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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尖叫声响遍了客店,吵醒了每一个人。

    谁也没想到,一向以稳重形象示人的容丁竟然会做出这么浮躁的事。

    “砰、砰、砰……”

    “有人……有鬼……有贼……”

    容丁沿着成排的廊屋拍打着他遇见的每个房间的门窗。

    他叫喊中的凄厉声调比话里的内容更吓人。

    容溪住在东厢,远离喧闹,本来不会被容丁的发疯惊扰到。

    她是被噩梦惊醒的。

    听了护卫回报容丁的疯癫言行,容溪仍一头雾水。

    出门在外,容丁的追随之心又异常殷切,容溪不能对他的异状坐视不管。

    “把他带过来。”

    容溪命人找了一间空屋,作为议事之处。

    她想直接从容丁嘴里问出些什么。

    “有偷儿!我的箱子……箱子被偷走了!”容丁说话还算清楚,不像突然发了疯。

    容溪想起容丁奉命押送的那几口木箱。她知道,其中一口木箱里装有她父亲急需的重要物件、不能出现一点差错。

    但她不能理解的是,容全为什么会把一件看起来很重要的事交给毫无过人之处的容丁。

    换作平时,她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堂叔。

    “这家客店里住的都是我们自己人。你是在说,我们的人里头出了内贼?”容溪质问道。

    这种话,容丁怎么敢应?

    “不……”他又急又怕,几乎要当众痛哭。

    “你说,有人从你的房间里、抱走了那个木箱。箱子里的东西很重,一个人怎么拿得动?”

    经容溪点明,容丁才意识到自己对别人描述的情形有多么不合理。

    “可我明明看见了……”他说的全是实话。

    他弄丢了箱子,和弄丢了性命没有什么不同。他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呢?

    他听到圣女的护卫们在议论。

    “要三个人合力才从车上搬下来……”

    “一个人怎么可能抱得动?”

    “圣女说得有道理。”

    容丁一时激动不已:“我没有说谎!谁说一个人不可能抱得动?圣女……圣女有巫圣之力!只要是像圣女一样的力士,肯定能搬动!”

    容溪万万没想到容丁竟会怀疑到自己头上。

    她知道事关重大,她的父亲正等着容丁押送的重要物件去应急。如今,保存重要物件的木箱遗失了,她偏巧又在附近,岂不是百口莫辩?

    白天巧遇容丁一行人,她就觉得古怪。要不是容丁苦苦哀求,她肯定不会为了安抚人心而答应对方的请求。

    毕竟,要对付怀有逆心的容老二,她需要更多族人的支持。

    现在看来,是有人又要算计她。

    “混帐!把他看押起来!我倒要看看,那么重的一口箱子还能自己插翅飞出这家客店去?让所有人到厅堂集中。”

    容丁还不知道自己说错话,惹怒了圣女。被护卫钳住双臂,他挣扎无果,最终心如死灰。

    如果连圣女也不帮他,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容萁清点了人数,发现少了一个名叫苏兴的护卫。他即刻回报容溪。

    容溪再次质问容丁。

    容丁却支支吾吾。

    他绝对想不到,苏兴此时正在他刚刚“见鬼”的房间里,而且,那里还不止苏兴一个人。

    陷入昏迷的黑衣蒙面人已经被搜检了一遍。他的身份昭然若揭。

    “乌翎长老的人?”苏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还是个执事。”六安补充说。

    “怎么办?”苏兴悄声问,“留还是不留?”

    这件事对他来说,又意外,又棘手。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房间里没有灯火,六安的脸色也是阴沉沉的。

    “留个活证,带回去交给长老。”

    苏兴自然而然听从了六安的安排。

    两个时辰之前,苏兴按照六安的计划,用了昨夜对付容丁的办法,故技重施。唯一的一点不同,就是让容丁在半梦半醒之间发现有人潜入了他的房间、并搬走了一个木箱。

    以他对劈刀的重视,他一定会想到有人偷走了装有劈刀的木箱。而事实上,那个沉重的木箱在容丁沉睡时已被搬到房间里没人注意的角落、并用黑布盖住。

    容丁看见的被搬出房外的木箱其实是一个无用的空箱。

    做完这一切,苏兴便混入人群中,静静等待。

    等容丁将所有人闹醒,开始追查木箱的下落时,暗处的人一定会抢在众人之前现身查看木箱的秘密。

    这就是六安的目的。而且他达到了。

    当然,暗处的人也有可能对苏兴的偷箱举动毫无反应。那么,六安便会将装有劈刀的木箱藏起来,让容圣女一行人整夜都处在警惕的防备状态中。暗处的人失去先机,也会有所动作,最终露出形迹。

    只是,六安也没想到,暗处的黑手竟然是乌翎。

    他可不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乌翎在容州暗杀容圣女,这事意味着什么,你明白吗?”六安突然问了苏兴一句。

    苏兴哪里知道,只能求六安告诉他。

    “长老和鲎蝎部的容首领交情甚笃,这次我出来,也是奉长老之命替容首领办事。”

    苏兴一边听,一边点头。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

    六安继续说:“容圣女是容首领唯一的、也是最看重的女儿。乌翎想要杀死容圣***谋不巧被我们两个发现,若还让乌翎得手,长老日后无法容首领交代,我们两个也要跟着遭殃。”

    苏兴醒悟过来。原本,他只隐隐约约感觉到了麻烦,没想到这里头的内情如此复杂。

    就在他被这番话弄得手足无措时,他忽然听到一阵衣物摩擦发出的窸窣声。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六安已经在解释了。

    “我换上他的衣服,行动更方便。”

    “你要深入去查探?一个人去?”苏兴不敢相信。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又暗暗松了一口气。

    六安说服了苏兴,解决了一个后顾之忧,便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容圣女的死活他管不了,但若是暗楼的人掺和了刺杀容圣女的事,他就要插手了。

    乌翎的手脚已经伸到容州来,红姬还一无所知,真是可笑。

    容全后院起火,却还在外横冲直撞,也和红姬一样可笑。

    六安又想起一事。

    容圣女先前在屏岭宿所失利,竟没有死在赵玄手里。

    六安想到了唯一的变数,心里五味杂陈。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王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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