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样开头不要订,八点换。给大家带来不便,敬请见谅。
真的很有点烦,怕误伤到正经在看书和一直支持的书友,五月起意,纠结到六月,还是怎么痛快怎么来吧。
人多,带来的东西也多,穆典可那院子一直收拾到傍晚,才差不多停当了。
庾依两天前就把今日一顿家宴张罗起来了,要给穆典可接风。然而人并未齐,穆子焱看穆典可那恹恹的样子,也不像多有胃口,便没提。
他就近从西侧门出去,走外围的夹廊道回自己的院子,老远就看见邻穆家的院墙上坐着个姑娘,正伸长脖子四下张望。
决然不是刺客,哪有这么明目张胆的刺客。
“什么人?”穆子焱喝道。
那姑娘转过头来,巴掌脸上嵌一双清凌凌的眼,山泉流水也似。
“嘘——”不等朝穆子焱出声斥责,女子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回头朝身后穆家宅子的方向一指,从墙上跳下来。
“你是三公子吧?”女子三蹦两跃到了跟前,好生欢喜一样,目含崇拜道,“那天你放火烧院子,我看见了。还烧了穆岚那个坏女人的院子——烧得真好!。”
见穆子焱狐疑地打量自己,忙站正,抻了抻肩背,“我是松华院的,我叫廖十七,是小蓝的好朋友。”
松华院,小蓝……穆子衿吧?
怪里怪气的名字!
穆子焱将廖十七从头到脚一眼瞥过,道:“你就是那个苗人女子,穆子衿从湘西带回来的?”
穆子焱对自己的哥哥直呼其名倒也没让廖十七多惊讶。
她有十六个哥哥,最大的那个长她三十多岁呢,不高兴的时候,还不是连名带姓地叫唤。
“是啊。”廖十七嘻嘻一摊手掌,伸到穆子焱跟前给他看,掌心赫然卧着一直丑极的黄白虫子。
“喏,这就是我养的蛊。你可别看我穿得不像个苗人,入乡随俗嘛。我们寨子人穿的衣服可好看了,可我穿得跟别人不一样,那些人就在背后笑话小蓝。”
穆子焱皱起眉头:那些人是什么人?
穆子衿就算不是金怜音生的,也是正经主子,轮得到一群奴才背后说长道短?
“穆子衿让你来的?”
“不是,”廖十七撇撇嘴,摇头,“小蓝不来,他还不许我来呢。我是偷偷跑过来找小四的。”
廖十七跟穆子焱说了同穆典可在滁州怀仁堂的事,又说了谭周,说到尸花蛊,穆子焱这才相信她和穆典可是真的认识,领她去二进院。
“穆子衿为什么不来?”穆子焱问道。
“不知道啊。”廖十七苦恼道:“我看他挺想来的。”
“别扭!”穆子焱说道。
这是他对穆子衿一贯不变的认知,小时起就那德行:想要什么从不说,给他也不要,非要笑脸强塞给他才肯拿着。
也就穆典可愿意惯他这毛病。
廖十七抿嘴努了努腮帮子,很有几分不快,趁穆子焱不注意,飞快地在他的影子头上踩了几脚。
虽然她也觉得穆子衿有时候挺别扭的。可他有别的那么多好处,穆子焱是他哥哥,怎么也跟那些人一样,尽嫌弃他呢?
廖十七生气到最后,都有点伤心了。
但也就伤心了那么一小会。
进了二进院,一见到在院中空地玩耍的梅陇雪和苦菜花,廖十七立刻兴奋地扑了过去,“小雪?菜花?啊啊你们俩也来了!”
三个姑娘像百八十年不见又重逢一样,抱一起开心地又笑又跳,廖十七又跑去和良庆、轩辕同打招呼。
看这架势,果然都是亲熟的。
穆子放心回自己院了。
庾依坐在门口喂尧真吃蛋羹,见穆子焱独自回来了,讶然问:“月庭和小四儿呢?肉和燕窝都炖上了,就等人来了,青菜烩一烩就上桌。”
“改天吧。”穆子焱说道,“我看小四儿今天也怪累的,让她们姐妹两个单独说说话。”
“也好。”庾依笑应,并不往心里去。
过了一会道,“四妹妹真挺不容易的。你说她性子有些冷淡,不过我瞧着,她与咱家小可儿倒是亲近呢。”
才不到两岁的小尧真手扶软布墩坐得稳稳的,正仰着纤巧的小下巴,从娘亲手里接蛋羹吃。听娘说到今天才见面的小姑姑,忙把嘴里剩下的蛋羹一口咽了,奶声奶气地接话。
“小姑姑好看!”
穆子焱失笑,点女儿的鼻头,“这都跟谁学的,这么小就学会以貌取人了。”
说到貌,他看着女儿那双灵动耀眼的乌黑双瞳,笑容淡了下去。
尧真乳名原唤作尧尧的,后来是因为穆沧平爱孙女,常抱去他那院子里逗着玩,唤“小可儿”“小可儿”的,大家就这样跟着叫了。
尧真再长大些,就有人看出来了,说她长得像穆典可小时候。
穆子焱虽不愿女儿的爱宠是这样来的,但体谅父亲思念亡女一片伤心,也并未说什么。
现在看来真是讽刺极了。
穆沧平因尧真生了一双像穆典可的眼睛对她极尽宠爱。可是穆典可那双原本灵气逼人的眼,在他的亲手摧残下,如今已是寒潭雾绕,深不见底了。
“回头…要是小四儿问起小可儿这名字由来,就说是我让叫的,别提爹。”
庾依擦去尧真嘴角蛋渍,有些诧异地抬头,见穆子焱没有要同她解释的意思,便不问,轻快应了声,“诶,晓得了。”
穆子焱这次回来,对穆家大宅里头的人,尤其对公爹穆沧平,态度转变很大。庾依自知是个没本事的人,没法子替丈夫分忧,便不添他的烦恼。丈夫说什么,她跟后面照做就是了。
这几日,为赶着穆典可回来之前把院子收拾出来,庾依也确实劳累了,哄尧真睡下以后,自己也早早洗漱歇着了。
穆子焱这一晚心绪难平,却是独个儿在院子里坐了很久。
金怜音一共育有四个孩子,两儿两女,都说是圆满得不能再圆满的安排。穆典可的夭折就像在这个圆上开了一道缺口,三兄妹嘴上不提,多少年心里总有一个伤疤。
如今这个缺口填上了,整个家却面临支离破碎。
穆沧平不用提了,他是宁愿没有这个父亲。但是穆子建,这个他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今后恐怕也要渐行渐远了。
今天穆典可第一天回洛阳,穆子建没来,这就是一个信号。
自己跑出来另立门户,是跟穆沧平对着干。穆子建今日若来了,就是对他这种行为的默许,势必要犯到穆沧平。
仅仅是看不见的,尚不知会不会有的责罚,就让穆子建退缩了。可想而知,将来一旦他们与穆沧平之间起了冲突,这个大哥是万万指不上的。
穆子焱越想越难受,至于心痛难抑。
他自去地窖寻了一坛酒出来,也不跟厨房要菜,就对一天冷月一个人慢慢地把那一坛子酒喝完了。
回去倒头就睡。
依然五更不到就起来练刀了。
穆沧平是个该杀该剐的混蛋,可有一句话他说得很对:只有把刀练好了,才有资格站出来说话。
人无本事的时候,纵然受再多的冤屈不平,也只能活该受着,并不能把伤人的人怎么样,也不能阻止他继续伤你。
小四儿回来了,他这个不称职的兄长,这回无论如何都要护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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