去,让我提点你们几回。”

    先生……姑且这么称呼,说的是“你们”而非“你”。

    贾珠立即想起琏二弟与蓉哥儿这阵子一先一后奋发图强:原来如此吗?果然如此吗?他再次一拜到底,“不肖子孙,代兄弟侄儿先谢过先生。”

    贾珠肯定好教。苏卉多少提起了点儿劲头,“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今儿咱们不说旁的,先叫你见识见识你母亲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吧。”

    实话实说,比起贾政,还是王夫人破坏力更大。

    贾政再碌碌无为,好歹也在官场混了大半辈子,官场禁忌他全都记在了心里;王夫人……就应了那句话,无知者无畏。

    苏卉不曾复述王夫人所言所行,只是指尖轻点:贾珠眼前就凭空显出一道水幕,上面展示的正是王夫人与一众太太们应酬往来的情景。

    贾珠开始还兴致勃勃地瞧着,之后……直接看出了额头几根青筋。

    得意便忘形,不独独王夫人,其实荣府许多人都有这毛病。

    王夫人有了当贵妃的女儿,还有二十出头就中了举的长子,更有生带异象气度不凡的小儿子……前阵子重病的长子怎么看都是蒙了菩萨佛祖的保佑,才奇迹般地病愈,这就更给了王夫人许多谈资。

    单是说说这个,贾珠不至于动容,但是亲见母亲在提及他学问好,年纪轻轻拔得头筹之后偏生要加上几句贵妃极得圣上青眼。

    这让别人怎么想?!

    连贾珠自己听着都难免多想:不提贵妃绝没有影响抡才大典的本事——贵妃若真有这本是怕是活不到今天,母亲非把他中举与贵妃得宠放在一起说,又是……何等糊涂!

    苏卉让贾珠看了约莫一个时辰的小电影,才放他回去:响鼓不用重锤,完全无需再说什么。

    下了课,苏卉还不困,就撸了会儿猫……小灵灵还没撸过瘾,贾珠的课时费都已经送过来了。

    苏卉看着这笔课时费,总得感慨一下,“这夫妻俩瞧着都文质彬彬的,实则性情大不相同啊。”

    小灵灵也甩着尾巴道:“谨慎没错,但谨慎过了头一定会错失许多机缘的。”

    苏卉揪着小灵灵的猫脸道:“那当然!我可是一个看不过去,会自掏腰包为学生买外挂渡过难关的……超级好老师呢。”

    小灵灵道:“主人既然你都这么说了,现在又不困,那咱们再走一趟呗。”

    苏卉还笑嘻嘻地念叨,“哎呀,加夜班……那岂不是又要睡到日出三竿啊。”

    现在能让苏卉心甘情愿地夜间出动的也就一个人,而夜间出动在系统里明明白白地标注为“加班”。

    话说尽管如今关内称得起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大城小城并不宵禁。尤其是京城,莫说达官贵人,连寻常百姓~夜~生~活都挺丰富的。

    准确出现在对方身侧,苏卉在他肩上轻轻一拍,“什么人非得你亲自盯梢?”

    贺启楼只在肩膀挨了那一下时身子僵了一瞬,等他听见苏卉的声音就彻底轻松了下来,连说话都换上了笑音儿,“姐姐,前阵子我那继母暗算我,动用了几个死士……不是我瞧不起她,凭她和她娘家哪里养得起用得了死士?必是与旁人勾结了,明明与虎谋皮她却还不自知。”

    此时二人并肩站在一座三层高的木砖小楼的顶层上,贺启楼负责护卫的心腹几乎都守在二楼,按道理二人说话这些护卫都该听得见。

    心腹们没人发问更没人上来,贺启楼就知道姐姐又施展仙家手段了,他也没了顾忌,“我人单力薄,能算计收拾的也没几个。这一次我要接着向义忠王世子施恩呢。”

    苏卉立即问向小灵灵,“义忠王世子未来如何?”

    小灵灵答道:“我不是那么不科学的系统!预测不了准确的未来!”

    苏卉轻哼一声,“那系统还为贾蓉准备了相面课程?”

    “那是看气运看功德,又不是预测准确的未来!”

    “我就问我现在能看义忠王世子的气运或者功德吗?”此时义忠王世子就在楼下湖边凉亭里与三五好友饮酒闲谈呢——伤腿架在边上的凳子上,也完全不影响这位世子风流气度。

    小灵灵伸了小瓜子,“五块钱一次。”她又补充道,“其实挺不划算的,因为隔一段时间气运功德变化,你还得花钱看……”

    苏卉十分痛快,“多给贾珠他们上一课,就够看十次了。”

    小灵灵眯了眼,“主人你越来越土豪了。”

    小灵灵的话音刚落,苏卉发现视野里义忠王世子身上就多了层银色的光晕。

    即使没有任何说明,苏卉便生出些明悟:如无贵人相助,今晚必死无疑。她侧过头,再次拍了拍贺启楼的肩膀,“贵人,今晚看你的了,我给你摇旗呐喊。”

    即使贺启楼是位重生开挂人士,也不能算计到每一人每一处。在数十黑衣人来袭之际,贺启楼带着自己的亲兵们也杀了过去。

    说是一通混战,实则都没花去半柱香的功夫……刺客,一定是一击不中立即远遁,所以这场“意外”结束得异常之快。

    义忠王世子只受了点皮外伤,而贺启楼远没那么幸运——一根羽箭穿透了他的大腿。

    他在义忠王道谢后几乎听不见周围说些什么,视线也在逐渐模糊,却依然挺着上半身,往那座小楼那边瞧,一个劲儿地瞧。

    苏卉抱着小灵灵感慨不已,“这会儿又想起我了……刚才搏杀之际居然都不忘往我这边瞄,搏命时都分心可还行?”

    小灵灵还为贺启楼解释,“他刚才算是有余力,现在伤得又不重,就是失血不少有点头晕罢了。”

    直到贺启楼的心腹们把他家小王爷抬起,搬上担架……寻到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后安置好自家小王爷,只等大夫上门的时候,苏卉身形一闪便出现在贺启楼身边。

    贺启楼感觉熟悉无比的香风拂面,他还没见到苏卉身影便立即吩咐心腹们立即出去,好好守在门外。

    屋里就剩两个人,苏卉二话不说,出手攥住那根羽箭,用力一拔,箭出血涌。

    她眼疾手快,用系统里买来的五块钱一贴的创可贴往血窟窿上一堵,就大功告成——这创可贴的外形当然是这个时代大家都能接受的模样,一团黑乎乎的药泥。

    贺启楼刚才一直都不敢动,此时盯着苏卉,小脸通红,“嗷!姐姐疼!疼!疼!”

    “杀猪呢,”苏卉眨巴眨巴眼睛,笑音儿都藏不住,“我看到你嗓子眼儿了。不过你牙可真白。”

    作者有话要说:  错字回头改,先去睡了。

    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