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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我如果爱你

    两周后,我接受了骨科手术。

    我不知道之前的这两周是如何度过的,不想见人,不想说话,不想吃饭,不想起床,只想沉沉睡去,却总是睡不着。有时候走到窗前看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我总在想他们都过着怎样的人生,他们为什么而快乐,而那可快乐的外表之下难道就没有经历过让他们伤心的故事吗?最害怕的是早晨醒来,夜夜都会梦见邵阳,梦里还是原来的模样,还是原来的爱情,等梦醒来,却不得不提醒自己:我失去他了。这种提醒是我对自己做过的最残忍的事。

    爸爸妈妈已经被张腾接到江城来,他们陪同着医护人员将我一同推进手术室。我记得从病房到手术室的路程很长,我躺在床上,听见喧嚣的人群声,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些什么,感受到风从病床的两侧吹过,却听不见风声,天花板上的等在眼前闪过,一明一暗。

    手术室里很多人穿着绿色的衣服。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着天,很快,我就沉沉地睡了过去。我梦见火红火红的木棉花,而我穿着民国时期女学生的制服在树下朗诵亦舒的《致橡树》。那是一个极美好极美好的梦,是我这两周来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

    手术持续了七个小时,我的腰椎上被钉了四根钢钉。当我被唤醒的时候,我依然躺在手术室里,医生告诉我手术很成功,可以推回病房了。

    妈妈流着泪焦急地守在手术室的门口,爸爸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张腾背倚着墙低着头。当我被推出的时候他们都一下子簇拥了过来。我不知道张腾对爸爸妈妈说了些什么,自他们来江城之后,对邵阳的事只字未提,就好像我生命里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一样。

    后腰上疼痛的剧烈,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便轻轻说了一个“疼”字,而后大家都笑了。后来张腾告诉我这是我两周以来说的唯一一句话。

    待我回到病房很久后,护士来拔掉了别在我鼻子里用来吸氧的管子。张腾让章鱼带着爸爸妈妈去他郊区的房子休息,妈妈不肯走,我便劝说她离开。

    等他们走后,张腾在我身旁坐了下来,他握住我的手,故作轻蔑地笑着问:“小时候,我保护过你吧?”我没什么力气,虚弱地点了点头。他接着说:“这回你可以保护我了,因为你是钢铁炼成的了。”我被他逗笑,由于太过虚弱便没有说话。过了很久,突然想起住院以来都是张腾在一直帮我付医药费,于是向他说道:“等我好了,就把这些住院的费用还给你。”张腾笑了,他的眼神里是宁静的温柔,“你记得小时候,你总喜欢跟在我身后,那时候我给你买过好多好吃的,你总说以后会还我的,可现在也没见你还给我。”

    我笑了,说:“那不一样。”接下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张腾便抢着说道:“是不一样!现在你住院的这些钱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些皮毛,而小时候,给你买好吃的的那些钱是那个时候的我拥有的全部。”

    我只觉得心头瞬间用力抽搐了一下,那种感觉像是突然吃到了这世上最酸的情人梅。于是我不再说话,将头别向另一侧,微微闭上了眼睛。

    张妈说过,我过生日的那个夜晚张腾一夜未归,我曾以为他在伤心沈琦,曾以为他在缅怀与沈琦的过往。而其实他在我的楼前望着我的窗子望了整整一夜,他在缅怀的是与我的过往。

    十月的江城开始了它秋的季节。江城的秋很短,却是很舒适很美好的季节。

    手术后第三天我便可以下地走动了,但身体虚弱的很,疼痛依然缠绕着我不肯离去。妈妈看着我艰难地走着路,她不停地抹着眼泪,嘴里嘟囔着:让这孩子受这些罪,怎么不让我受罪!

