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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天地复苏

    午夜,云雾迷蒙的星空,湛蓝而深邃,三两点疏星点缀,一轮残月高高悬挂,散发出清冷的月光,高处不胜寒,寒风刺骨,夜已深,万籁俱静。 </p>

    巍峨盘桓的昆仑山脉,三座高耸入云的险峰围绕着擎天巨山,分别为玉虚、太白、天机,此时的天机峰,一座古旧的老庙内,一个仙风道骨的老道站在浑天仪前,目眺着奥远的星宇。</p>

    密密麻麻的竹简围绕着老道旋转,边显映出一道道古老的字,老道闭目静立,在他身后,又站着两个装束一般无二的道人,一个发髻整齐,剑眉星目,面相严肃沉稳,一丝不苟,一个则有些懒散,发须散乱,斑白枯燥的长发随意成束,抱着一只丹炉。</p>

    此外,旁边还有一个青衫男子、一个稚嫩懵懂的小道,小道睁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央的浑天仪,显示出浓厚的兴趣,青衫男子把手随意搭在小道的肩,脸带着淡淡的笑意,脸色从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p>

    在场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老道身,谁也没有说话,许久,才见老道徐徐睁开双眼,眼光辉迅速黯淡,围绕着他不断旋转的片片玉简,也逐渐平息,化作一卷白玉书册,落在了他的手。</p>

    老道明显消耗颇大,脸色苍白,身子都有些摇晃,青衫男子出现在他身旁,将他稳稳扶持住,眯眼的懒散道人屈指一弹,一束白光窜入老道的体内,老道脸又恢复了血色,只是眼掩饰不住疲惫。</p>

    “无恙。”老道士摇了摇头,拒绝了青衫男子的搀扶,手的玉书化作一柄拂尘,身子尽管微微颤抖,却稳稳的站立,剑眉道人也放下心,这才出言问道:“师弟,钧天策如何说?”</p>

    老道士顿了顿,像是在整理言语措辞,才缓缓道:“天道轮回,离六百万年的大劫,已不足十万年,大道劫罚之前,岁月长河会三次偏离九界的轨迹,也有三次天地复苏,长河对九界的压迫不断减弱,至于最终会如何发展,却是个未知数。”</p>

    沉稳道人、懒散道人和青衫男子,闻言齐齐变了脸色,小道虽不了解具体情况,可也从几人的反应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乖乖站在旁边,可此时,那沉稳道人却把目光向他投来,小道不明所以,弱弱问:“大师傅?”</p>

    紧接着,老道士和懒散道人也将视线转来,目光变得有些古怪,小道摸不着头脑,疑惑为什么几位师傅都盯着他,可还没等他出声,老道士挥了挥手,向身旁的青衫男子道:“晓生,带你小师弟回房歇息罢。”</p>

    “走吧,小师弟,天色已晚,明早有功课要做,睡太晚起不来的话,会被几位师傅打屁股的!”青衫男子笑着走了过来,想起满满的功课,小道又苦着一张小脸,连连点头,什么问题都抛到了九霄云外。</p>

    目送着两人离开了古庙,直到消失在感知范围内,三位道长才收回目光,各自对视了一眼,沉稳道人开口:“事关重大,九界势必升起许多波澜,关于此事,明日我便会向各族传出消息,两位师弟怎么看?”</p>

    “我俩皆无异议。”懒散道人和老道士同时点头道,沉稳道人点了点头,又继续道:“至于星衍……”</p>

    “我昆仑先人星云子祖师,带领昆仑渡过了三界末期的大劫,却在九界初年时,遇了一头未成年的洪荒,竭尽心力,也只能将其重创,打回到洪荒之气的状态,用星河大阵镇压五百万年。”</p>

    牛鼻子老道士出声,直接打断了沉稳道人,沉稳道人与懒散道人听见他的话,也只是沉默,星云子祖师尽毕生之力,开创了昆仑镇山秘籍之一的星辰圣典,可几百万年来,却无一人能修成。</p>

