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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有些拉不下脸来。 一双筷子在粥里挑来挑去，扔了牛肉捡虾仁，拨了虾仁玩豌豆，等到对面的沈时挂了电话，苏晚都没吃上几粒米。</p>
“快些吃。”沈时蓦然出声，苏晚心不在焉倒吓了一跳，微微一蹿。</p>
沈时见她因自己吓着，忙自责，放柔了声音低低道，“快九点了。待会儿你换衣服也得好一会儿，好在今天是工作日，车况不会太堵。”</p>
苏晚如今伤了手，穿脱衣服自然没有那样方便，要小心着她的伤，可她这人惯了精益求精，出门总不能穿得随便，沈时自然也不多费唇舌劝她穿着简单就出去跑个场回来，她如今又一次死里逃生，自然是越发惯着她。</p>
“嗯。我吃好了。先上楼换衣服。”苏晚放了筷子道。</p>
随即，沈时也放了筷子跟着站起来。“我陪你去。”</p>
苏晚伤着了，他自然得帮着她换衣服。</p>
可苏晚一听，当即想到老爷子刚才的话，想也不想拒绝了。</p>
“不用！”她拒绝的极干脆。</p>
说完见沈时微微惊眼，又怕伤了他的心，忙又放柔了声音解释，“我自己会的。要是实在不行，我再叫你。”</p>
她低头一看桌上的饭菜，心念一转，忙扯开话题道，“你先吃吧，一会儿把这里收拾干净了，我也就差不多了。省得浪费时间耽误顾九的事。我先去了。”</p>
说完，她逃也似的就胡乱在楼梯口换了拖鞋往上头疾步走着。</p>
沈时见她坚持，也不勉强，“慢点走。自己注意，别扯了伤口。”</p>
“嗯。”苏晚胡乱应着，便匆匆上了楼。</p>
心道，看来这段时间不能回老宅了。不然他们要当面问孩子的事，可怎么接话茬啊。</p>
虽然只有一只手能灵活运用，苏晚仍是一身精致的下了楼。</p>
沈时早已收拾好了餐厅和厨房，正坐在客厅沙发等她。</p>
见到苏晚如此不含糊的模样，倒没有太多意外。只说了句，“怎么不多穿点。”</p>
说着，便走到靠墙衣架上拿了西装外套穿上，又对苏晚道，“等着。”</p>
“？”苏晚不解，转头看着沈时又上了楼去。</p>
等他再下来，手里拿了件宽敞的狐毛斗篷，触手柔软如云，穿脱又方便，围在肩上，沈时又替她在拢了前襟，系好了前头的搭扣。</p>
在地暖和空调双开的屋子里，苏晚瞬间像置身在火炉里，不自在地微微挣扎了下，却被沈时按住了。</p>
“出了门就不热了。外头起风了。”</p>
苏晚没法。只能就这样穿着斗篷跟着沈时出门。</p>
果然，开了门，扑面便是寒浸浸的冷风，打在脸上都生疼，斗篷没有盖到的地方还真是抵不住这寒风，像是有冰冷的刺从布料的细密针眼里灌进去。</p>
好在沈时早已经把车子从地库开了出来，出了大门没几步就进了车，里头也早已开了空调，苏晚并没有冷多久。</p>
因为苏晚伤了手，扣安全带并不方便，沈时便让她坐在了后座，又在她右肩处垫了靠枕，让她能舒服地歪在座椅里。</p>
九点多的B市大马路上，车子不少，但有条不紊，并不似高峰期般挤挤挨挨，一路上还算顺畅。从家到医院，不过用了十来分钟。</p>
苏晚下了车，伸手拢了拢被风吹开的前襟。</p>
沈时锁了车，走过来拥着她进了医院大楼。温暖的臂弯里像是一个背风的港湾，温暖又坚实。</p>
进了医院大楼，沿路遇到的几名医患都不约而同地上下打量苏晚，看到她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人一般，只是在看到她旁边的沈时后，忙又移开了眼，装作不经意地擦肩而过。</p>
苏晚倒没放在心上。</p>
她这样的身份，从小到大接受过的异样眼神数不胜数，到了她这个年纪，早已习以为常。</p>
只是不知道这次又是因着什么事。</p>
直到两人往里走过半条长廊，路过护士站门口，才听到里头传来的轻微新闻播报。</p>
抑扬顿挫的播音员声音清晰地窜进苏晚耳里。“昨日傍晚，苏氏大楼发生杀人未遂事件。苏氏千金苏晚遇袭，歹徒已伏法，苏晚境况如何不得而知。后续问题，我们将继续追踪报道。”</p>
苏晚听到这，终于知道那些人的眼神是为了什么。</p>
这会儿她联想到的却是如今的新闻实在太后知后觉，过了整整一晚，又过了半个早晨，早间新闻竟然才报道这件事。果然如今越是新闻界的大拿越是播一些陈汤旧药，想必那些网媒早在昨晚第一时间就出了第一手资料了吧。</p>