    尽管护工阿姨对我照顾地很周到,但爸爸妈妈和张腾三个人依然轮番着来陪伴我。几乎大部分的时间我只能躺在床上。我说我腿凉的厉害,张腾便找来了两个暖水袋放在我腿上。谁知时间长了,我的腿被低温烫伤,脱了好大一块皮。我还不能自己坐起来,在护工阿姨的帮助下,我慢慢侧身坐起,看着小腿上烫伤的那块痕迹,有些往事在脑子里浮现,看见一只兔子在烫伤处跳动想到我曾在邵阳小腿的伤疤处画了一只兔子。终于,压抑太久的情感崩裂,我开始哭,控制不住地哭,眼泪不停地往外涌,有太多的往事向我袭来,像淋着一场瀑布。

    自分手以后来到江城,我未流过一滴眼泪。也许悲伤着,也许无奈着,全身没有一丝力气,有时候发呆,有时候叹气,却始终不哭。我将自己和邵阳的记忆关闭起来,封存着。我用自己少得可怜的骄傲和自尊支撑着,以为没有一个缺口可以将那记忆打开,从此忘掉那段过往。可惜的事,无论我再怎样封存,它却早已千疮百孔。一处相似的烫伤便将我击垮,然后泪流到无法控制。

    护工阿姨见我哭得厉害,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飞奔出去找护士。正赶上张腾从外面进来探望我,他一进门就见我哭着匆忙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蹲在床边看着我烫伤的小腿,并用嘴唇轻吹着气。护士跑进来后,看了看我的烫伤,又看了看床上的暖水袋,对张腾斥责:“谁让你给她用暖水袋的?低温烫伤比高温烫伤还厉害不知道吗?”张腾没理会她继续吹着气。护士又仔细检查了伤口,说道:“没什么事,过两天就结痂了。”

    我顾不得他们说什么,满脑子里都是有关于昨日的记忆。

    护士说:“行了,让她躺下吧。”

    张腾和护工阿姨一同扶我躺下。护士又问:“今天感觉怎么样?”我泪眼模糊,什么也没有说,不是不想告诉她我依然疼痛难忍,只是不想说话,不愿张口。

    护士走后张腾拿掉了那两个水袋,他很是自责又很是心疼地看着我,我不说话,也不看他,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他将椅子拉倒床边,将被子为我盖好,知会护工阿姨走掉,然后用双手捧起我的双脚,用他手上的温度温暖我的双脚。我没有撤离,也没有做任何反应,偏偏就是希望此时此刻陪在我身边的人是邵阳,如若是他也这样为我温着双脚我一定会感动到痛哭流涕。

    我将脸别向另一侧,哭累了就睡去。我梦见自己返回大的校园,梦见自己只有十九岁。而奇怪的是邵阳却是现在的邵阳,我们也是刚刚分手。他交了一个新女朋友,是大校园里一个短发女孩,相貌平平,性格普通。我握着手机,放掉最后的尊严给他打电话求他回来,他说了很多伤人的话,然后挂掉电话,从此将我彻底屏蔽在他的生活之外。我找他,找了很多地方,找了每一间教室,每一个角落,甚至每一间男厕所,无论我怎么找,他始终都没有出现。然后我开始跟踪他的新女朋友,直到我终于跟踪着她找到了邵阳的车子,还未去查看车子里有没有人,我便被一阵破裂声惊醒。楼道里护士长正在训斥着小护士打碎了药瓶。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累。侧头看去,发现张腾依旧握着我的双脚,将头侧枕在床尾疲倦的睡着了。

    这些日子,张腾已经太累。我不说话,他也陪着我不说话。每天都会亲自做很多菜摆在我面前,想哄一个小孩一样哄我吃下。好像我心里藏了一个结无法解开,张腾心里也装了一个疙瘩。他小心翼翼,不提邵阳,不说汀楠,甚至关于过去的一切都只字不提。如今他睡着,眉头却依然蹙着,那一个深深的“川”字烙印在他两眉之间,仿佛他是守在战壕里的军官,随时准备惊醒,然后发号施令上阵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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