    在几万年前,老道士从人界踏足昆仑,身具变异星辰属性,才能勉强参悟星辰圣典其奥秘,也因此能掌握钧天策重器,推算未来过去,知晓天下大事,有这层威慑在,无人敢犯昆仑。</p>

    百余年前,因为昆仑的疏忽大意,让一群孩子闯进了西漠的星云秘境,怎料星衍是与星云子同样的星辰圣体,又是半个灵胎,机缘巧合下获得了星云子衣钵传承,用禁忌武器破开了星河大阵,放出了镇压的洪荒之气,宿主了当时动用禁器的夜阳。</p>

    牛鼻子老道士亲自下山,准备带回具有星辰圣体的星衍和被洪荒宿体的夜阳,可惜到达的时候晚了一步,夜阳已经被明正击杀,魂飞魄散,可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应该死得干干净净的夜阳,又完好无损的出现在妖界。</p>

    几人都心知肚明,星衍和夜阳是从小玩到大的异姓兄弟,关系极好,可夜阳体内的洪荒之气是昆仑遗留下的最大的祸患,如今天地复苏乱世将起,若让洪荒成长起来,无疑是乱加乱。</p>

    之所以让青衫男子带走星衍,是为了商议如何处理夜阳体内的洪荒之气,洪荒入体,与宿主同生共死,无法分离,无论是流放或者封印,夜阳都必然受到牵连,到时候又该怎么向星衍交待?</p>

    听到老道士的话,两人已知晓他的意向,只见他斩钉截铁地道:“九界大劫来临,晓生尽管天资横溢,却无心于修炼,难当大任,唯有星衍,才是昆仑最大的希望,他的意见必须得到尊重!”</p>

    沉稳道人颇感棘手,道:“那放任洪荒宿主在外?若让洪荒恶兽成长起来,必定生灵涂炭,多少性命白白丧失,无论如何,祸患必须除掉,再不济,也要先将其封印,等星衍真正成长,再想办法隔离出洪荒之气。”</p>

    “师兄,我等时日不多了!”出言的,竟是懒散道人,他道:“昆仑虽精通养生之术,寿命悠长,但我等终是迈不过那条坎,等几万年的寿元耗尽,只能成为一抔黄土,望不见大劫的降临,也等不到星衍成熟的时候。”</p>

    “道法自然,不必强求,万事自有定数,你要相信后人,相信星衍,洪荒之气虽然是祸患,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据我所知,若是能集齐十二条本源大道,未必没有炼化掉洪荒之气的可能,应该给那孩子一次机会,再怎么说,东西也是从我们手里出去的!”</p>

    “葛师兄所言极是!”牛鼻子老道士向懒散道人抱拳,笑容满面,看着有些动气的沉稳道人,又劝解道:“掌教师兄心怀大义,可也要分清是非对错,若论起此事的前因后果,与我昆仑也脱不了干系,此外,师弟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讲。”</p>

    “但说无妨!”沉稳道人剑眉微挑,心境却平稳了许多,回道。</p>

    老道士笑了笑,又道出一件大事:“那个被洪荒之气宿体的后辈,其实也算是我道门人,咱们都是一家人!”</p>

    “此话怎讲?”</p>

    老道士这回却不说话了,目光往东边望去,悄悄指向了昆仑山的东方,沉稳道人先是愣了愣,很快也反应过来,叹了口气,眼有复杂,也有释然,摆了摆手:“罢了罢了,道法如此,人力何为?”</p>

    “那按照昆仑与逍遥的约定,每代圣子互传道法,相互印证,几十年后的学府招生,星衍是去还是不去?”懒散道人又问道。</p>

    “祖辈的约定自然要履行,只是星衍关乎昆仑此劫,大意不得,算要去,也必须等他铸圣台,你我三人之,拿一个亲自和他走一趟!”沉稳道人也道,牛鼻子老道士和懒散道人点头称然……</p>

