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证部的新秀秦羽竟然被督察押走了！这一爆炸性新闻立刻轰动了整个法证部，人们对此事议论纷纷，叶展风和乔阿弟也摸不着头脑，跑进微证据室嘀嘀咕咕起来，而剩下的大部分人则趴在窗口看着出了楼门的秦羽被押向何处。 不过他并没有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而是直接进了旁边公安局大楼。</p>
公安局四层某小型会议室门前，一个督察打开门，秦羽略扫一眼室内情况便知四个沙发上分别坐的是周文重和五十多岁的法证部主任丁为民，主座上是一个四十来岁相貌平和双目炯炯有神的中年人，那么剩下那个沙发就是给自己的了，他迈步走进去向几个人打招呼。</p>
周文重起身给他介绍：“小秦同志，这位是省公安厅督察处的方润嘉副处长，你们认识一下。”</p>
秦羽点了点头伸出手去：“方处长您好，我是怒江市公安局法证部助理法医秦羽。”</p>
“小秦同志，你好。”方润嘉很和气的跟他握了握手，“坐，坐，别客气。”他看上去是一个很和蔼的人，不过秦羽可不这么想，他能看得出来周文重对他也有些忌讳，连警察都怕的人怎么会是好相与的？即便周文重不怕他恐怕也不愿意跟他打交道。</p>
“小秦同志啊，这次来是有些事情想跟你求证一下。”方润嘉的语气听上去依旧温和而平淡，好像在拉家常一样。</p>
“您客气了，能让省里的督察找上门来恐怕不是小事情吧。”秦羽的坐姿端正，不过语气却很自然，一点没有见到大人物的紧张，虽然方润嘉的官职不算太大，但他的决定恐怕连公安局长也左右不了。</p>
“呵呵，小秦同志很坦然哪，在你这个年纪能如此处变不惊可不容易。”</p>
“您过奖了，所谓‘不做……’嗯，嗯。”他借着清清嗓子的机会咽下了后面的话，让替他捏了一把汗的周文重松了口气。“我觉得自己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用不着怕这怕那的，不过您一位督察处处长找我这样一个小法医问话，不知我是违反了五条禁令的哪一条啊？”</p>
如果他真犯了案子自然由警察来抓，而督察来找他就只能是纪律或作风问题了，这种事可大可小，只是不知他们掌握了什么证据，反正该来的总会来，你态度再谦卑也没用，所以秦羽直截了当问了出来。</p>
“秦羽！注意你的态度！”法证部主任丁为民瞪了他一眼，他还是很喜欢秦羽的，生怕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p>
“没关系，我喜欢小秦同志这种态度。”方润嘉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违反哪条禁令我就不说了，咱们先说说你账上的三千万人民币是怎么来的吧。”</p>
“咝！”</p>
“啊？”</p>
周文重和丁为民的反应各不相同，但很明显这句话已经超出他们能维持温文尔雅笑容的底线了，周文重吓得直抽凉气，他是真的心疼秦羽，毫无疑问，冲这一句话秦羽就完了，这么大的数额，解释不清楚都够枪毙的罪过了！丁为民却连想都想不到哪里会蹦出来这么多钱，他立刻联想到自己给秦羽的各种权力和方便，可无论什么权力那钱也不经过他手啊，他怎么可能贪污这么多钱？当然了，他只能想到“贪污”这两个字，因为他实在想象不出一个如此年轻的人能从哪里弄到这笔巨款。</p>
“什么？”秦羽也差点蹦起来：“你哪只眼看见我账上有三千万人民币了？我怎么不知道？要有这么多钱我还上什么班呀？”见三个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自己他尴尬的笑了笑：“对不起，我有些着急了，只是无端端被人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受不起呀。”</p>
周文重和丁为民都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如果没这回事就最好了，我们自然是支持你的，这么大的黑锅可不能随便背。</p>
方润嘉发愣是因为他没想到秦羽会是这种反应，他以为他会极力狡辩或者灰心绝望甚至痛哭流涕呢，没想到被人骂自己不长眼睛，这怎么可能？他眨了眨眼说道：“请你尊重事实不要睁眼说瞎话，昨天我们还查过你的工资卡，你的账上有三千万人民币！”</p>
秦羽伸手从兜里掏出工资卡扔在中间茶几上：“是这张卡吧？拜托你再好好查查，三千万，你问问我们整个怒江市公安局的工资全加起来有没有三千万？”</p>
