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坐在客厅里的沈沛珊，沈荆临轻拍了下沐舒的后腰，让她先回房间休息会儿。
沐舒顺从的点了点头，温声叫了声“沛姨”，才踩着步子慢慢往楼上走。若是真让她现在留在客厅里同沈沛珊说话，她才觉得更尴尬。
待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楼梯间后，沈荆临才漫步到沙发上坐下，转眸看向沈沛珊：“姑姑，这次旅行怎么样？”
“荆临。”沈沛珊显然没有心思谈论旅行，而是直截了当的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当然。”沈荆临脸上一派坦然，甚至连点想要隐藏的心思都没有：“我想要什么，在做什么，心里一直都很清楚。”
“既然知道，你就该稍微收敛点。”沈沛珊难得严肃，一本正经的脸上甚至没有丝毫笑容，只有满满的沉重：“余曼安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和你很般配。你做事一向稳重，这次可不要因为一时兴起，迷了心窍。”
“我知道。”沈荆临显然没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你不用担心。”
“你……”沈沛珊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阵儿，才抿着嘴唇低声说：“就算你真的有什么想法，也不该光明正大的摆到明面上来，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况且，女人都是需要安抚的。”沈沛珊补充道：“你这样毫不掩饰的和其他女人亲近，无异于是在打余曼安和余家的脸，知道吗？”
“嗯。”沈荆临心不在意的应着：“我会尽量注意，你刚旅行回来应该很累吧？”
“荆临！”沈沛珊沉了语调：“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谈这个问题。”
“姑姑。”沈荆临这才吸了口气，温声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理解你对我的关心，不过我并不认为你有义务一再插手我的私事。”
他的话，让沈沛珊脸上浮上了一丝难以置信。
沈沛珊保养得宜的脸上挤出了几丝明显的皱纹，连带着声音里，也染上了点点失落：“荆临，难道你要因为这点小事怪我？”
沈荆临对她是什么感情，沈沛珊心里有数。也正是因为自信沈荆临不会怪她，所以之前才会在对沐舒的问题上表现出异于往常的强势。
虽然早就清楚感情的力量不容小觑，但沈沛珊还是没想到，沈荆临居然真的会因为沐舒的事儿和自己翻脸。
瞧见她的表情，沈荆临不觉有点无奈：“姑姑，我并没有怪你，也没有资格怪你。只是你知道，我并不喜欢被人操纵的感觉。”
“虽然持有股份，但你从来没有插手过公司的问题。之前你为什么执意要求让沐舒接受恒汇的合作案，我们心里都有数。”沈荆临说着，口吻却慢慢冷却了下来：“我能理解，也不会怪你，但这并不表示我心里完全没有芥蒂。不过我也清清楚楚的记得，我是你亲自照顾大的。”
“我是为了你好。”沈沛珊说。
“我知道。”沈荆临点头：“但你仍然没有权利这样，或者说，你也没有义务为了我而在私底下付出。”
他的意有所指，让沈沛珊不自觉的怔愣在了原地。
连带着身体里的底气，也都随着沈荆临这句话消失了个无影无踪。现在的沈沛珊，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气。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沈沛珊心里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不敢确定。
沈荆临却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姿态，淡定的连语气都没半点起伏：“我不想说什么，只是觉得我们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从没干涉过你的私事，也不希望你再出手干预我的生活。现在你也清楚，私事被人提及时，心里有多介意。”
他的语气就像春天里的清风，无比淡漠，完全不带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诉说别人家的故事一般。
但沈沛珊这心里，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无力的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死死的攥着沙发扶手，才没让自己直接跌落在地。
现在的她，就像一片漂浮于水池里的浮萍，随波飘荡，完全没了生活的方向。沈沛珊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沈荆临了。
强撑着最后一点精力，她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并不重要。”沈荆临说：“如果有的选，我也不想知道。”
“荆临，你听我解释……”沈沛珊说着，忙不迭的抬手去抓沈荆临的衣服。
沈荆临坐在原地没动，任由她白皙的手指紧攥着自己的袖口，温声说：“姑姑，你不用和我解释什么，这只是你的私生活。我不会因为这件事就改变对你的看法，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其他的负面想法，因为我知道，所有人的感情都该由他们做主。”
说到这儿，沈荆临稍微顿了顿，才继续说：“就算，是违背了道德伦常的，只要两个人真心，旁人就没资格置喙。”
说完，沈荆临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回房间休息会儿吧，你旅行回来应该很累。”之后，又深深的看了沈沛珊一会儿，才迈着沉重的步子往楼梯间走。
每一步，他都走得格外缓慢，好像要将自己的记忆深深镌刻在楼梯里似的。
其实会发现沈沛珊和沈文远之间那段不寻常的关系，也只是个偶然。沈荆临知道他们两人并不是血亲兄妹，所以也不存在所谓的乱=伦一说。
只是，他们之间的兄妹关系已经维系四五十年了，哪儿是说断就能断的？若是可以摒弃这层令他们蒙羞的关系，沈文远大约也不会娶苏霁珍进门了吧？
谁能想到呢？在外面不近女色的沈文远，居然和自己那个终身未嫁的妹妹有瓜葛？
况且，就沈文远对沈沛珊的维护和顺从来讲，沈荆临大约也能猜到他们之间的感情深度。只是，在他们这段感情里，沈沛珊似乎并没有多么沉溺。
不过这些，沈荆临并不打算过多了解。毕竟上一辈的感情，他实在没兴趣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