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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无忌明知此举不光明磊落,但为了救金毛狮王,那也只好无所顾忌,心中又不禁感激赵敏,暗想:“敏妹和杨左使均有临事决疑的大才,难得他二人商量,虽是投机,我可没有这种本事。”

    只听周芷若说:“三位高僧既然是少林派长老,自是武学深湛。要本座以一敌三,非但不公,而且不敬。”

    那达摩院老僧说:“宋夫人要添一二人相助,亦无不可。”

    周芷若:“本座承天下英雄相让,侥幸夺魁,所仗者不过是先师灭绝师太秘传的本派武功,若是以三敌三,纵然得胜,也未能显得先师当年教导本座的一番苦心;但如以一敌三,又是对主人不恭。这样吧了,我叫一个昨日伤在本座手下、伤势尚未痊愈的小子连手。这小子当年曾被先师三掌击得口吐鲜血,天下皆知,如此便不损先师的威名。”

    张无忌一听,心中大喜:“谢天谢地,她果然答允我之请。”

    只听周芷若说:“张无忌,你出来吧。”

    明教群豪除了杨逍等数人之外,都不明白其中的原由,但听周芷若小子长、小子短的侮辱本教教主,尽皆愤恨难平。却见张无忌脸有喜色,走上前去,长揖说道:“多谢宋夫人昨日手下留情,饶了小子的性命。”

    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当众羞辱我,不过是为峨嵋派挣个颜面,再报复那日婚礼中新郎遁走的羞耻。为了金毛狮王,我当委曲求全到底。”

    周芷若说:“你昨日重伤呕血,此刻我也不要你真的帮手,只不过作个样子而已。”

    张无忌:“是,一切遵命而行,不敢有违。”

    周芷若取出软鞭,右手一抖,鞭子顿时卷成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圈子,好看至极,左手翻处,青光闪动,露出了一柄短刀。群雄昨日已见识了她软鞭的威力,没想到她左手尚能同时用刀,一长一短,一柔一刚,那是两样截然相异的兵刃。群雄惊佩之下,精神都为之一振。

    张无忌从怀中摸出两枚圣火令来,向前走了两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故意又大声咳嗽几下,装作未痊愈的样子,自保也十分勉强,待会若是胜了少林三僧,好让群雄都说全是周芷若的功劳。

    渡厄说:“张教主今日又来赐教了。”

    张无忌:“尚祈三位大师见谅。”

    渡厄:“好说,好说,这位峨嵋派掌门,说是昨天艺胜天下群雄,难道她的武术还在张教主之上吗?”

    张无忌:“正是,晚辈昨日在周掌门手下重伤呕血。”

    渡难:“这就奇了。”

    三个老僧长鞭缓缓抖了出来,正在此时,忽听得峰腰里传来轻轻数响琴箫和鸣之声。张无忌心中一喜,只听得瑶琴铮铮铮连响三下,四名白衣少女翩然上峰,手中各抱一具短琴,跟着箫声抑扬,四名黑衣少女手执长箫,走上峰来。黑白相间,八名少女分占八个方位,琴箫齐奏,音韵柔雅,一个身披淡黄轻纱的美女在乐声中缓步上峰,正是当日张无忌在卢龙丐帮中见过的人。

    丐帮的女童帮主史红石一见,奔了过去,扑在她怀里,叫道:“杨姊姊,杨姊姊,我们的长老和龙头,都给人害死了!”

    说着手指周芷若:“是她峨嵋派和少林派下的毒手。”

    那黄衣女子点头说:“我都知道了。”

    她上峰来时如此声势,人又美貌飘逸,人人的目光都在瞧她。黄衫女子携着史红石的手,走入丐帮人群,便在一块山石上坐了。周芷若脸色微变,低声问道:“这个女子是谁?”

    张无忌说:“我只见过她一次,不知她姓名来历,只知她跟丐帮颇有渊源。”

    周芷若哼了一声:“动手吧!”

    长鞭抖出,卷向渡难的长鞭,身子一借势,便从三棵苍松间落了下去。她第一招便直攻敌人中央,狠辣迅捷,胆识之强,纵是第一流老手也有所不及。群雄只见她如一只青鹤般扑击而下,身法曼妙无比,她右手的软鞭与渡难的长鞭缠在一起,既借其力,又使渡难的兵刃暂时无法使用。渡厄和渡劫双鞭齐扬,分从左右击到。

    张无忌直抢而前,脚下一踏,忽然一个觔斗摔了过去。群雄咦的一声,只道他伤后立足不定。哪知张无忌似是向前摔跌,双手圣火令却已向渡难胸口拍了过去,渡难长鞭正与周芷若的鞭子缠住未分,不能回鞭抵挡,渡厄、渡劫眼见势危,立刻舍弃周芷若,双鞭向张无忌击来。

