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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刚回到别院,齐叔便迎了上来,脸色有些紧张:“世子爷,侯府里有人来了。”

    来的是雷正。

    赵如珝见是雷正,神色微凛,对雷正道:“进去说话。”

    来到书房,雷正不等赵如珝坐下,便急切地说道:“世子爷,京里出事了。”

    “三皇子开始行动了?”

    雷正点点头:“昨天几名御史进宫,联名弹劾了礼部的方侍郎收受考生的贿赂。因证据确凿,皇上气得当即将方侍郎逮捕入狱,打算等正月十五之后再行处置。”

    赵如珝思索片刻,淡淡问:“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小的发现穆国公府的燕姨娘和三皇子妃的婢女经常暗中往来,应该是三皇子妃在调查少夫人。”

    三皇子妃调查她?那么,这肯定是三皇子的意思了。封颐有些忧心地看了赵如珝一眼,先将心中的疑虑按下不说。

    “还有奇怪的是,三皇子妃在调查少夫人之时,还在调查关于张家那位已逝少夫人的事情,到处派人购买那位少夫人生前所绣的绣品。京里的事情就这一些了,夫人和大小姐一切安好。大小姐托我给世子爷带一句话:不知世子爷和少夫人准备几时回府?”

    赵如珝眼光微闪,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雷正应声退下了。

    封颐待雷正出去了,变看看第靠在椅背上揉了揉额角。今天实在有些累了,可一想到京城的那些事情,心里头更加沉重。

    “三皇子妃和燕姨娘暗中联系,难怪上回回去时,我远远看见燕姨娘看着我的眼神,总觉得很不对劲。我倒没什么,只是希望她不要做第一母亲不利的事才好。”

    “在得到他们想要的答案之前,她不敢对岳母不利的,你别太担心。”

    封颐默然地点点头。

    可三皇子想要知道什么答案?

    他已经知晓她并非真正的傻子,还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吗?除非……

    “如珝,三皇子开始怀疑那幅天女散花图是窝绣的了。”她抬眸道,语气充满了肯定。不过这个问题她早就在开始修绣图的时候就有考虑过。三皇子若想查清楚是谁绣的图,只消派人觑查张家是从何处得到绣图的,肯定会查到长安楼的程修达身上。而长安楼是为水凯的,三皇子比任何一人都清楚。而三皇子也不会忘记上官芸雅的母亲周氏绣艺绝伦,既然直到她并非是真正的傻子,那么肯定回怀疑到她的头上。

    问题是,她为何还要查封颐?

    在这个世上,封颐已经死了,他查一个死人有何用?

    “你以前在张家经常绣花吗?可有拿去送人?”

    封颐摇摇头:“绣花倒是经常绣,不然每天都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张启隆不喜欢我出门,更不喜欢我骑马打球,我只好以绣花打发时间。不过只是绣一些手帕荷包,也只是送给自家的嫂子和姐妹。也只是每年做些衣服送给父母。”

    “那么三皇子妃怎么到处买你的绣品?”

    封颐淡淡一笑:“那是去年年初的事情了。太子被废,父亲被罢官,张家将我赶到了偏院,一日三餐有一顿没一顿。后来我病了一场,为了抓药,我只好将平时所绣的手帕荷包等物托身边的丫鬟明儿带给她的兄长,让他带出去变卖换药。没想到成衣铺的老板看中我的刺绣,我便开始以刺绣为生。”

    不过是去年发生的事情,如今回想起开仿佛已经过去了许久。可她忘不了那时的屈辱和痛苦。春寒料峭的季节,她被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扔进了偏院,李氏和张启隆一同站在门外一脸嫌恶地冷睨着她狼狈落魄的模样。院门哐啷一声锁了上去,似乎将外面的一切声息都锁在院门之外。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不知道娘家的情况,那时候的伤心绝望,不知是如何撑过去的。

    “芸雅。”耳边响起了赵如珝低低的声音,随机被他紧紧拥在了怀里。

    封颐淡淡一笑:“没什么的,一切都过去了。况且有了刺绣打发时间,日子一天天过得很快,我也很快就适应了偏院的生活。比起在外面看人脸色,在偏院里其实是最好的。明儿的兄长说那些官家夫人很喜欢我的绣画,我便绣了几幅。只是卖给了谁我并不知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在吃苦,我……”赵如珝默然地拥抱着她,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

    即便他知道了,那又能怎样?

    其实每天忙着刺绣,忙着挣取她和明儿的一日三餐,根本就没有时间去想辛苦不辛苦。如今回想起来,她也觉得没什么了,反而心情格外平静。

    “对不起,我竟然没有想到张家会那样对你,我……”他是傻子吗?她的父亲被罢了官,张启隆又是那种能在外面偷养外室的人,怎么可能会好好待她?一想到那半年她在张家受苦,而他却只是在外面一遍遍地回想着当年与她见面的情形,他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这是他一直喜欢的女子,偏偏在她最难过的时候,他竟然完全不知道。

    “如珝,你不要自责了,你没有错。”封颐抬起头看着他,“一开始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落得那样一个不堪的下场。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活该。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不该喜欢赵如琸,不该心底明知他是为了躲开我才不告而别,却还自欺欺人地找下去。这些年来我一直躲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怨父亲不顾我的心意将我嫁给张启隆。不管张启隆如何讨好我,我心里只想着一个人,对其他人的好意视而不见。也许张启隆是在利用我,可若是我如果我能在意别人的心思,也许能一早发现,也许封家就不会落得满门抄斩了。”

    可是当她醒悟之时,一切为时已晚。

    她的父母兄弟被人害死,她的族人被推上断头台,她一直深爱的那个男人就是杀害她所有亲人的刽子手!

    “芸雅,好了好了,都过去了。”赵如珝心中抽痛,“以后有我呢。”

    “如珝……”

    “我知道你一直在害怕什么。”他声音低哑,“你怕我和张启隆一样,现在对你好是另有目的。你害怕人心善变,怕我将来变了心,对不对?”

    “如珝,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心。”就连她,喜欢了赵如琸那么多年,执着了那么多年,还不是……

    还不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不知不觉地变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