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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俩的房间相邻,阿烈脑袋一转,眼神像条斜线滑到了倒在消逝脚下的少女。他双手捂嘴佯装惊恐,然后幸灾乐祸地大声囔囔:“哇塞!在门前搞死小姐了,居然!大家快来看啊,消逝搞死小姐啦……”</p>

    消逝刷地面红耳赤:“别胡说,我没……”</p>

    一脉闻声识闹剧,也开门外出,欲看个究竟:“怎么搞死的?怎么搞死的嘛?”他隔壁间,房门打开,查尔斯跟着出来了:“怎么回事?”</p>

    紧接着,小酒也大喊大叫地夺门跑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p>

    最后,同一楼层的房客集体打开房门,探头望向消逝他们:“今晚事情怎么这么多啊……这帮人怎么搞的,一下拿刀追杀,一下又招女仔闹出人命……”</p>

    管他众说纷纭,小酒力排众议:“我不相信消逝‘欧巴(外文:哥哥)’会做这种事。”她的语气笃定,辩词激烈,好像跟消逝是打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消逝‘欧巴’是什么样人,我最清楚。就他的长相跟品行还用做这种龌蹉事?随便一招呼,是女的都主动投怀送抱……”</p>

    小酒和几位伙伴日渐熟识以后,对消逝的称呼就更加亲切了,一口一句‘欧巴’地叫,亲密到不行;对无名烈则正好成反比,她一秒比一秒憎恶此人!</p>

    眼下,小酒见心上人有难,头一个想到的就是这贱人在背后捣鬼,立刻拿他当嫌疑人审问:“一定是你这变态猥琐男嫁祸的!”之前的“洗手盆事件”,她还憋着一肚子火,可又羞于启齿,只有先咬牙忍着。</p>

    “你这花痴八婆懂个屁!”阿烈骂了回去,“人不可貌相,我看似猥琐,内心却纯真善良;而他是标准的‘披着羊皮的狼’。我刚才清清楚楚地看到他拼命乱来,那靓女受不了这种虐待式的做法,死命挣扎,没想到还是被他给害死了……”</p>

    无名烈绘声绘影地说得天花乱坠,把这件事从“犯罪片”说成“低级片”,又从“低级片”说成“恐怖片”,定要叫消逝名誉扫地。</p>

    消逝好端端的给人这么一捅,长期压抑的心情出现裂缝,动了杀意。他拔出半截暗藏袖中的胁差太刀,瞪视阿烈,两眼透出逼人杀气:“我从不杀禽兽,你别逼我破例。”</p>

    一帮看热闹的房客瞧见有人拔刀,急忙关上房门,上锁!长长的楼道登时鸦雀无声,只剩无名烈还不甘示弱地嘟囔回嘴。</p>

    查尔斯没把心思放在阿烈与消逝的闹剧上。他自行走近,蹲下来细心检查晕厥少女的健康状况:其五指紧缩似鸡爪、手背青筋暴露,脸部表情痛苦,属于常见的抽筋症状,人又处于昏迷休克中,若不加紧救治怕是要加重病情。</p>

    为此,查尔斯动手点了她身上数个缓解痉挛病痛的穴道,再用拇指按住其人中穴,呼唤:“醒醒,醒醒。”</p>

    菲亚鼻孔哼出气,声音细小,众人却不失关注——吵闹休止了,消逝收刀入袖,阿烈也安分了下来。也难怪,这娄子是他捅出来的,玩笑开大了不好,他内心有愧。</p>

    菲亚犹如当机的计算机重启,尚在厘清意识…查尔斯贴心地一手托她的后颈,一手托她膝关节后侧,抱起她,走进同为女性的小酒房内。一脉他们跟了进去。</p>

    一脉他们踏进小酒房间,就立刻闻到恶心的臭味,象是久未清理的公厕,又似臭豆腐作坊。偏偏还刻意喷洒过香水,两种迥然相异的气味强加混合,端的是怪异非常。</p>

    出身高贵的查尔斯哪受得了!他闭气止息快步走至床前,把菲亚抱到床上躺好,随手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捂住口鼻,好似遭逢毒气泄露事故的无辜灾民。</p>

    要说谁最适应,就属无名烈。他好比觅得厕所的苍蝇,闻到异味,脸上即现一丝阴险笑容。肇事者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洗手盆,上面放了把马桶刷子,里头那一大堆排泄物已经被清洗过了,但还有余味跟些许粪渣残留。</p>

    阿烈估摸着,大概是小酒怕贸然换房会招来非议,所以吃下哑巴亏,亲自打扫的。想到这,他又装糊涂,问小酒:“你怎么把大号上在洗手盆上?”这话说得“贴心”,就像幼儿园老师在训导不乖的孩子。</p>