    ……</p>

    玄界东部,浩瀚无垠的东海,截断了辽阔的东域,海各种各样的异族存活,许多流传古老的传说故事,又给东海添了一份飘渺的色彩。</p>

    波澜壮阔的海域深处,茫茫云雾笼罩的未知地带,有一座漂浮在海的庞大岛屿,纵横了方圆数百万里,有沙滩、平原、丘陵、山脉、丛林各种不同的风貌,一条条河流发源自部山地,四面八方向背流淌。</p>

    湖泊与瀑布分布点缀在四处,靠近水源的湿润地段和平坦的平原,都有许多的种族聚集生存,修建起一座座城镇或乡村,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p>

    占据了岛屿三分之一范围的部丛林,蛇虫猛兽皆是,普通的修炼者不敢深入,而在丛林山地的真正深处,却依山傍水的坐落着连片的建筑物,这群建筑物的央,有一株伟岸的擎天巨木。</p>

    巨树古老而庞大,具体年岁已无法考察,从有记载的时候起,在丛林深处屹立不倒,无数年来从未有过任何变化,无论是春夏秋冬、刮风下雨、电闪雷鸣,都保持着一如既往的青绿茂盛。</p>

    巨树的主干直径宽达几百里,蔓延的根系错杂盘桓了几万里,树枝自然伸展,覆盖了四分之三的辽阔丛林,哪怕与周围万丈高大的群山相,也显得鹤立鸡群,树干的端直入云天,只能隐约可见隐没在云的巍峨树冠。</p>

    这株巨大的青木像一座大伞,将整座大型岛屿都容纳在其宽广的怀抱里,关于青木的来历,岛的生灵众说纷纭,有的传言说是盘古劈开混沌的开天斧斧柄所化,也有传言说其与远古时代的不周山一样,都是撑住苍穹的柱子。</p>

    而在九界修炼者的眼,这株青木却只有唯一的象征意义,是玄界超然物外的两大学府之一的逍遥学府,汇聚了整个九界最顶尖的天才,不管是平民还是强族,都削尖脑袋挤破头想往里边钻。</p>

    此时,在青木深入云层的树冠央,一个青袍白发的老者负手而立,目光平静地望着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天穹,一个男子正在一条巨大的枝干狂奔,以他堪光速的前进速度,也足足窜了半刻钟时间,才来到青袍老者身后。</p>

    这是个看着老实木讷的年汉子,长得魁梧雄壮,一般人都要高大许多,赤裸着一双臂,肩膀肌肉臌胀,青筋雄起,见到青袍老者,他张大了嘴,啊啊了几声,双手也同时下划。</p>

    不曾想,汉子竟然是个口不能语的寡言者,舌头齐根断掉,也不知是天生缺憾,或是后天受到了损害,青袍老者虽背对着他,可像脑后长了眼睛,将汉子想要表达的意思收入心底,点了点头,微微笑道:“不错,你做得很好。”</p>

    青袍老者的一句赞美,让汉子欣喜若狂,又见他继续道:“时候也不早了,明日派出一队人马,离开东海传递出消息,逍遥学府二十年后开启,招纳学子的期限是五十年,时间一过,任何人不得踏入逍遥,直到下一个一千年来临。”</p>

    汉子又用双手划了阵,脸露出了询问之色,青袍老者转过身来,平静道:“放心,苍穹学府不至于会暗使绊子,为了与逍遥相较高下,还会帮着宣传,不闹得沸沸扬扬九界皆知,那些人是不会罢休的。”</p>

    说着,青袍老者又随手从旁边的一根细小枝条抓下一把叶子,莫约有二三十张,递给了汉子,又戏谑道:“那些强族的面子也不好不给,每一族一俩张意思意思行,你看着应付,不过要牢记咱们逍遥的规矩,宁缺毋滥!”</p>

    “有教无类都是屁话,若品行不端,再高的天资也只能教出一个蛀虫,我逍遥丢不起这脸,你看着处理吧!”汉子抓过叶子直接塞进了怀里,脸也露出同仇敌忾的嘲讽,使劲地点了点头,啊啊大笑着跳下了树冠。</p>