“这，这不可能！”方润嘉的淡然气质全无，举止有些失措了，他认为这第一炮一定会打响的，这可比另外两个证据瓷实多了，正所谓铁证如山，没想到莫名其妙就被人推翻了，不，不是推翻，好像压根就没这回事一样，这从何说起呀？他拿起茶几上的卡左看右看，嘴里念叨着：“没错呀，就是这个卡号，怎么可能没钱？”</p>
“不是没钱，是没有三千万，三千块倒是有，我拜托您赶紧派人去查一下，不然被人知道我还怎么做人哪？”秦羽的声音无限委屈。</p>
方润嘉无奈叫过两名督察在他们耳边低语一阵然后把卡塞到一人手里挥挥手让他们出去，他看向秦羽皱眉问道：“你不是把钱转移了吧？”</p>
秦羽“嘁”了一声干脆不予回答。</p>
如果是在平时，方润嘉一定会被秦羽不屑的态度气得雷霆震怒的，可他想了想那个人嘱咐的话就忍住了自己的怒气，笑了笑接着说道：“好，这就是暂且不提，我想知道今年X月X日你是不是奉命去万国城抓捕嫌犯刘云豪了？”</p>
“是的。”</p>
“那么请问你一名法医为什么要去抓捕现场？”</p>
“因为嫌犯身上有一些微证据需要法证部人员做出现场对比，我们法证部的人大部分都被派出去了，我只不过正好被分配到万国城。”</p>
“好的，请你告诉我刑警黄国英同志的警用枪械是怎么跑到嫌犯刘云豪手里的？刘云豪又是怎么受的重伤？”他说完话面含微笑目不转睛的盯着秦羽。</p>
哦！我说黄国英为什么一见到我就那个样子，原来他已经把当时的情况跟督察处说了，而且肯定交代的是实情，一个警察面对督察处的人是不敢说谎的，想当初自己在抓捕刘云豪的时候虽然拿过枪却与黄国英、乔阿弟和警察小徐等人合谋蒙混过关并没有承认自己摸过枪的事实，那时候只是为了办案方便而已，连枪柄上的指纹都懒得去擦，没想到现在就变成了指证自己的把柄！</p>
不过就算这件事坐实了也没什么，天底下没人看见自己往枪里装了一颗要命的炸子，乔阿弟等几个死党就算知道这件事也没亲眼见过，而且他们也不会出卖自己，其实黄国英也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他的行为也算不上出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方润嘉如此问自己就是想看自己会不会进行狡辩，只要自己有丝毫隐瞒就表示心中有鬼，于是他一五一十的详细陈述了当天的情况，其间屡次痛斥自己年轻气盛不懂法纪，竟然觉得拿枪指着嫌犯很威风，结果被人抢了枪去。</p>
这件事局里的人都不知道，第一次听说这事的周文重非常严厉的批评了秦羽几句，但这“批评”二字却把他拉得离违法越来越远，弄得方润嘉怒气填膺却又不好发作，只得摆摆手道：“这件事你们局里会处理的，我就问你刘云豪是怎么受伤的？”</p>
“他是怎么受伤的？不是因为枪炸膛受伤的吗？你方处长既然知道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怎么会不知道他怎么受伤的？”</p>
“我问你枪是怎么炸膛的？”</p>
“那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生产枪支的兵工厂。”</p>
“你这是什么态度？”方润嘉第一次声色俱厉起来。</p>
“呃……方处长，您别生气。”周文重做起了和事佬：“在这件事上小秦同志确实有处理不当的地方，但枪炸膛肯定跟他没关系，这种事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能说是嫌犯运气不好了。”</p>
“你是什么意思？”方润嘉不依不饶，对周文重也发起火来：“你周文重身为一个参加工作多年的老刑警也会相信这种巧合吗？枪在黄国英手里怎么没事？一到秦羽手里就会炸膛？”</p>
周文重也急了，身为刑警队长兼重案组组长什么时候被别人这样呵斥过？“那你又是什么意思？非得冤枉咱们自己的同志存心不良处心积虑去陷害嫌犯不成？”</p>
“我没有那样说，只是想让秦羽同志陈述事实。”</p>
秦羽冷哼一声：“事实就是嫌犯刘云豪倒霉，抢过枪去又想开枪袭警结果枪炸膛受伤，这就是我的陈述，你爱信不信。”</p>
“我要找你们李局长说话，你们平时的思想政治教育工作是怎么做的？就这样配合省里的调查问话？”</p>
秦羽心中冷笑，这家伙又不认识自己凭什么会来调查自己？而且事先做了这么多功课，不但查自己的账户还翻出以前的旧事，恐怕与省里的那位大人物分不开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