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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再见圆圆姐

    我没去帮李梦月擦眼泪,有时候能哭出来也是一种发泄:“梦月你别犯傻,你觉得玉姐会放你走吗?甜甜姐说的那些话你都忘了?”</p>

    甜甜姐现在被玉姐调到了外地,她走之前有一次和我们聊天说过。 </p>

    玉姐以前也培养过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一开始很听话,后来偷偷跟着一个男人跑了,程哥当天晚上就把人找了回来,那男的是什么下场我不知道,这女孩儿被打的几天都没爬起来。</p>

    包括前两天在休息室玉姐让程哥打那个女孩儿,我想想都觉得骨头缝里发冷。</p>

    玉姐是优雅柔和,但她也跟我们都说过,不要去忤逆她的意思。她每次下令让程哥动手打人,都是对我们的每一个人的震慑。</p>

    “红豆,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以前我没想过那么多,现在我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就是因为我做了这一行程东阳才不会跟我在一起!他嫌我脏,他肯定是嫌我们脏。”李梦月默默地流泪,平时清澈的眼睛此时却是空荡荡的。</p>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只能伸手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发丝,嘴角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来。</p>

    入了这行想再上岸就难了。</p>

    以前也有不少女孩子遇到喜欢的人就洗手不干了,每次都会有妈咪指着她们说:“干了这一行想从良,你们也不看看自己吃不吃的了从良的那个苦!今天你们从这里走出去,不出一个月你们就得给我乖乖回来!”</p>

    那些洗手不干的,别说一个月,一个星期没出就灰溜溜的跑回来,换上衣服化好妆老老实实的试台去了。</p>

    这一行来钱快,人人都看你穿名牌带首饰,羡慕的不得了,可是在这夜色之下谁能知道我们的挣扎与苦楚。</p>

    正如李梦月这样,爱上的人,因为她坐台一辈子都不会选择她。</p>

    下午我是被向东泽的电话吵醒的,他和程哥已经在小区门口等我了,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黑眼圈有些重,只好淡淡地化了个妆,这才换上衣服出门。</p>

    “她怎么会搬家,是不想我们找过去吗?”关上车门后,我看向程哥。</p>

    程哥小指敲打着方向盘,从倒车镜里看了我一眼,磁性沙哑的声音从喉头冒出来:“欠房租被房东赶出来的,她又一直病怏怏的,房东觉得晦气就把人赶出来了。这边的环境比那边还糟。”</p>

    “她也实在是可怜。”我轻叹,看到路边有银行就让程哥把车停了。</p>

    “你干什么去?”向东泽一脸疑惑的看着我。</p>

    我没回他的话,从车上下来跑到ATm去取了点钱。正好前两天露姐结了账,我手头也宽裕了不少。</p>

    “那附近有幼儿园吗?她那个儿子四五岁了,总不能一直跟她在家里待着,况且如果后面我真的需要她,她也要抽身出来才行。”上车后我对程哥说,把取出来的钱放在包里放好。</p>

    程哥立刻回答:“这个容易办。我来做。”</p>

    车子七拐八拐的到了城中村,里边的路过不去车,我们就把车停在了路边。这城中村里边住的三教九流,房子紧密的挨着,半空拉的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电线,进来就闻到一股子腐烂的生活垃圾味。</p>

    这地方住的都是杂七杂八的人,有低级夜场里的小姐,还有社会上的混子,拾荒者和外地来务工的,所以环境很差。</p>

    程哥带着我们不知道拐了几个胡同,最终进了一个很狭窄的过道。</p>

    这过道就两人宽,两边都是高、耸的楼房,就更显得过道深处的那个掉漆生锈的小铁门破旧。</p>

    我们仨在门口站住,程哥伸手敲了敲门。</p>

    砰砰砰——</p>

    连续敲了好几下,里边才传来很拖沓的脚步声,没一会儿门开了。</p>

    上次见面太仓促,我都没来得及细看圆圆长得什么模样,现在一看心头猛地一揪。这女人真的……</p>

    真的太过于破败。</p>

    一身极不合体的衣服,头发稀疏的几乎要把头皮露出来,整个身体更是如同枯槁一般,完全就是一层皮包在骨头上。</p>

    皮肤蜡黄干瘪,双眼浑浊无神。</p>

    “程、程哥。”圆圆低着头说话,瘦弱的像是一股风都能吹跑,她侧开身让我们进去。</p>

    她当年在昆莎也红过,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p>

    有时候我想,玉姐和场子妈咪那些话真的没错,做了这一行就趁着年轻多捞点钱,别学那些象牙塔里长大的女孩儿,向往什么爱情和梦想,因为有一天你被这一行淘汰出局,你就会知道这个社会的残酷。</p>

    所以我更不能让李梦月去犯傻!</p>

    这是个小院子,像是两边房子挤出来的一个违章建筑,院子里扔的到处都是瓶瓶罐罐,还有一些纸箱什么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p>

    “你们、你们等一下。”圆圆看我们要进屋,就叫她儿子:“去拿几个凳子过来,快点去。”</p>

    那孩子从我们进来就一直躲在一辆破三轮车后面,一对大眼睛里满是怯生的看着我们,两只脏兮兮的手里握着一把坏掉的水枪。</p>

    听到圆圆喊他才小跑着回屋,抱着三个马扎出来扔在我们脚边的地上。</p>

    程哥也没坐,走到那孩子跟前掏出一根棒棒糖:“想吃吗?想吃就跟我走。”</p>

    这孩子眼睛亮了亮,口水都流出来了,迟疑了一下就去夺程哥手里的糖,他也没故意不给,松了手转身对我说:“你们谈,我带着孩子出去,一会儿就回来。”</p>

    等程哥带着孩子出去之后,我越过枯瘦的圆圆看了一眼她屋里,地上扔的都是这些垃圾,她不让我们进屋是因为屋里比外边更乱。</p>

    “生病总是要看的,你这么拖着也不是事。让东泽帮你帮你看看吧。”我伸手想去握圆圆的手,她的手上都没肉了,干枯的像是槐树的树杈子。</p>

    被我刚刚碰到,她弹簧似的猛地抽回去背到身后,浑浊的眼角红着:“我手脏,刚才捡这些东西了。别把你身上弄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