    青袍老者背倚巨木,乍一看仙风道骨,仔细瞅瞅,那老而不衰的光滑脸,却浮现出了不怀好意的冷笑:“小兔崽子,这回看你能往哪里跑?”</p>

    ……</p>

    九界体系复杂多变,各族摩擦不断,却又保持着相对的平衡,作为三界之首的玄界,位于整个九界的心,也是各族交往最频繁的位面。</p>

    西天是佛界的极乐净土,南天是神界的无权威,北天是堕落的罪恶之都魔界,东天是二十几个独立的大世界,东天往下,则是莽荒与明共存的人界,也是传说万族的起源地。</p>

    相对蛮荒的妖界位于玄界西北,终年寒冷的仙界位于玄界东北,风云变幻的灵界则处在玄界东南。在整个九界的下方,是所有亡灵的归属,死亡种族的聚集的幽暗角落,是最古老的冥界。</p>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目四极内外,天地茫茫,凛冽的寒风呼啸了不知多少年,依旧毫无倦意,将仅剩的温度席卷,冰雪覆盖的雪白大地,白色和蓝色成为了唯一的色彩,洁白得令人刺骨。</p>

    仙界自古人烟稀少,几千万里的疆域,都只有不到千万的族民,两位霸主势力,百花宫和仙狐宫,以跨界传送阵所在的央连绵冰山为界限,百花宫割裂南方,仙狐宫占据北方,几百万年来各自为政,互不侵犯。</p>

    狐族顶层为族老会,下有四宫春华、夏和、秋实、冬寒,宫到了三万岁的族人,都会晋升为族老,前往狐族圣山修行,四宫共同治理北仙界,如今以秋实宫为主,其他三宫为辅,秋实宫宫主韩清菊,也担任着狐族的族长与仙皇。</p>

    北仙界,荧雪城,荧雪城是冬寒宫的领地,城外的山蕴藏火脉,山顶有一片终年不冻的冰湖,飘雪的时候,湖面会倒映出漫天飞雪的景,对感悟冰雪规则的修炼者大有好处,荧雪城也因此得名。</p>

    冬寒宫宫主韩清梅年轻时修炼出了岔子,遭到自身的寒气反噬,当时在冬寒宫做客的大姐韩清菊发觉了异常,及时招来了宫医师救治,韩清梅虽捡回了一条命,可也因此落下了隐疾,每过一甲子,会有几天时间寒气侵蚀,刺骨难忍。</p>

    荧雪城冰湖下的火脉,对于寒气有极大的压制作用,能最大程度的减少反噬的痛苦,每当隐疾即将发作的时候,都会来荧雪城待几个月,借住火脉压制恶疾,又到了噩梦般的日子,韩清梅与宫亲信已来到荧雪城快两个月。</p>

    荧雪城,一间守卫森严的阁楼里,一个身姿窈窕、略显削瘦的宫装美妇正盘膝调养,脸带着长久的苍白之色,虽有火脉的压制减轻痛苦,可连续半个月的精神折磨,仍然让她显得十分虚弱,此美妇正是冬寒宫宫主韩清梅。</p>

    “宫主?”在这时,禁闭的房门被人敲响,一名亲信的声音小心传进来,清气十足,却是个女将。</p>

    “怎么回事?”盘坐在床的宫装妇人睁眼,出声询问。</p>

    门外的女将回道:“少宫主来了,想要求见宫主,不知是否通行?”</p>

    “雪儿来了?”宫装妇人微惊,顿了顿,才回答道:“让她进来吧?”</p>

    不一会儿,门外传进了脚步声,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少女走进了房间,向宫装妇人行礼,清冷开口:“师傅,我想出去走走!”</p>

    “去哪里?”</p>

    “不知道。”少女漠然回道。</p>

    宫装女子愣了愣,两人目光对视良久,她才缓缓道:“去吧,记得在成狐礼前回来。”</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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