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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继承家业2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不轻不重,敲门的人会是谁,黎叔还是红姐,又或者是姚锦慧?于是,我起身去亲自开门,打开门的刹那,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束花,随后,我看到杨成缓步走了进来,我还呆立在门前没有回过神来,杨成就像一个骑士一样,大摇大摆的捧着手里那一大束花走入他公主的闺房。

    “清儿啊。”杨成抱着花装作不经意的瞥了呆立在一旁的我一眼,随即利落的关上了房门,“我听顾老板说,三天后就是你继承家业的仪式了是吧,这花送你,我在上海滩最大的花店买的最新鲜的粉红玫瑰,恭喜顾大小姐接手顾氏丝绸行。”杨成把一束缠着蓝色丝带,用透明纸包着的红色和粉色的玫瑰塞给了我。我知道他今天上午为什么不和我们出去逛街了,他是去买花了。

    玫瑰花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有一缕幽香袭来,杨成看到我怀抱鲜花,一副呆愣的样子,冲我笑了笑:“怎么?不喜欢这花啊,亏我选了好久.........”还没等杨成说完,我就打断他,“谁说不喜欢!?只是,你买这个干什么啊?”

    “哦,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我还以为我买的东西顾大小姐不会喜欢呢,这就让我失望了,就是单纯的想为你祝贺一下啊,然后.......”杨成忽然凑到我身边,从身后抱住我,“原谅我昨天的行为好不好?”哦,原来是“负荆请罪”来了,我在心里偷偷一笑。

    “那,你说说让我原谅你什么?”手里捧着大束玫瑰花,淡淡的芬芳扑鼻而来,被心爱的人拥在怀里,我此刻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当然是因为昨天姚锦慧的事了。”

    杨成放开我,手搭上我的肩膀,我转过身去,看到一张英俊坚毅的脸庞:“清儿,当初是我太冲动了,不该那样顶撞你,不该不让你收留那个女孩,不该让你防着她,不该...........”我把手往他胸前一拍,“行了,有完没完,啰啰嗦嗦的,比我家张婶还啰嗦,以后不要再花大价钱买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没用!”我说罢,把玫瑰花丢在了桌子上,一片花瓣落下来,宛若春天的第一缕柔香。

    “好好好,我以后不买了,这不是也想学洋人浪漫一回嘛。”杨成讨好的来到我面前,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抱起胸,头一瞥看向他“浪漫?我们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和洋人学什么?”

    “不过.........”我再次拿起桌子上的玫瑰花,“这花的味道不错,本小姐喜欢,收下了。”杨成听罢,笑的比刚才还灿烂,就像看见了玩具和糖果的孩子。

    “那清儿,你是不是原谅我了?”我微微一笑,笑的神秘莫测,令人难以捉摸心里在想些什么,“看你日后表现。”我把玫瑰花放桌上,临走前抽了一朵粉色的玫瑰出来,起身留给杨成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身出了东厢房。

    来到后院,看到一个身穿碎花连衣裙的少女的背影,风吹动她乌黑的长发,显得飘逸清雅,姚锦慧果然在这里看花。

    状元红已经不知不觉凋谢,地上深粉色的花瓣融入土地,化为明年的春泥,默默的守护着它们的下一代。而夜来香在此时尽显风采,现在只是白天,那些绿色的枝叶上看到的不过是一朵朵开败的夜来香,而到了月上中天之时,满园的香气吸引着远方飞来的萤火虫,把顾府的后院装点成了一处童话城堡。

    “锦慧!”我喊了她一声。姚锦慧回头瞥了一眼,看到是我,朝我微微一笑,鬓角的一缕长发飞扬在她的脸颊上,半遮住她的脸庞,让人有些看不清她的脸。

    在她回眸一笑的刹那,我感觉她的样子分外熟悉,就好像.......就好像我们曾经是一家人,可是,姚锦慧只是别人家的一个丫鬟,她没有父母,只能靠给别人干活而养活自己,她怎么可能和我认识,是我的家人呢?这样奇怪的感觉从我一见到姚锦慧开始到现在,便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挥之不去,不管是姚锦慧翩然一笑的一个表情,还是她不经意间举手投足的一个动作,都会让我觉得,我们曾经生活在一起过,难道真的是龚雨蝶在作怪?

