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恐惧,但季单煌的心中另外还有一股好奇在推着他继续看下去。在脑子里恐惧小人和好奇小人经过一番殊死搏斗之后,最终还是好奇小人略占上风。
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但是……他是人又不是猫,怕个毛啊!
这样想着,季单煌便又心安理得地闭上眼睛,去搜寻那团记忆的影像。
朦胧的影响从脑海之中浮现,逐渐清晰起来。季单煌看到,这一次的记忆应该距离上一次过了十几年左右,地点似乎是一家医院。此刻,一个瘦弱的少年正躺在病g上,眼睛突兀地睁得很大,但却对眼前的一切事物都没有任何反应。看这个样子,似乎是已经失明了。
玉虚子走上前去,静静地看着这名少年,一动不动,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他这是在想什么。季单煌看着少年,心中满是疑惑,不知道玉虚子来找这个盲人少年有什么事儿。
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就在季单煌感到十分无聊又疑惑的时候,玉虚子终于是开口了:“你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真是把我的脸给丢光了!”
那少年听得玉虚子的声音,先是一愣,紧接着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他循着声音,扑到g边,嘴唇颤抖了许久,终于发出了声音:“师父……”
季单煌挑了挑眉。原来这少年,是玉虚子的徒弟啊!可是,作为修行之人,他这样子也真的是太狼狈了些。眼睛看不见也就罢了。可是竟然连玉虚子来了都没感知到,要知道玉虚子刚才可真就一点儿都没注意收敛气息啊!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父啊!”玉虚子哼了一声,“你离家出走这么久,把我一个糟老头子独自留在茅山上,你就这么舍得?养了你十多年。眼看着你就要考大学了我也能省心了,结果你离家出走!你要是不想考了我也没意见,但是你不能就这么走了!你走了,谁给我打酒,谁给我做饭,谁给我洗衣服。啊?你走了这么久,我……我就没吃过一口热乎饭啊!哇——”说着说着,竟然像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
这一下,倒将季单煌吓了一大跳。这玉虚子,好歹也是鬼谷门的大长老。这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哇哇大哭起来了?这……这画风不对啊!
诶?等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刚才玉虚子说养了这少年十几年,又说到茅山,那这瞎了眼的少年,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吴翼吧!
臣卜木曹!他这是受了什么ci激了!怎么……怎么还瞎了?
吴翼听得玉虚子痛哭,眼泪更是流得跟自来水似的。他急忙从g上摸索着下来,抓着玉虚子破破烂烂的袖子,哽咽道:“师父,我错了。我们回去,回茅山去。我考大学,我努力修炼。我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真的?”玉虚子一听,立马止住了大哭,“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吴翼重重点头:“师父,我离家出走的这段时间里,让你担心了。我……我……我这就跟你回去!我保证再也不离家出走了!”
得到了承诺,玉虚子立马喜笑颜开了:“这就对了。这才是我的好徒弟啊!哎呀吴翼啊,其实离家出走这事儿对你来说也未必就是个坏事。你看你自封修为,在山下走了这么一圈。尝遍了人间酸甜苦辣,也是一种修行嘛。道家讲究个‘红尘炼心’,你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算是补上了‘炼心’这一刻课你说是不是啊?嘿嘿,走走走,咱们回家,我馋你做的鱼汤都馋了很久了,赶紧给我做一锅解解馋啊!”说着,拉着吴翼开穿界门回了茅山。
这一下,季单煌算是搞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吴翼这货是离家出走自封修为,以普通人的身份在这社会上摸爬滚打了一圈儿啊!难怪他会把自己搞得这么惨呢,没有修为的凡人之躯,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脆弱,随便来个车祸那都直接玩儿完!
嗯,车祸,当年他也出过车祸,据说一度失去生命特征,却又都被抢救了回来。他这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啦!
之后的记忆,便是玉虚子帮着吴翼解开了修为的封印,替他调理身体治疗脑中因车祸淤积的血块,帮助他恢复了视力。许久未见光明的吴翼,乍一看到光亮,即便模糊不清却也感觉到有些不适应,缓了一缓之后,便乐颠颠地给玉虚子做鱼汤去了。
看着这师徒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样子,季单煌心中忽然泛起一丝暖意,然后不知不觉的鼻子一酸,就流下了眼泪。这样的画面,让他感到莫名的温馨和感动,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有点儿像是……怀念吧。
怀念一种早已经不再存在的温暖而又平淡幸福的过去。
随手抹了下眼泪,眼前的画面逐渐模糊,这一小段记忆片段,便已经结束了。画面模糊又清晰,入眼却是大片的红与黑。红,是地上的鲜血,黑,是夜晚的深沉。
季单煌透过玉虚子的眼,看到无数的人拥挤在一片辽阔的战场上,满地的尸体横七竖八,有来自全世界的各国人,早已将原本的地面遮掩住。远处,不断有鲜血冲天而起,随即便是属于人类的残肢断臂被抛飞出来。就好像在那个方向,有一个疯狂的杀戮机器,在不断地将周围能够触及到的人,砍成顺手的形状。
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季单煌顿时惊呆了,完全没想到这画风转换得这么快。前一刻还是师徒温馨的日常,可这会儿就变成了血腥的杀戮。这……这真让人有点儿没法接受啊!
这时,玉虚子叹了口气,仰起头来,目光上移望着深沉的夜空,再度叹了口气。而季单煌在看到那夜空之时,心中猛地有一根弦被狠狠地扯了一下,扯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