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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分路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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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沉夜色褪去,旭日初升,卧牛峰的巍峨轮廓在薄冷湿雾中若隐若现,恰若一头雄伟青牛盘卧匍匐在这片绵延不绝的山脉。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待温守仁睁开眼皮,从昏厥中幽幽醒转过来,首先映入眼中的则是一道盘腿趺坐在山巅处的身影。

    似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夏云升慢悠悠转过头来,说道:“醒了。”

    温守仁微微一怔,左顾右盼扫视了周围一圈,除却躺了一地的温家子弟,不曾看见林正南以及一个半个福威镖局的镖师,他略作思索沉吟,迟疑问道:“敢问夏兄,那林正南……”

    “你心中不是早已有答案了嘛。”夏云升懒洋洋道,“为了免去徒增氛围尴尬,想必就不用我多做解释了吧。”

    温守仁一时沉默下来,他并非鲁钝之人,结合自身无故昏迷,他不难藉此推测出这是因为林正南在酒里下了点毒的原因,此时他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那林正南想当然的是已经命丧黄泉,至于是谁动的手自然不言而喻。

    稍稍沉默了半会儿,温守仁斟词酌句,说道:“夏兄于我温家的救命之恩,温某难以回报,家父生前曾遗留下一卷功法,守仁因天资所限之故,今日欲赠予夏兄,也当作是宝刀赠英雄,免得明珠蒙尘。”

    夏云升目光微虚,斜睨瞥了他一眼,鄙夷道:“老温你至于这样胆小吗,若我当真贪图你家那部太玄经的话,你觉得自己的小命现在还在不?”

    听闻此言,温守仁神情不无尴尬,却是没有吭声。固然他先前言辞凿凿的吐露出对夏云升的信任,可待事后,仔细回想便会发觉出诸多疑窦之处,无他,只因遇见夏云升再到林正南蓄谋多时的“背叛”之间,委实有着太多太多的巧合了。

    夏云升何许人也,只看温守仁那副表情,就将他心底里的念头摸得七七八八了,当即开口解释道:“若你是困惑我为何会出手襄助的话,主要还是因为你爹跟巨鹿书院颇有渊源的原因。”

    顿了顿,夏云升又道:“说来有一件事你尚且还不清楚吧,那就是你爹遗留下来的那部‘太玄经’书院摘星楼里也有……所以,你觉得我还有必要贪图那功法?”

    “原来如此。”

    被人当面戳破心思,温守仁终究不如夏某人那般脸皮极厚,神情中难免有些窘迫,忙生硬着转移话题:“既然夏兄早已洞悉这林正南图谋不轨,为何不早些开口。”

    “你这话倒是问得有些意思。”夏云升嘿了一声,回道:“莫非你觉得一个不知底细的人突然告诉你,与你们家族有多年情谊的长辈图谋你们家的功法秘籍,换作是你你会相信吗?”

    温守仁一时语塞,却是找不出任何能以反驳的话语。

    搜肠刮肚苦想一番过后,温守仁长长吁出一口气,明白自己向来嘴拙,比起争辩是拍马也比不上夏云升这样有三寸不烂之舌,能与儒门修士争锋斗嘴相提并论的人。

    看着躺在地上仍旧陷入晕厥未曾醒来的温家众人,温守仁心头不禁感到稍许困惑,需知这林正南既然铁定了心要与温家翻脸,断然没有留情的理由,为何他仅是在酒中下了这种并不致命的毒药。

    忽地似想到了什么,温守仁扭头看向夏云升,道:“说起来,夏兄你适才可也是饮了那壶剑南春?”

    夏云升虚了他一眼,啧啧道:“要说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你不就是想问我为何喝了那酒却没有影响嘛,至于这样旁敲侧击!”

    温守仁讪讪笑了笑,眼神里不免有些被揭破心思的窘迫。

    “这与我所修行的功法有关。”夏云升言简意赅答道,眼神里分明透露着“无可奉告”的意思。

    “这样。”温守仁点了点头,也明白分寸,知晓什么能问什么不该问。

    “只是那酒里头的毒为何仅是让人昏迷,这于情于理都有些不应该。”心中一个疑惑得以解释,转瞬温守仁又是生出了一个疑惑。

    夏云升叹了口气,摊手无奈道:“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若我是你们的话,像太玄经这样的功法必然会保管的极其严密,若是允许的话,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将心法秘籍给记在脑子里。”

    “所以……如果你们死了的话,那姓林的要如何取得这太玄经,归根结底他的真正目的始终是太玄经,而非你们温家,虽然这两者并不冲突也就是了。”

    “现在你知道为何你们还能暂且留下一条狗命了吧。”

    温守仁恍然大悟,归根究底相对于普遍脑子低下恍若三岁稚童的温家人,他的智慧好歹也是处在与正常人相等的位置。先前之所以没有发觉林正南的居心叵测,除却身在局中难以跳出来看清外,还有着那林正南与其父的交情,让得他下意思忽略许多蛛丝马迹。

    再且此行温家人中若不是出了夏某人这个“搅屎棍”,以温守仁对自己家族里那些堂兄表弟的认知,只要见了血那还不是涕泪横流地一股脑把自己知道与不知道的全部吐露了出来。退一万步讲,要是自己曾祖父被林正南挟持威胁,自己到底是否要把太玄经给双手奉上。交出来则是违背父亲遗训,不交出来就是背祖忘宗视祖父性命于不顾,两头为难。

    二人谈话之中,太阳也差不多完全从东边升了起来,嗯嗯啊啊此起彼伏的呻吟声自躺地上那群人嘴里传来,见状夏云升两手撑地起身,拍了拍衣物上的灰尘,说道:“看来,咱们是时候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温守仁怔了怔神,不解道:“夏兄此行不是去颍川?正好我也是要去投奔颍川孙家,何不与我等一同前往,路途中也好相互有个照顾。”

    “虽然我对于被别人往头上扣屎盆子的事情早已习以为常了,但无缘无故被人泼一盆脏水的事终归是不喜的。”瞅了几眼已有醒转迹象的温家子弟,夏云升平静说道,言语中的另一层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

    温守仁闻弦歌而知雅意,自然不会不清楚夏云升的意思,稍作沉思,躬身弯腰深深作了一稽,语气铿锵,掷地有声道:“我亦自知以夏兄之能绝非我可相提并论,但只要日后夏兄开口,我温守仁自当义无反顾肝脑涂地。”

    夏云升虚了虚眼,这话倘若换个人来讲,不管说的再为天花乱坠,也终归会给人“太假”的感受,可这番话从温守仁嘴里说出,却能感受到其那颗不掺任何虚伪的拳拳真挚之心。

    收摄起心中诸多念头,夏云升头也不回朝身后摆了摆手,身形飘忽,如若一缕青烟奔袭长掠,卷起漫天尘土就此消失不见。

    纵然如此,温守仁却似未曾看见这幕,仍旧保持着那副躬身作稽的姿态,也不知是要摆给谁看。</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