只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疯传的，竟然让路人甲乙丙用看到诈尸的眼神来打量她。</p>
两人沿路往顾九办公室去，苏晚将一路的注视自动屏蔽掉。</p>
直到进了顾九办公室，才终于得以清净。</p>
顾大夫只淡淡抬头看了看开门进来的人，起身走到靠窗的床位旁，将消毒器具和伤药一一打开，等苏晚走过去坐下掀开一侧斗篷，便动作极快地替她检查了伤口。</p>
边对沈时淡淡道，“没事。”</p>
一分钟后，已经将苏晚的伤口全权处理好了，又在沈时的要求下，替苏晚固定了长长的纱布。</p>
要不是苏晚极力要求从简，八成又得被裹成一颗粽子。这回还好，只剪了一条双层纱布用医用胶带固定在伤口四边，好在洒在上头的一层厚厚药粉不至于蹭掉。</p>
“几天能好？”沈时替苏晚拢好斗篷，抬头问顾九。</p>
“三到七天。”顾九仍是声音冰冷，拧好了最后一个瓶子便到一边用消毒水洗手。</p>
沈时扶着苏晚起来，想了想，又问顾九，“三天还是七天？”</p>
顾九回过身，眸色冰冷地看了看苏晚，“不碰水三天，碰水七天，碰的频繁半个月。”</p>
苏晚默默垂了眼。这不是在禁止她洗澡吗？</p>
这话茬要怎么接？</p>
而旁边的沈时并没有准备放过她，声音微沉道，“晚晚？”</p>
“嗯？”苏晚眼神无辜地抬头看他。</p>
沈时盯着她道，“听见没有？”</p>
没听见，可以吗？</p>
苏晚自然不敢这么说，只扬了官方式微笑，缓缓点了点头，“知道了。”</p>
大不了每次都背着你洗咯。</p>
“正好家里的热水器可以让人来排查，把总阀关了吧。”沈时淡道，苏晚一惊。</p>
却听他目光柔和，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道，“记得提醒我回去就关了。”</p>
他们的别墅里上上下下包括客房自带的，统共有八九间卫生间，每个卫生间都配备热水器，都是从一处水源单独供应冷热水。而总阀在一楼的水电室，为了安全，钥匙都是由沈时保管。</p>
如果关了总阀，别说背着沈时，就是沈时出差一个月，苏晚都别想在家里洗澡。</p>
这也太狠了……她只是想每天洗个澡而已。她会小心的啊。</p>
可这话她也不能说。</p>
只关心道，“这也太不方便了，你要洗澡怎么办？还是……”</p>
“我去办公室洗。没事。”沈时的手温柔抚摸着苏晚的发，目光也是春水般的温柔，可苏晚却怎么都不是滋味。</p>
顾九嫌这两个人在这吵，他最近正在研究一项实验，需要安静。</p>
刚准备赶人，门口就跳进来一个娇小灵动的声影。</p>
“晚晚？！你怎么在这？！来，尝尝我刚做的豆沙包！来来来。”</p>
宁怜一双水润的眼在看到苏晚后惊喜万分，忙拎着手提袋跑到顾九桌子边，单手挪开了一堆资料，推的那叫一个七零八落。</p>
可顾九由始至终都没有半点不耐烦，一双冰冷的眼在看到宁怜后破天荒地泛起了温柔，和方才单独面对苏晚和沈时时判若两人。</p>
而宁怜仍是十年如一日的热情。从保温袋里一一拿出筷子和餐盒摆到桌上。</p>
看着桌上唯一的一双筷子，犹疑半晌，伸手拿了递给苏晚，笑眯眯道，“晚晚你吃。”</p>
苏晚咽了口口水，根本不敢看那个密封餐盒里的豆沙包是什么颜色，微微笑着眼道，“我吃了早餐才来的。再吃就吐了，对身体不好。”</p>
“那好吧，真可惜。”</p>
苏晚对宁怜转身给顾九递筷子的背影翻了个小白眼，心道，大小姐，你那一脸高兴压根没看出可惜。</p>
可宁怜也不是小气。实在是这是她赶早偷偷给顾九做的早点，就是为了衬着宁母没起来，赶紧毁尸灭迹做好了跑出来送给顾九，以表达炸了他家厨房的歉意。</p>
这份豆沙包意义重大，所以她一路兴冲冲地来，实在舍不得给别人分享。幸好，苏晚一点儿也不想分享。</p>
见顾九一双筷子握在手里就是不吃，一双冰眼时不时瞟向她跟沈时，摆明了要赶人，只是碍于宁怜在。</p>
苏晚是个识趣的人，当即转身对沈时道，“那我们先回去吧？”</p>
再待下去，她真怕顾九会甩两把手术刀过来。</p>
倒是宁怜一听她要走，忙拉住她，后知后觉地把心思从顾九身上移开，“晚晚别走。我还想让你陪我挑几件过年的衣服呢。我妈今天也看了新闻，说担心你，我出门的时候，她赶着出来让我要来看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