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樊掌柜！”</p>
一个多时辰后，楚辰苦笑着从明皇钦点走出来。 </p>
原本他只是过来买点东西的，根本没想多做停留。</p>
这下可好，不但留了一个多时辰，而且这一路走出来，周围指点议论不断，似乎是个人都知道他叫楚辰。</p>
如此也就罢了，一听楚辰是来买东西的，樊掌柜二话不说，除了招待的酒菜之外，又额外让人准备了一大堆，而且死活分文不取。</p>
虽然弄得他有点不自在，总觉得欠了人情。</p>
但不得不说，樊掌柜还是很会做人的，一句“若不是老弟你，我老樊上不了这个位”便直接将他所有的疑虑打消。</p>
况且，这次选择的“御风顶”的确是个不错的地方。</p>
相比而言，“御风顶”没有“映月荷塘”那种清幽高雅，却是多了一份登凌绝顶，缥缈出尘之意。</p>
于绝峰之上，于猎猎山风之中，把酒言欢，环顾四周云卷云舒，笑看脚下群山匍匐，这种感受，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给的！</p>
离开明皇钦点，楚辰直接出了城。</p>
将近一个多时辰后，他来到一处四面环山的峡谷。</p>
峡谷入口重兵把守，左右各立一块石碑，其上各书二字，煞气腾腾，寒气森森。</p>
一曰“天牢”！</p>
一曰“死狱”！</p>
自然，这便是王朝关押重囚犯的所在。</p>
“刑狱重地，来者止步！”</p>
刚刚来到，隔着数十丈，楚辰便听到一声充满煞气和戒备的声音。</p>
“奉长公主之命前来探监，还请诸位放行！”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行走间，一枚令牌取了出来。</p>
“原来是长公主麾下新晋寒衣卫统领，失敬！”</p>
“末将职责所在，多有得罪，还请统领大人恕罪！”</p>
“来人，开狱门，放行！”</p>
查验令牌，确认无误之后，厚重的狱门打开。</p>
那一刻，楚辰只觉得如同来到了真正的地狱之门！</p>
幽暗，漆黑，完全看不到光！</p>
怨愤、暴戾、杀戮、绝望，种种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无以言语的混乱，冲击神魂！</p>
“看来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p>
心中暗暗摇头，如果可以，他宁愿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方。</p>
只是想着要见的人就在里面，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进去。</p>
和外面看上去一样，走在其中，四周的一切黑暗而冰冷。</p>
唯一不同的是，耳畔不时有各种凄厉的声音传来。</p>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p>
“杀，杀，哈哈，杀，杀！”</p>
“肉，我要吃肉，新生婴儿的肉是最嫩的，十八处子的肉是最香的！”</p>
“……”</p>
声音各自不同，却是罪恶云集，饶是楚辰胆大，依旧听得头皮发麻。</p>
除此以外，出于方向上的指引，这黑暗的空间中星星点点的亮着一盏盏灯。</p>
灯火十分稀疏，也不知是用什么东西作为燃料，看上去十分幽冷。</p>
极目望去，那零落的灯火就那样飘啊飘，荡啊荡，看上去如同鬼火一般，似乎空间中不断有阴风吹起。</p>
“统领大人，您要找的人就在里面！”</p>
黑暗中不知走过多远，突然，领路的狱卒停了下来。</p>
“有劳！”楚辰点点头，双手往黑暗中摸去，却是摸到一堵冰冷的门。</p>
门上有锁，却已经被狱卒提前打开。</p>
楚辰推门而入，却是不由自主的眯起了眼。</p>
“你来了？”</p>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楚辰，北海云笑了。</p>
“你知道我要来？”楚辰皱了皱眉。</p>
这里与想象中不太一样，空间宽敞而明亮，若非与外面一样被隔绝了天地星元，想必会是个不错的地方。</p>
当然，所有的景象都是假的，除了人以外。</p>
这一点，倒是跟明皇钦点中的诸多场景一般无二！</p>
“你当然会来！”北海云的语气无比肯定，再次见到楚辰，他的目光中已经没有怨恨和杀意。</p>
事实上，这种鬼地方，体内星元被压制，外界星元被隔绝，他也没那个力气和实力。</p>
“何以如此肯定？”楚辰笑了笑，自顾自的在花丛中坐了下来。</p>
“你心中太多疑惑，没有亲手杀死我，你不放心！”北海云抬头看了一眼，一句话，两个原因，每一个都猜得十分准确。</p>
的确，楚辰心中有些许多疑惑！</p>
同样，不是亲眼看到北海云死，他不放心！</p>
正因为此，他才会要了一块令牌孤身前来。</p>