    “你…我…”小酒结结巴巴,憋了半天,兀自吭不出辩词。倘若此时再下场鹅毛大雪,那她肯定比窦娥还冤。只怪自己心急:先前她打扫浴室时,恰好耳闻房外有消逝的消息,小酒自然不做多想便奔了出去。所以,遗下后患,让无名烈制造的“犯罪现场”有“蛛丝马迹”保留至今。</p>

    一脉不愿相信,重新审视小酒,叹道:“看不出来你有这种怪癖?”</p>

    “没……我没!”小酒磕磕巴巴地指向无名烈,“是…他!都是他干的!”</p>

    一脉神情错愕,道:“这…你们俩都发展到这程度了?”</p>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小酒有口难辨,事情系越描越黑,“他喝醉酒…平白无故跑进来,就……”</p>

    消逝似乎想通了症结,倒也不奇怪,仅鄙夷地侧过脸:“恶趣味。”</p>

    “我没有……”小酒急得都哭了,眼泪跟马尿似的哗啦啦地下。</p>

    这边受害人百口莫辩,那边躺在床上的菲亚,忽然梦呓似的胡言乱语:“快,给我打一针‘极乐水’,要不我就要死了。快……”她讲话软绵绵的,气若游丝,等同病榻上的垂死者,“我要打针,我要…打针……”</p>

    “什么是‘极乐水’?”消逝问。</p>

    “那是索卡尔特产的‘极乐花’,提炼出来的影响大脑意识的一种精神药品。”查尔斯解答,“主要分作‘极乐粉’和‘极乐水’两大类。此物容易致人上瘾,要戒比登天还难。而注射极乐水的人,已经是药瘾很重的毒虫了,通常离死不远。”</p>

    一脉补充:“据我所知,这个国家现如今已被极乐花制造的害人货侵蚀得将近瘫痪。</p>

    “他们的成年国民里,单论20到30岁这一年龄段,就有35%的滥用极乐粉上瘾者,俗称‘瘾君子’。这些人大多不务正业,不但为社会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且会牵连周边的人也一起堕落。</p>

    “曾经有相关专家研究调查,称:哈多利若持续这种情况不变,一年以后该国50%的国民都会变成毒虫。到时,这个国家必将破灭。”</p>

    阿烈混迹江湖多年,类似的情况他习以为常。但即使见惯了各种毒虫,他每每遇上仍是不免叹息:“真搞不懂这些嗑药的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有时觉得他们怪可怜的,有时又巴不得他们早点死。闲来无事,在家‘打一发’、‘抠两抠’多好,何苦去嗑药呢?”</p>

    众人稍一疏忽,神志不清的菲亚竟咬起自己的舌头。查尔斯听到她痛苦地呜咽,视线往下:少女嘴里的血流满了下巴!他连忙出手掐住其脸颊两侧制止。</p>

    菲亚药瘾上头又求死不得,竟而歇斯底里地胡乱拉扯捶打,口中含含糊糊地唤道:“让我死…我不想……活了!让我死…让我死……”</p>

    “你克制点,尊敬的女士。”查尔斯劝告,“把你的遭遇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能帮你。”</p>

    菲亚几经喊叫发泄,难忍的药瘾暂且消退。查尔斯确认对方已无轻生迹象,遂小心松开掐住其脸颊的手掌,道:“放轻松,讲出心事,哪怕困难再大,只要力所能及,我们就帮你解决。”</p>

    少女心神不宁中,听到有人要帮她,遂张口述说往事:“爸妈沉迷赌博,输光了家产。我带唯一的妹妹从乡下来这座城市投靠亲戚。亲戚不肯久留我们,我就去找了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央求室友允许我妹妹同宿。</p>

    “后来我交了个男朋友,那人花言巧语,说的净是谎话。他在我身上占尽了便宜,又骗我去吸食极乐粉。等我染上药瘾了,他就把我卖给一帮坏人。</p>

    “坏人整天欺负我,逼我下海。他们说,如果我不做,我妹妹也要下海。最近他们定下规矩,如果我一天做不到20万(哈多币)的生意,他们就不给我妹妹饭吃……”</p>

    菲亚仿佛梦游般交代出自己的悲惨遭遇,听得众人唏嘘动容。</p>

    “快去!快去罗珊仓库救我妹妹。”菲亚再度大喊大叫起来,“这几天我老接不到生意,我妹妹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她才10岁。”</p>

    “她好可怜,我们该怎么办?”小酒红着眼眶问。</p>

    嫉恶如仇的阿烈,最是看不惯这种恃强凌弱的事情:“什么怎么办?当然是帮她救出妹妹啊!”</p>

    一脉同样怀有一副古道热肠,提议:“她口中的罗珊仓库应该离这里不会太远,我们四个男的打车去。小酒留在房内照顾她,也好清理洗手盆。”</p>

    糗事重提,小酒委屈地紧咬下唇,做抗拒状。</p>

    “我们走吧。”一脉带头走出房间。一行四人侠肝义胆,勇闯罗珊仓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