    “姐姐,什么事啊?”姚锦慧步履轻盈的向我走来,她的目光不出我所料的落在了我手上的玫瑰花上。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没有了第一天进顾府时的拘谨和害怕,正如我所想,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很快的熟悉了这里,把自己融入。

    “来看看你在干什么,锦慧,这大热天的,你站在这里不热吗?”一缕夏风拂过,扑面而来的热气就像是把人丢进了蒸笼中,“不啊,我站在树下呢。”姚锦慧指了指自己头顶,我随着她手指的地方抬头看,她果然站在树荫下,夏风拂过,白杨树发出沙沙的声音,宛如天籁。

    “呐,这个给你。”我走了几步,和她并肩而立,就像一对姐妹花一样。姚锦慧诧异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手里的粉玫瑰,“为什么给我啊?”她接过花问道。

    “你不是喜欢花吗,从你一进顾府我就看到你的目光没离开过院子里的那些月季,所以我断定你喜欢花花草草,当然这是每个女孩的天性,玫瑰是杨成送我的,拿一朵给你。”待我一口气说完,姚锦慧对着手里的玫瑰沉默,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我的话她好像根本没有听,注意力只在手里的玫瑰上。

    “那谢谢姐姐了。”片刻后,她才抬头冲我说了句谢谢,把刚刚我给的玫瑰心爱的捧在手上。我看不懂她此刻眼里的情绪,也猜不透她内心的戏码,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送了她一朵玫瑰,她就高兴的欢呼雀跃。

    姚锦慧和杨成交谈的时候,是在一个安静的夜晚。那晚,月明星稀,后院的夜来香随着晚风送来浓烈的芬芳,他俩便在这后院里一同交谈了起来。姚锦慧望着满天繁星,眼里有无限的梦想,她似乎是在憧憬未知的远方,但又惊恐其中潜藏的风暴巨浪而迟迟不敢前行。杨成来到后院,本来是想整理一下仓库,好有空去我的继承仪式上为我庆贺。

    其实我并不希望他和刘毅见面,每次他们见面,我都会陷入无限尴尬的境地,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以后的路要怎样走,我觉得很彷徨无助,也很迷茫。

    杨成刚从仓库出来,姚锦慧便在屋檐下看到了他。在这之前,爹把姚锦慧是安排在客房住的,客房便在后院,来来往往,当然可以碰到。

    “哥哥!”姚锦慧看到杨成路过,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像一阵风一样跑了过去。杨成听到有人喊他,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眼神一瞥,看到了笑眯眯的姚锦慧。姚锦慧在夜来香花丛中走来,她的步履扶风弱柳,惊起了满地落红。

    “锦慧?有事吗?”只是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充满磁性的声音便惊艳了身穿碎花连衣裙的少女,姚锦慧来到杨成跟前,和他打了个招呼,“你今天给姐姐买花了?”

    杨成先是诧异,半晌反应过来后点点头:“是啊,对了,你怎么叫我哥哥?”姚锦慧冲杨成粲然一笑,从身后拿出那朵粉色的玫瑰,玫瑰的香味在满是夜来香的院子里显不出它原有的芬芳,但它的存在成了一簇簇黄色夜来香中的一点亮色。

    “姐姐让我这样叫的,她说以后她是我姐姐,你就是我哥哥,这个玫瑰是姐姐给我的,她说是你送她的,你为什么要送姐姐玫瑰花啊?她说你只是他们家的一个仓库管理员而已,嗯,可我觉得你并不像一个仓库管理员。”姚锦慧眨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懵懂且精灵。“因为她要继承家业了,我是为她庆贺的。”杨成就算是跟我和好后,也依然提防着姚锦慧,即使我不说什么,也看得出来。他没有跟姚锦慧说,自己送我玫瑰是因为他爱我,也没有说送我玫瑰是因为那天我们闹矛盾想求得我的原谅,他只是说单纯是为了给我庆贺。

    “哦,不过这玫瑰花挺好看的。”姚锦慧又玩弄了下手里的玫瑰,“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杨成觉得和她没什么好说的,便想转身离开。

    “好,哥哥再见。”姚锦慧静静的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玫瑰,目送着杨成离去的背影,眼里的情绪令人捉摸不清,扑朔迷离中闪烁着璀璨的星光。

    这件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时隔多年,我才明白,杨成说的果然没错,我当初,确实不该收留姚锦慧,是我的善良和泛滥的同情心把自己推向了命运的悬崖,差点摔得粉身碎骨。

    第二天,我带着姚锦慧去了仓库,仓库里似乎永远都是这样一成不变。搬运工小伙们在仓库里进进出出,一箱箱珍贵艳丽的丝绸布料被他们搬进来安静的放在墙角,或者搬出去装上货车,送往与顾家签了合同,做了生意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