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当年的那个红袍身影就是那般的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冷冷的问道：“你想要皇位吗？”
而自己已经被吓傻跟恐惧胆怯占据了自己的理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这个红袍的身影问的是什么。
母妃一族外亲被血洗之后，自己随后就被封为擎翼王，送到了东厂去交由督公训练。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自己才真正的认识到了这个上官无绝。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一个人绝冷起来能到如此地步。
看着那前朝大臣们死在自己的面前，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看着自己的血脉至亲死在自己的面前，低垂的眸子却连抬都没有抬一分。
更甚的是，他竟然可以喝下那被自己杀死的至亲之人的鲜血。
有那么一刻的错觉，他不知道这上官无绝到底还算不算人了，更多的应该是恶魔才是。
只是，在看到这上官无绝面对慕容诗语的时候，他才第一次感觉到上官无绝是一个人，而不是没心的杀人利刃。
轩宇擎一笑，轻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喝了一杯酒。
“无绝，八年前我就给了你答案。”
皇位不适合我。
这是当年自己在东厂跟上官无绝说的第一句话，上官无绝听完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什么。
自己没有想到，八年后，如今已经身居一字并肩王九千岁身份的上官无绝还会问出了这个问题。
“八年前你没有那个能力，本王也没有。八年后，擎翼王有这个能力，九千岁也有这个能力。”
上官无绝端着酒杯在自己的面前轻轻的摇晃，随后一仰头一口把酒给喝了进去，慢慢的放下了手上的酒杯。淡漠而冰冷的眸子对上眼前轩宇擎的眸子，轻扯了一下嘴角浅声冷言。
“无绝，可是我不需要。”
轩宇擎淡声，慢慢的给上官无绝面前的酒杯倒上酒。
“说吧，我听听无绝跟这柳尘封的事情，看看我不在京城的这年把，无绝又怎么在京城瞎折腾了。”
“本座来告诉你怎么一回事。”
督公翘着兰花指的指着上官无绝说道：“这孩子都十八了，却一点也不急自己的婚姻大事。前些日子不是救了这右相，这右相伤势严重水滴不进的。无绝没法子，就亲自渡药了，还给右相伤害换药擦洗身子的，用了东厂那么多绝世好药的。这不把右相给对食了，无绝岂不是亏大发了。反正，那别院里也不会嫌多一个这右相的。”
督公说着，一脸心疼的模样，心疼着自己的药被柳尘封给用掉不少。
“无绝跟右相……”轩宇擎心口一颤。
渡药……
这般洁癖大过天的上官无绝，竟然能亲自渡药……
这无绝虽然是太监，可是在世人的眼中也是货真价实的男人啊，这男人跟男人嘴对嘴的喂药。
这……
何况，像上官无绝这般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做的出来这样的事情。
就算这柳尘封救了慕容诗语，也用不着上官无绝他自己亲自喂药换药擦洗吧。
这东厂多的是侍卫，青龙玄武白虎朱雀，还有那萧施的，哪一个不行。
“那诗语能接受这些。”
上官无绝这般，慕容诗语没有跟上官无绝闹翻天？轩宇擎有些怀疑。
轩宇擎实在无法理解督公的想法，不过对于督公做事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却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些年，他就没有看到过督公能做几件正常的事情来。无绝本就已经养了无数的男chong，督公脑子一热的倒是干的出来这样的事情。
“那丫头还不是无绝是什么，她就是什么的。”督公有些不乐意的说道。
“如果能查出右相的一切以娶他亦或者是杀他为代价的话，本王无所谓。”上官无绝淡声。
轩宇擎微微的蹙眉，有些不赞同上官无绝的话。
“右相又哪里有问题，这些年杀了那么多的朝臣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无绝，何必把自己的双手沾上这么多的鲜血。”
”本座的这九千岁，如今看谁都有问题。“督公无奈的没好气的说道。
“从上官无绝站在朝堂上的那一刻起，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事。”