只不过，最终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北海云死，至于心中的疑惑，他并不认为北海云会帮他解开。</p>
“你看，这地方是不是很漂亮？”见楚辰不说话，北海云也没有继续，而是主动转移了话题。</p>
“的确不错，鸟语花香，幽静安宁，跟印象中的你一点不像！”尽管心中诧异，楚辰还是实话实说。</p>
北海云也不生气，随手摘起一朵花，凑到鼻尖，“如果我说，最初的我就是这个样子，你会相信吗？”</p>
“这……”楚辰愣住了，半天没说话。</p>
很显然，他不信！</p>
但看样子，北海云似乎很认真，而且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说谎的理由。</p>
“看，这就是我初生的地方，春有百花冬有雪，祥和、美丽、安宁！”</p>
“说起来还要感谢你呢，若不是你，大约永生永世我都不会想起，也回不到这个最初的地方。”</p>
“知道吗？这天牢死狱很神奇的，看上去阴风四起鬼火飘荡，实际上，真正的牢笼却是人心。”</p>
“不同的人，不同的心境，会被困在不同的地方！”</p>
“幻象也好，真实也罢！人最逃不过的，便是自己的心。是以，有人不断在黑暗中沉沦，有人不断在杀戮中寻求解脱，还有人……”</p>
北海云的声音宛如梦呓，说着说着便低不可闻。</p>
“还有人在这百花繁茂之中寻求最初的宁静与甜美，就像你，对吗？”沉默半响后，楚辰主动接过话题。</p>
他并不怀疑北海云的话！</p>
所谓相由心生，见识过噬梦树的神奇，这天牢死狱的能力并不奇怪。</p>
而事实上，天牢死狱这种因人而异缔造幻境的能力并不是死囚们的福利。相反，这才是最大的惩罚。</p>
虽然没有去过其他地方，但一路上听声音便能知道，并非每一个人心中的囚笼都如北海云这般鸟语花香，安宁静美！</p>
那些人，将因为内心的黑暗，将因为所犯的罪孽，永永远远在痛苦、疯狂、恐惧与绝望中沉沦，一直到死！</p>
“是啊，就像，最初的我……”</p>
声音呢喃，宛如缥缈的梦！</p>
那一刻，北海云脸色绯红，眼波流转，看上去却是那般妩媚、娇艳！</p>
楚辰心中恶寒之际，突然，北海云起身。</p>
“时常幻想，作恶那么多之后，如今的我，是否依旧如当初那般白璧无瑕！”</p>
“时常幻想，若是当初没有遇上，我是否依然在那鲜花盛开的世界，无忧无虑！”</p>
“……”</p>
“楚辰，你愿意听我的故事吗？”</p>
有一段如梦的声音过后，北海云停了下来，目光铮铮。</p>
“你愿意说，我不介意听听！”想了想，楚辰道，他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或许，心中的疑惑真能在今天解开也说不准。</p>
只是万万没想到，在他点头之后，北海云第一时间不是讲故事，而是……</p>
“靠，搞什么？老子是男的，为毛当着老子的面脱衣服？”</p>
北海云解开衣襟的瞬间，楚辰怒了，口不择言，面色青中带紫的扭了过去。</p>
恶心！</p>
实在是太恶心了！</p>
是美女还好说，就算是敌人，他也不介意看一看！</p>
可偏偏北海云是个男人，这男人当着他的面脱衣服怎么回事？</p>
他看上去很像是基佬吗？</p>
还是说，这北海云故意恶心他，要把他气走？</p>
“诶，你可以转过身来了！”内心恶心欲吐中，一个声音传来耳边。</p>
“滚蛋……”</p>
下意识的，楚辰发出一声咆哮，不过很快他就僵住了。</p>
不对！</p>
太不对了！</p>
这分明不是北海云的声音，而是……</p>
“女的？”转身一看，楚辰瞬间呆滞。</p>
五官精细，长发飘飘！</p>
胸前高高耸起，绿叶遮不住，一片羊脂美玉！</p>
腰肢纤细，莹润而富有弹性，宛如风中弱柳，随风而舞！</p>
大腿圆润，前后交叠，勾勒出夸张而美丽的臀线之时，又在鲜花短裙的衬托下，让那交叠的中心更加令人心神荡漾。</p>
尤物！</p>
绝对的尤物！</p>
头上戴着花环，花容月貌！</p>
如果说绯月是大海的精灵，那么眼前的女人绝对就是花中精灵。</p>
“如何，这样的花灵，公子可还看得过眼？”看到楚辰呆滞的脸，北海云嫣然一笑。</p>
“你不是故意骗我的吧？还有，你叫花灵？”搓了搓有些僵硬的脸，楚辰狐疑道。</p>
“这种时候，骗你何用？莫非看到这个样子你会放过我吗？至于我的名字……呵呵，的确就是花灵啊！所谓的燕山雪，所谓的北海云，那都不是我的名字！”</p>
花灵眨眨眼，似乎并不畏惧即将到来的结局，反而显得十分自然，十分放松。</p>
“能仔细说说吗？”忍了好半天，终究楚辰还是没能忍住心中好奇。</p>
花灵也不答话，随手一挥，漫天花瓣雪片般洒落。</p>
那一刻，空间仿佛荡漾起来，如水纹般模糊，看不真切。</p>
当视线恢复过来，楚辰赫然发现，不知何时，花灵已经不见了，天底下独独只剩下他一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