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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天气暖了不少。</p>
顾园一如既往的安静，自从老爷子去世之后，家里佣人也遣散了不少。</p>
前几日老太太跟抱抱一块搬回来，屋子里才总算多了点生气。</p>
银白色汽车径直开进院子里，停在间。</p>
“四少。”</p>
老管家一身黑色西装，依旧礼数周到的将车门打开。</p>
顾重深风尘仆仆，扬起眸看着打开的玄关门。</p>
“褚少爷在厅里等。”</p>
许是一直担忧的出了问题，顾重深浓眉拧起，一颗心往下沉了沉。</p>
在他身后，老管家将车门关。</p>
从顾重深的角度看过去，还能瞧见他发白的发。</p>
“英伯，头发不染了吧。”</p>
“让其他人分担一下你的工作，日后在顾园养老，外边风大，进去吧。”</p>
他说完便走。</p>
老管家在原处愣了几秒，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好半晌才长长的叹气了一声。</p>
提步往里走，唇畔露着淡淡的笑容。</p>
……</p>
“子楠，怎么回事？”</p>
褚子楠在厅里，面前放着茶，却一口未动，反倒是旁边是烟灰缸里，落了几支烟头。</p>
闻言他几乎在瞬间起身。</p>
“抱抱高烧不退。”</p>
顾重深手掌捏紧，高大的身躯在那瞬间不受控制的颤了颤。</p>
“昨天开始的，吃了药输完液之后也不见好转，书彦过来看过，拿了三姐夫的药，刚刚才稳住。”</p>
褚子楠扒扒发，将烟捻熄，看着他身后。</p>
“安安没跟你一块回来？”</p>
顾重深摇摇头，眸色沉凝下来，看不出其情绪。</p>
他薄唇蠕动了下，显然是打算再说什么，只忽然，楼梯传来脚步声。</p>
“小四，来。”</p>
老太太不知何时出现在楼道口，挨靠在栏杆旁，看着他。</p>
顾重深很快点头，逆着光走去。</p>
推开房间的门，抱抱躺在床安安静静看书，已经逐渐长开的脸蛋落了一丝日光，乌黑发亮的眸子暖暖的，看着书本。</p>
他听见了声音，很快抬起头。</p>
“爸爸。”</p>
嗓音还是虚弱，许是还未曾恢复。</p>
顾重深“嗯”了一声，见他左顾右盼的，抢在他前头开了口。</p>
“她们俩没回来。”</p>
小家伙反应快，几乎在听见顾重深这句话的瞬间，眸光里的光亮便黯淡了下去。</p>
周围寂了下。</p>
抱抱看了一会书，再抬起头，发现顾重深一直凝着他，还用那样幽深而难以理解的目光。</p>
忽然皱着眉，“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只是发个烧，都退了。”</p>
顾重深失神，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大。</p>
他往旁边移开目光，声音温淡而没有起伏。</p>
“好好休息。”</p>
走出去，顾重深轻轻带了门。</p>
旁边书房门还开着，老太太在那边，头发不知何时已全是银白，身形也似乎佝偻了许多。</p>
“小四，你过来。”</p>
顾重深“嗯”了一声，跟。</p>
还谨慎的将书房门重新关闭，似是生怕被人听见。</p>
“抱抱的事有没有跟安安提？”</p>
顾重深拧起眉，“还没有，想等确认之后再……她的身子能不能再怀孕，很难说。”</p>
谁又不知道陆沁安身子落下的病根呢。</p>
老太太轻叹，坐在太师椅，面容尽是疲倦。</p>
“若非英武出了事，我们也不会发现……抱抱还有这毛病。”</p>
“说起来，还是他妈造的孽，若是当初不害安安，那个男孩活了下来，也许抱抱早痊愈了，也不至于……”</p>
顾重深低着头没说话，那挺拔的身躯在面对娇小的老太太时，气势敛的格外小心。</p>
“安安跟吃吃什么时候回来？”</p>
老太太忽然转了话题。</p>
“几个小时前安安给我打了电话，说得在那边呆一段时间……一段时间是多久？我老太太没多少日子了，想孙女儿。”</p>
顾重深一时说不话，他总不能直接说，自己甚至想过，把他们都接过去。</p>
在那边长期呆一阵子。</p>
老太太故土难离，怕是断然不会答应。</p>
“吃吃觉得那里好玩，没尽兴、舍不得走。等过几天腻了差不多。”</p>
老太太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p>
她大约也知道F城那边的事，说起来宁老她辈分要高，宁家虽在国内尚不如顾氏集团，可时间更长，多年积累下来的威望，在F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p>
“总归是要生……你跟安安好好说，再要一个，若是男孩，事情也好解决。”</p>
顾重深苦笑，可宁老要的哪有那么简单呢。</p>
他不仅仅要曾孙要曾孙女，还要一个招赘门的女婿。</p>
……</p>
洛杉矶的夜里。</p>