    两条黑色长鞭灵动威猛,直和一双乌龙相似,眼见张无忌难以抵挡,不料他在地下一个打滚,狼狈万状的滚向渡厄身边。渡厄左手向他肩头戳落,张无忌身子一晃,肩头已向渡劫撞去。

    他今日一意要令周芷若成名,将击败少林三高僧的殊荣尽数归于这位峨嵋掌门,自己只求教出谢逊,东滚一转,西摔一跤,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何况昨日张无忌身受重伤乃是人所共见,因此起初都没瞧出破绽。

    明教之敌,无不暗暗欢喜,明教之友均不免深为担忧,只怕他今日要毙命于此。拆到数十招后,只见周芷若身影忽高忽低,飘忽无方,张无忌越来越是招架不住,手忙脚乱,竟然比一个初学武术的莽汉还不如,但不论情势如何凶险,他总能在千钧一发之际避开对方的凌厉杀着。

    旁观群雄中心智机敏的便知其中必有蹊跷,看上去颠三倒四,实则中藏奇奥变化。但这三位少林高僧枯禅数十年坐了下来,心意相通,一僧招数中露出破绽空隙,其余二僧立即予以补足。张无忌种种怪异身法,本来每一招都足以迷乱敌人眼光,似左实右,似前实后,决计难以辨识,但三僧鞭随心动,对他的诸般做作竟是视而不见。

    拆到七八十招时,张无忌怪招仍然层出不穷,却始终没能损及三僧分毫。斗到近百招,他只觉三僧鞭上威力渐强,自己的身法却慢慢的涩滞起来,已无初战斗时的灵动自如。旁人只见他越斗越有精神,不由自主的狂舞不休。

    张无忌突然间哈哈哈仰天三笑,声音中竟充满了邪恶奸诈之意。他三笑完后,猛听得三棵苍松间的地牢中传出诵经之声,正是金毛狮王谢逊的声音。

    只听他苍老的声音缓缓诵念金刚经:“尔时须菩提闻说是经,深解义趣,涕泪悲泣,而百佛言:希有世尊,佛说如是甚深经典。我从昔来所得慧眼,未曾得闻如是之经。世尊,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信心清净,即生实相……”

    张无忌边斗边听,自谢逊的诵经声一起,少林三僧长鞭上的威力也即收敛,只听谢逊继续念诵:“世尊,我今得闻如是经典,信解受持,不足为难。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是人即为第一稀有。何以故?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张无忌听到此处,心中思潮起伏,知道金毛狮王自被囚于峰顶地牢,每日里听少林三高僧诵经,上次明明可以脱身,却自知孽重罪深,坚决不肯离去,难道他听了数月佛经之后,终于大彻大悟了吗?

    那经中言道:“若当来世,后五百岁,其有众生得闻是经,信解受持。”

    在谢逊此刻心中,这五百年后之人指的便是他张无忌了。只是经义深微,他在激斗之际,也不能深思,他自然更加不知道经中的须菩提,是在天竺舍卫国听释迦牟尼说金刚经的长老,是以于谢逊所诵的经文,也只一知半解而已。

    只听谢逊又念经:“佛告须菩提:如是,如是,若复有人得闻是经,不惊,不怖,不畏,当知是人甚为稀有……如我昔为歌利王割截身体,我于尔时,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何以故?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狠……菩萨须离一切相。”

    这一段经文的意思却甚是明白,那显然是说,世间一切全是空幻,对于我自己的身体,性命,心中完全不存牵念,即使别人将我身体割截,节节支解,只因我根本不当是自己的身体,自然绝无恼恨之意。

    “金毛狮王身居地牢而处之泰然,难道他真到了不惊、不怖、不畏的境界了么?”心念又是一动:“金毛狮王是否叫我不必为他烦恼,不必出力救他脱险?”

    原来谢逊这几个月来被囚地牢,日夜听松间三僧念诵金刚经,于经义颇有所领悟,这时猛听得张无忌笑声诡怪,似乎是心魔大盛,渐入危境,当即念起金刚经来,盼他摆脱心中魔头的牵绊。

    张无忌一面听谢逊念诵佛经,手上招数丝毫不停,心中想到了经文中的含义,心魔便即消退。唰的一声,渡劫的长鞭抽向他左肩,张无忌沉肩避开,瞬时将击来的劲力卸去。

    斜眼看周芷若时,见她左支右绌,也已呈现败象,心想:“今日之势,事难两全。我若不出全力,芷若一败,救金毛狮王之事便无指望了。”

    一声清啸,使开两根圣火令,着着进攻。谢逊诵经之声并未停止,张无忌尽量将三僧的长鞭接到自己的手上,以便让周芷若能寻到空隙,攻入圈内。他这一全力施展,三僧只觉鞭上压力渐重,被强迫抵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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