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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芸仔细打量着站在自己对面的魏暎。

    她应该来前特地装扮过,穿着红色的裙衫,巧笑倩兮,一双妙目满是自信。

    家中五姐姐谢堇也爱着红,小娘子的娇俏满院子都看得见。

    可眼前的魏暎却是不同,红得那么盛气凌人,似是一有不合,手上的鞭子便会抽过来。

    谢芸看着魏暎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不敢想象自己也能活得这般恣意。

    谢芸自认在家中姊妹之中,已是个胆大之人,父兄也宠着、护着自己,行事但凡不是太出格,也不会有长辈出面干涉。

    但是,谢芸依然会牢记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谢家女,以后是林家妇,礼不可失。

    只是,这天下怎么有如此相像之人?以前曾见过的双胞子,也是这样一般无二。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长得这样像,真是少见。

    谢芸在打量着魏暎,魏暎也在观察着谢芸,呵,真是个娇娇的小娘子啊!不过敢从家中出来,也算是个胆大的了。

    魏暎收回目光,爽朗一笑,招呼诸人安坐,吩咐了一声,便有下人端了酒盏上来。

    魏暎笑道:“此地乃我北盟的一处分舵,但已很久无人管理,眼下想找些东西来招待各位,也找不出。”伸手指着酒盏,“这些是我家中长辈自酿的米酒,请各位品尝,以解寒气。”

    谢芸接过浅尝一口,有些微甜,自己倒是觉得不错,只是魏暎,应该不会喜欢这种吧。

    众人喝了酒,果然暖和了不少,方说起此行重点。

    原来魏暎的师父便是北盟的前总舵主高维,半年前刚刚去世了。

    北盟如今行事大不如前,各地分舵主也都有各自的小算盘,魏暎并不是不知道。之前是师父在病中,不愿动北盟中的那些老人。现在嘛,北盟,她是不想再要了。

    “在江湖上作威作福就算了,还想插手朝堂之事,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简直是井底之蛙,太不自量力了。”

    谢芸三人面面相觑,林绰说:“既然那些分舵主是你们北盟的长辈,怎可眼睁睁看着他们被人利用,玩弄于股掌之中呢?”

    魏暎面上似笑非笑,说:“先师将我带入北盟之中,我孝敬我师父一人便是,其他人自是有儿女有徒弟,难不成,还指望我这一介女流,来给他们养老送终么?”

    魏暎面容一直是温温柔柔的,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十分和缓,但说出的话,却是硬邦邦的,不大入耳。

    谢芸等人从未见过哪个小娘子说话如此不婉转的,但因是魏暎,看着她那与谢芸一般无二的样貌,便也不说什么。

    魏暎也不管他们心里想什么,自顾说道:“此地离洛阳城,快马不过三日便到。三位此来若是无事,可先在此处宅院住下,相信过不了多久,诸位便无后顾之忧了。况且,在此住着,你们家中的长辈必会设法为三位遮掩。”

    谢芾与林绰都有满腹的疑问,但怕涉及到人家帮派中的内部机密,不好问出口。不想谢芸却直接问了:“之前听我伯父所说,我以为魏娘子有事耽搁不在中原,却不想今日碰上。”

    魏暎对眼前的小娘子有些莫名的好感,知道她有很多疑问,便直接说:“你是以为我死了,所以他们要你来冒充我吧。”

    见谢芸不说话,便又和缓一些,继续说道:“我的好几个分舵主,安排了几场暗杀,可惜都被我躲过去了。就是今日前来,也是他们布置好了,引我至此的。”

    话锋一转,“他们现在都各为其主,这合作不过是暂时的,即便是他们的主公身边,也有人并不希望他们这样的江湖力量冒头出来。他们不过是一群傻子。”

    说完还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谢芸一会儿,笑道:“看你与我这般相似,就算是我亲近之人,远看也分辨不出来。”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嗯,就是比我矮了一点儿。”说得谢芸脸都红了。谢芾与林绰也都一笑。

    魏暎是习武之人,个性也十分爽朗大方。谢芸对她很感兴趣,拉着问这问那,魏暎也不觉得烦。

    谢芾与林绰见魏暎对谢芸并无敌意,方放下心来。

    这一晚上的相处,谢芸简直对魏暎像是女神一样崇拜。羡慕魏暎的武功,羡慕魏暎的鞭子,羡慕魏暎的见多识广。

    到了第二天,与哥哥谢芾、林绰说起来,也是阿暎这,阿暎那的。

    谢芾假意不高兴,教训谢芸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是失散多年的姊妹呢!长得像,又聊得来!”

    说完自己又笑了,向林绰挤挤眼,笑道:“就怕我们阿绰分不出来。”

    林绰笑而不语,谢芸却不高兴了,板着脸道:“阿绰哥一定能认出我的。”

    见谢芸有些生气了,林绰拉过她的手,很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认错你的。”

    魏暎因昨晚被一见如故的谢芸拉着聊天,等到第二天出现时,人便有些疲惫。

    谢芸觉得不好意思,让魏暎赶紧回去休息。

    魏暎却皱眉说道:“我有事必须先行离开此地。此处你们可自便。”

    谢芸不太同赞,还想说些什么。

    林绰心细,一把拉过谢芸,悄声说道:“上回用过的那个‘玉露丸’,你带了么?”

    谢芸立马明白过来,看向魏暎,却什么也没有看出来。谢芸皱皱鼻子,也没闻到什么血腥味儿。但也不好问什么,只低声吩咐了婢子阿青一声。

    阿青很快便拿过来一个玉瓶,谢芸接过,打开闻了一下,笑道:“正是这个。”

    说着便递给魏暎,说道:“这是我父亲当年得一神医所赠的神药,很有奇效,送给阿暎防身吧。”

    魏暎接过,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颗颗淡青色的小丸,突然想起来,问谢芾道:“你们曾救过的那个戴充,便是用这种药救过来的吧。”

    见谢芾点点头,又说道:“那戴充,可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呐!”

    说着自己便先笑起来,“好好的慕容鲜卑,却要行此藏头露尾之事,真是可笑!”

    “慕容鲜卑?”谢芸与谢芾齐声问道。

    魏暎掩唇一笑,说道:“是啊,慕容鲜卑可是世代出美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