小肉团子捧着手机，正要给遥远的太平洋彼岸打电话。</p>
可还没拨通，手机先一步响起。</p>
她吓了一跳。</p>
“咦？太爷爷。”</p>
接通，屏幕里便出现一张大脸，宁老本是板着一张脸，突然看见里头那张嫩嫩的小脸蛋。</p>
脸情绪立刻缓和下来，连原本已经到嘴边了的凶巴巴的话，都直接吞了回去。</p>
“我的小心肝啊……你有没有想太爷爷？”</p>
小肉团子眨巴了下眼睛，有些心虚，可还是硬着头皮点头。</p>
“想。”</p>
“呵呵呵，太爷爷也很想你，可你跟你妈都没良心，这都多长时间了还不回来。”</p>
这话小肉团子没法接，求助似的看向自家妈咪。</p>
陆沁安本是穿着妥当等着跟四叔视频，没料想走过来，屏幕里的人却是宁老。</p>
她闷着一张脸。</p>
“爷爷，我们再呆一阵子。”</p>
“一阵子是多久！”</p>
宁老一听炸了。</p>
“一个两个的都不守信，还真想在那边定居了不成！别怪我没警告你，不听老子的话，有的是手段治你们！”</p>
陆沁安缩了缩。</p>
却是小肉团子如今底气足，仗着宁老隔的远也买办法过来骂她，一下子气焰嚣张，小声抗议。</p>
“你凶吃吃。”</p>
她咕哝了几句。</p>
声音虽小，可宁老总归听的清楚，嘴角抽搐了下，再一次迅速变脸。</p>
满脸皱纹堆叠起来，笑容几乎要溢出屏幕……</p>
“胡说，太爷爷才没有凶你</p>
陆沁安看的目瞪口呆。</p>
那边，小肉团子哼哼唧唧的，才不相信，“你凶吃吃的妈咪……凶妈咪等于凶吃吃，是坏。”</p>
宁老梗了下，一时竟无言以对。</p>
好半晌才总算挤出几个字。</p>
“我说没有是没有！”</p>
“叩叩叩。”的声音响起。</p>
镜头转动，陆沁安这才看清楚，视频那边的布置，似乎是酒店。</p>
宁老微眯了眯眼，把声音关掉，陆沁安便只能听见那边的音，而不论她们说什么，都传不过去。</p>
“让他进来。”</p>
门打开，陆沁安看不见那头情况，只隐约听见了脚步声。</p>
“我原还不敢指望您过来，是觉着理亏了？”</p>
宁老阴阳怪气的，陆沁安也一头雾水。</p>
而下一刻，那边忽然传来一道低哑深沉的嗓音。</p>
“宁老严重了，失约是我的错，理当来赔罪。”</p>
“是爸爸！”</p>
小肉团子耳朵灵，很快分辨出来。</p>
……</p>
进来的人的确是顾重深，刚回到名城没多久，收到消息。</p>
说是宁老亲自过来了，住在距离顾氏不远的酒店，看那架势，要是他不肯出面，保不齐真会去公司闹。</p>
堂堂宁氏集团的董事长，真要出面闹，也是个不小的笑话。</p>
“知道是你的错好，你们帮我解决了一点家事，孙女曾孙女勉强借给你一周也算仁至义尽。”</p>
“如今一周时间已过，你非但不把人还回来，还敢将她们拐骗到国外……”</p>
“是结婚。”</p>
顾重深没什么耐心，开门见山。</p>
他薄唇抿了抿，声音温淡，“我们已经复婚了，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不存在拐骗一说。”</p>
“正好，安安也觉得没有当面告知您心里歉疚，举行婚礼的时候一定邀请您……”</p>
“我呸！”</p>
宁老也是个火爆脾气。</p>
他一下子气的脸红脖子粗，“你丫是不是仗着现在在自己的地盘，在我老头子面前嚣张！想当年我在商场打拼的时候，你小子连一只蝌蚪都不是！”</p>
小肉团子愣了愣，听着这个喻，没明白。</p>
“妈咪，为什么爸爸是蝌蚪？”</p>
陆沁安囧。</p>
“妈咪？”</p>
某妈咪绞尽脑汁想答案，可她那点智商和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脑子，只能给个无言以对。</p>
“……爸爸说的你下次问他嘛。”</p>
“哦。”</p>
小肉团子显然知道自家妈咪的水平，乖乖点头。</p>
……</p>
“正因如此，日后您护不了她们母女的时候，我还还再护几十年。”</p>
顾重深不咸不淡的加深了最后几个字。</p>
宁老一时气的说不话……</p>
好半晌他也只能捂着胸口不住大喘气，“你到底要什么条件才肯离开我孙女！”</p>
“这也是我想问宁老的，您需要什么条件，才肯不反对我们。”</p>
宁老嗤笑，脸色瞬间认真起来，斩钉截铁的说出几个字。</p>
“入赘！”</p>
周围空气瞬间凝滞。</p>
隔着长远的距离，陆沁安也僵在那，小脸沉凝起来，将吃吃抱在怀里。</p>
顾重深脸没有什么情绪，甚至于眼眸都不曾扬一扬，只薄唇蠕动了下，嗓音温淡沉稳。</p>
“不可能。”</p>
小肉团子抓了抓头发，这下更听不懂了。</p>
她总归也没什么兴趣，便从陆沁安身爬下来去找连书雅玩。</p>
陆沁安坐在原处，认认真真听着那边的对话。</p>
“既是如此，那离开安安。”</p>
“否则……我反对到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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