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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关家之帮1

    我耸耸肩:“不答应也没办法啊,我们顾家一个小小的丝绸行总不能得罪人家上海滩第一黑帮吧?”爹略微沉吟了下,说道“那你自己拿主意吧,你也不小了,今后还一直指望靠爹啊?”爹慈祥的笑了笑,拍拍我的肩,不知不觉,他的两鬓已染上了白霜,脸上也被岁月刻下了无数条皱纹,再也不似当年那般神采奕奕。

    我想了想,觉得龚沐辉之前救了我,我能回到顾府也多亏了他,如果没有他,我现在估计早就和杨成一起死在上海滩的街道上了;如果没有他,梁秀菊现在估计还怡然自得的生活在顾府,顾氏丝绸行的主人现在或许不是我顾清儿,而是顾玲儿;如果没有他,汪国军那个大汉奸也不会落入法网,恶人也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杨成至今也不会知道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到底是谁,这一切归根结底和龚沐辉脱不了关系,而且他是诚心诚意来与我合作的,我怎么能拒绝他?

    虽然我并不想介入黑帮之间的纷争,不想和他们存在恩怨情仇的关系,不想蹚这水,但是,顾家人从来都不是无情无义,没有人情味的人,所以我不得不答应龚沐辉和合作的事情。

    “那爹,我明天去告诉他,把这笔生意答应下来,可以吗?”我的声音一缕清风一样拂过,惊吹湖面淡淡的涟漪,爹拍拍我的肩,笑说,“爹曾经都说了,以后,这家店就是你的了,今后大小事都由你掌管,自己实在忙不过来的话不是还有成儿吗,这些,以后不要问爹了,自己做决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爹都支持你!”

    原来我在爹心目中是这么的可靠,可靠到令他放心把一切都交给我,让我自己拿主意,我做的什么决定他都会支持。我在心里暗暗惊叹,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爹表面上是把家业交给了我,其实他在暗地里悄悄观察着我,如果我有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他就会站出来为我指点一二,没想到他对我如此信任,早已放开了他宽大温暖的双手,任我在海阔天空中自由翱翔。

    “谢谢爹,清儿以后一定不会让爹失望。”我收好协议,站起身,“爹,那清儿就不打扰你了,我走了。”爹点点头,我开开心心的走出了正房,出来的时候看到黎叔还站在一旁候着,随时听从爹的使唤,爹如果不睡下熄灯,黎叔就绝对不会擅自离开。

    第二天,我来到店铺,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听筒,拨通了龚沐辉昨天给我留下的电话。电话接通,心里有一点紧张,寂静的仓库里,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如同一只兔子在心里不停的蹦跳,想要迫切的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

    “喂,请问找谁?”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有人接起了电话。接电话的人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听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他应该是龚沐辉身边的秘书。

    我调整了下语气,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紧张:“是龚家帮吗,我找龚少爷。”青年愣了愣,随后说,“哦,找我们少爷啊,小姐您稍等,我这就去告诉少爷。”

    “顾老板?想好了?”冷峻如冰的职业性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公事公办的样子,熟悉又陌生,是龚沐辉没错了,他说话永远都是这么冷漠无情,永远都是这么言简意赅,可是,他冰冷严肃的外表下有一颗温柔如春的心,他也会笑,笑起来温文尔雅,仿佛古代的书生。

    “是,我答应与龚少爷合作,龚少爷有空的话过来签个字吧。”我也尽量用职业性的语气跟他说话,好像我们之前并没有什么交情,仅仅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好,你等我一刻钟,我处理完手边的事就过去。”我刚刚应了声“好”,龚沐辉就干脆的挂断了电话。

    一刻钟后,外面有个伙计进来通报:“大小姐,那位先生来了。”他不知道龚沐辉姓什么,我也从来不敢直呼其名,所以,这个伙计只能称龚沐辉为那位先生,而不是龚先生。我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账本,整理了下仪表,出去“迎接”龚沐辉龚大少爷的大驾光临。

    来到门口,果然有一辆黑色的老爷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龚沐辉靠在车边,黑色墨镜,黑色风衣,俨然就是一位夜之王子,神秘高贵。

    “龚大少爷,烈日炎炎的,难得能如此照顾鄙店生意,进来吧。”我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套裙,深紫色的帽子头饰上点缀着紫色的羽毛,在夏风中轻轻摇曳。抱胸看着龚沐辉,说了一些客套的话。