上官无绝淡声，目光之中带着一丝嗜血的寒意跟淡漠。
“玩弄权术的事情向来是你所不齿的，也不会去做的事情，这是你的本性所在，怪不得你。只不过，你也是从这条血路上走出来的人，你应该清楚如果我们善良了，后果是什么。轩宇擎，我们之间不是来讨论这些善恶的。身在帝王家，身不由己你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更切身体会的到。”
上官无绝说着，故意的在‘外人’这两个字上重重的咬了一下。
轩宇擎看着上官无绝，他不否认上官无绝的话。身在帝王家的身不由己他比上官无绝更有体会，他想杀了自己的父皇替自己的母妃报仇雪恨，可是他却又不能杀了自己的父皇，因为那是自己的父皇。他本性就是耿直，不喜欢玩弄权术跟溜须拍马的人，所以帝王之位对他而言根本就不合适。
轩宇擎淡声，“右相那有什么问题，我能不能帮到忙？”
“娶西凤公主。”上官无绝淡声。
“我尽量。”轩宇擎应了上官无绝的话。
这西凤公主到底能不能嫁给自己，也要看父皇怎么安排。不过，上官无绝对于他的要求，他从来都不曾拒绝过。
哪怕这一刻，上官无绝要他去娶一个公主为自己的正王妃，自己也不会迟疑一下，更不会去拒绝。只要是他想要的，自己都会尽量去满足。
“好了，别一见面就说这些朝局上的事情。你说你们俩也一年多没有见面了，难道就只有这些可说的吗？”督公翘着兰花指的说道。
“督公，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身处边境，那里可以算得上寸草不生的地方。荒凉的连个鬼都留不住，有什么可讲的。”轩宇擎浅笑的淡声。
“哼。”督公一脸的不相信。
“督公，你说本王在那地方能有什么可说的。除了cao练士兵，要不就是是研究地势。倒是无绝，你怎么会杀左相府一府邸的人。我在边境都听说了，说你杀了左相府一府邸的人，换了如今九千岁的身份。”
“我杀了我叔，用他的头来换了如今的身份。”
上官无绝淡声，说的轻描淡写一般的，似乎好像根本就不是杀人而是吃饭。却也在向轩宇擎解释，自己不是用了左相府的人换了如今的地位，而是用了自己的叔叔的一府邸之人换了如今的身份跟地位。
轩宇擎震愣了一下，不是左相府换来的，是用他的叔叔的人头换来的。
这世上仅有的前朝皇室也就只有这么一个了，如今被他这么一杀，前朝皇室就再无子嗣了。这些年，父皇就算是看在长公主跟上官无绝的面子上一直未斩草除根的，还是免不了消除不了心中的担忧而痛下杀手。
看着眼前的人，他有那么一点不懂自己的父皇，明明最大的危险就在自己身边，可是自己的父皇为什么却一直视而不见。反而是杀了那么多的前朝大臣跟对自己没有任何危险的皇室落寞子嗣，独留对自己最有威胁性的前朝太子在身边，而且还是如此大力栽培的。
父皇就不怕，这有一天他大力栽培的上官无绝最后杀了他，夺了原本就属于他的皇位吗？一个长公主，为什么就能让父皇付出这么多？
“一见面就说这些不舒服的话题，本座真是要被你们俩给气死了。”督公站了起来，摇曳着自己那粗肥的身子。
督公似乎还不解气，随后又说道：“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本座还是去研究本座的宝贝去了。无绝，你也多关心关心这右相，别到时候被西凤公主给抢走了，本座看你哭鼻子都没有地方哭去。”
轩宇擎见督公这般，只是浅淡的笑笑，对于督公这般他已经习以为常。
上官无绝只是端着酒杯喝了一口酒，对督公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督公离开之后，轩宇擎跟上官无绝又闲聊了一些话之后就回去了。
在东厂的门口，轩宇擎碰到了守门的赫连曦。
“曦儿。”
轩宇擎见到赫连曦，连忙的上前。看着那原本活泼可爱的赫连曦如今却变得这般的淡漠阴冷，那原本明晰的眸子里，没有了一丝的温度跟色彩。这样的他，却是上官无绝一手造成的。
赫连曦见到轩宇擎，只是淡漠的作揖弯腰行礼了一下。
“见过擎翼王。”
“曦儿。”轩宇擎伸手，连忙的抬起赫连曦的手。
赫连曦却生分的让开了，随后直起了自己的身子，淡漠的看着轩宇擎。
“曦儿，左相府的事情本王在边境的时候听说了。很多事情不能用眼睛去看答案，你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希望。懂吗？”
轩宇擎看着眼前的赫连曦，仿佛有一种看到自己曾经的错觉。只是这般，他却更加心疼眼前的赫连曦。
赫连曦淡声，拒绝式的说道：“谢擎翼王关心。”
轩宇擎没有再说什么，跃身上了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