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继续变浓,但在白魔身体三尺之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只摇头摆尾的鱼儿无意中闯入到白魔身体五丈之内,它灰褐色的眼珠骤然圆睁,然后整个身体便无声无息被突然显形的苍离魔焰给碎成了粉末。
白魔面上痛苦之色更浓,半合着的眼睛突然瞪大,在他面前一个个的人影闪现……
他们或怨恨,或冷漠,或绝望,带着各自不同的表情,一步步朝着白魔靠近过来。
白魔一个个地辨认过去,最前面的几人他已经有些记不清楚,但越往后,那些面孔便越熟悉,最后面的一个赫然便是他在年前差点儿与之同归于尽的渠蚺上人。
瞳孔倏然收缩至眼睛最中心的一点,里面映出所有人厉鬼般可怖的面孔,心中犹如烈火在烤炙,白魔大口喘息着,面容渐渐扭曲成一个狰狞的微笑……
“能杀掉你们一次自然便能再杀掉你们第二次,手下败将而已,以为这样就能再取我性命?荒谬至极!来啊,来啊!”
七窍同时淌出鲜血,白魔不在压制心中越来越强烈的杀戮欲望,微笑着缓缓起身,反手握住了背在背上的长剑。
这一次,白魔没有再追求慢慢虐杀的快感,而是以最有效最快捷的速度收割着生命。
只因为出现在他前面的敌人实在是太多了,他自幼修行,至今已经过了数百年时间,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到底杀过多少修士、武者、凡人,现在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从头到尾再杀一遍,即便是喜好杀戮的白魔也感到有些疲倦。
就在白魔有些厌倦的时候,突然一阵迷茫从他的意识深处泛起,白魔刚刚踏出一半的脚步就此凝在了半空,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疑惑……
将造型奇诡的兵刃从某个修士的体内抽出,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怔怔地站在原地。
对了,还应该有她,她呢?
他所杀的人中怎么会没有她的存在?
白魔的疑惑在下一刻便得到了完美的解答。
一道显得有些虚幻的女子身影适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
“洺衫……”白魔喉结滚动,发出一声无意识般的呻吟。
“你也要让我再杀一次吗?不,我这次是绝对不会动手了……”
白雾凝结成的水汽穿过她的粉色衣裙,在水面上滴滴答答印出一个个美丽的涟漪,白魔握着兵刃的手由于过于用力,指节已经开始泛白。
在他的眼中,洺衫静静地望着他,美丽的面庞上满是爱慕甜蜜的表情,似乎回到了他们很久以前还未图穷匕见、拔刀相向的岁月之中。
一声幽幽叹息。
白魔丢掉兵刃,呆呆地站着,任由她将自己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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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么会儿功夫,琦雅和白魔竟然都不见了,他们到底在什么位置?”
水面空旷,极目远望下可以看到水天一色的地平线,但岳霖无论如何观察辨认,都没能寻找到两人的踪迹。
忽然间,一团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他的眼中,岳霖当即潜入水下,飞快地靠拢过去。
接近后,他才诧异地发现,那团黑影竟然是几艘造型各异的帆船。
每艘船的桅杆上都悬挂着一面黑旗,旗上是一头露出锋锐獠牙的狰狞鲨鱼,下方则是蓝底横纹,几个粗犷的大字清晰可见。
黑鲨寨……
难不成碰到的是在此地讨生活的水贼?
岳霖心中动念,悄悄贴在了船体上。
“不是说这里有神物出世么,我们都进来这么深了,还是没有一点儿发现,天天吃鱼,连酒都没有一滴,老子的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最边上的双层帆船上,两个赤着上身的精装汉子倚靠在甲板护栏上,充当着警戒站岗的角色。
个头稍矮的那个口中不停骂骂咧咧,似是对进入赤水大泽很不满意。
“小安,不要乱说,这次大泽深处的异象可是大家都看到的,而且我们出来可是大当家的命令,难道你想被血鲨组那帮人请去拉皮开胃?”
“血鲨组……”小安一个激灵,顿时住口不言,小心翼翼四下里看了几眼,“叉哥,你不会卖了我吧。”
叉哥淡淡瞥了老安一眼,不屑道:“卖你?就凭你这一堆肉,能卖出个什么价钱?”
小安被嘲讽,却丝毫不动怒,只是在一旁嘿嘿直笑:“还是叉哥仗义。”
“行了,别多嘴了,把招子放亮点,在我俩望风期间,可千万别出了什么乱子!”
“能有什么乱子,这鬼地方别说人了,就连地上跑的活物都没有一只。”小安不敢再大声说话,咕咕哝哝道着。
“今儿已经是初八了,咱出来有六七天了吧,除了我们这一队,其他的还有不知道多少队,按道理说早该把这片地方搜遍了,鸡毛都没看到一根。”
虽然小安说话声音很小,但藏在船下的岳霖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初八!?
今天竟然是初八了?
岳霖紧紧皱起眉头,和琦雅白魔从船上下来后,竟然已经过去七天了么?
在他的感觉中,明明应该连半天都没有过完才对。
还有船上两人说的异象,到底是什么,和琦雅想要寻找的幽玄之门碎片有没有什么联系?
叉哥和小安转而说起赌钱吃喝的事情,岳霖无心继续听下去,轻轻一个纵跃便从另一边跳上船,悄无声息朝着船舱潜去。
他必须弄明白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如果真的已经是初八,那么,在他毫无所觉的七天时间里面,赤水大泽内又到底发生了什么。
“嶂峦兄,请!”
船舱第二层隔出了几个单独的小间,居中的最大一间内摆着一桌上好的酒菜,水果青蔬、鲜鱼活虾,还有几盘山林中才能打到的野味。
两个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里面喝酒。
岳霖站在门外静静听了片刻,没有一点儿他想要知道的消息,两人所说的无非是风月场上的轶事。
片刻后,其中一个中年男子伸出筷子想要夹起一片鹿肉,结果才伸到一半,就惊讶地发现一只手悄无声息出现在那里,毫不客气地将整盘菜全部搂走。
咕咚!
毫不掩饰的吞咽声在船舱内异常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