    龚沐辉摘下墨镜,一双犀利的眼眸在阳光下暴露无遗,他冲我淡淡一笑,随即又摆起那副严肃的面孔,刚刚的笑容仿佛不曾有过,稍纵即逝:“也难得顾老板能在这么热的天出来等候龚某。”我笑了笑,心想,不愧是常年在江湖上与各帮派周旋的人,别人一句敬语你一句尊言,果然不失大体,“那么龚少爷,里边请吧。”

    我先走一步带路,龚沐辉随即跟上,他黑色的风衣衣摆无风自动,飘逸洒然。来到里间,龚沐辉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他把墨镜轻轻放在桌面上:“想不到顾老板这么快就拿定注意与我龚家帮合作了,我还以为顾老板要想很久呢。”这句话看似说的漫不经心,实则是在嘲讽我的优柔寡断和畏首畏尾。

    就算要思虑很长时间,你龚沐辉会给我那么多的时间吗?昨天我本来是推脱了的,可他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诉我,就算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我黑帮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呢,而且,我们龚家帮还是上海滩第一黑帮,你一个小小的丝绸铺,跟你合作算得上是非常抬举你了,别不识好歹。

    于是,我嫣然一笑,顺着他的意思说:“对啊,我顾清儿做事从来不拖泥带水,也从不犹豫,尤其是上海滩第一黑帮的赏识,更是不会懈怠。”还没有等龚沐辉说什么,我拿出一盒印泥,打开,红色的印泥比刚刚盛放的玫瑰还要鲜艳。

    我在两份协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上手印。用了一个职业性的微笑,把两份协议递到龚沐辉面前:“龚少爷请。”龚沐辉接过两份协议,反复看了看,确定没有问题后,才伸出修长的手指,在印泥上按了一下,又分别在两份协议上按了手印。随后,我们又把各自的公印盖在了协议上。

    “顾老板爽快,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合作了,以后在生意场上还要互相照应,有需要的,我会派人来拿。”龚沐辉拿走其中一份协议,折叠起来塞入口袋中,随后伸手跟我说:“顾老板,合作愉快。”我站起身,犹豫了仅仅一秒钟,和龚沐辉握手,回应了一句“合作愉快”,龚沐辉又和我说了一会话,基本上都是谈以后的生意,然后离开。

    龚沐辉离开后,我一个人坐下来静静沉思,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合作我一定会被牵扯到一些纷争中,我预感,这次的纷争每个人都逃不了,并不是我不合作就会逃脱,命运就像一张大网悄悄把每个人笼罩,不管是谁,不管怎么选择,这场纷争,这场阴谋,每个人都逃不了,每个人都被命运这双手不由自主的推向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中。

    我,龚沐辉,李念欣,杨成,刘毅,姚锦慧,欧阳姵,这些人都是被这张大网笼罩住的猎物,谁都逃不了。

    龚沐辉回到龚公馆的时候,龚夫人正在和李念欣逗龚蝶玩耍,听到有人开门,随从过来禀报:“夫人,少爷回来了。”龚夫人放下手里的玩具,一身深紫色旗袍高贵优雅的穿在身上,起身出去迎龚沐辉。

    龚沐辉看到自己的母亲出来,忙挽住母亲的手臂,往公馆里走:“娘,这么急着出来,是有什么事吗?”龚夫人斜睨了龚沐辉一眼,“没什么,只是听随行的小杜说,你今天中途离开了帮派,是这样吗?”龚沐辉沉吟片刻,就知道他出去的事小杜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娘。小杜曾是龚夫人的司机,后来龚夫人老了,不怎么出去了,这个司机便成了龚沐辉的,龚沐辉只要一去什么地方,他总会第一时间告诉龚夫人。

    “是的,娘,我去了一趟顾氏丝绸行。”龚夫人听到龚沐辉的话,脸色立马变了,“什么?你去那里干什么?”龚夫人眼里的神情表现出她是非常不赞同龚沐辉去顾氏丝绸行的。“娘,就是我去和顾大小姐顾清儿签了一份合同,以后我们家和他们家合作,如今她已是丝绸行的老板了,她以前也和我们家有交情,所以,她刚刚上任一年,照顾一下他们家的生意也不是不可以啊。”龚沐辉在和龚夫人说话的时候是非常敬畏的,他在帮派里就算再冷漠无情,*肃穆,在他娘面前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