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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墙里的东西

    老太婆的这间屋子就在我对面,跟我那间房子格式是一样的,但我那边的大厅貌似要大一些,而老太婆这屋子的大厅则要小上许多,这种规划上的低级错误,在施工时是不会犯的。我跑回了自己的房子,一打量,再次证实了我的猜测。

    两间格式相同的房子,大小照理说也是要相同,但现在的情况是,我家的大厅大,而老太婆家的大厅则要小,很明显,她家里的墙壁,在施工之后,被改造过了。

    什么金在茶中,老太婆那会儿已经在弥留之际,话都说不完整了,我想她要表达的是另外一个意思,只不过跟这四个字读音相近而已。

    我跑回家里拿出一个铁锤,重新回到老太婆的屋子,在四面的墙壁都摸了摸,很快就发现其中一面手感有了明显的不同。

    反正这栋楼里也没人住,所以我不担心会有人来查水表,抡起铁锤就敲了上去,只一下,墙壁上就出现了一个洞,我眼睛一亮,继续砸,才发现这墙壁被人为的用一层薄薄的木板隔开了,所以木板与原来墙壁之间,留有一道筷子宽的空间。

    我整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心想老太太会不会留有什么宝贝?她想说的话,会不会是“金在墙中”?我加快了速度,一连砸了十来分钟,累得满头大汗,终于把口子扩大,就看到那条缝下面有了个东西,到旁边的香案拿了根蜡烛过来一照,是个长方形的东西,用黑布包裹着,我伸手将它拿了出来,入手处也不是很重,登时心凉了半截。不是金子啊?

    我将裹在外面的黑布一层层拆开,很快,里面的东西就暴露在了我面前,然而当我认出这东西的时候,却一点惊喜都没有,反而憋了一肚子火,就差没骂娘了!

    竟然是个船桨!

    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木质船桨,一米来长,就是颜色有些古怪,深红色,用指甲一抠,不掉漆,反而好像这木料天生就是红色的。

    金在茶中?是桨在墙中吧?我欲哭无泪,有种中了五百万去领奖,却被告知彩票失效的感觉。

    我仔细打量这船桨,半天没瞧出个特别,心想毕竟是那老太太临死前吩咐的,我也不好把它丢了,于是又重新用黑布包好,拿在了手里。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我在旁边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我的手机,还有毛子送的佛珠,以及小灵的玉镯。这两样东西都没什么损坏,但我也不敢戴在身上了,找个袋子装好拎在手里,然后提着那杆船桨回到自己的屋子。

    手机已经没电了,我给手机插上电源,好不容易开了机,却发现短信栏里有十几条未读短信,逐条打开一看,其中公司领导有七个未接电话,毛子五个,小灵两个。然后一看日期:7月15号,登时懵逼了,我记得跟老太婆烧黄纸那天晚上,是7月13号吧?这么说来,我居然在棺材里睡了一天一夜?

    完了完了,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给领导打个电话,不管结果如何,我都得解释一下才行。当我拨通电话之后,声音疲倦的领导显然还没起床,但十秒之后反应过来,直接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我工作一个月不到请假三次,旷工一次,这么无视领导、无视纪律的员工他不要了,让我回单位收拾东西,马上滚蛋!

    放下电话,我有了一种想哭的冲动,还想着今天就搬走呢,谁知道直接被公司开除了,这下可好,睡大街吧。

    我抱住头,觉得很彷徨,这些天经历的古怪事情,差点把我弄崩溃了,如今连工作也丢了,我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还真不如死了的好。

    好不容易去洗了个澡,我坐回在沙发上,开始思量下一步该怎么做。在我昏迷的这一天一夜里,不管老太婆做了些什么,她最后又怎么会变成那种模样,我也不想去管了。

    但老太婆的死貌似还跟我有关,于情于理我也要打个电话报警才行。这样想着,我拨通了附近派出所的电话,接电话的是个女的,估计是个女警察。我就跟她说警察阿姨,我这里有个老人死了,变成了一堆虫子,你们派人过来看看吧?

    电话里女警察“啊”了一声,然后问我地址,我跟她说在万隆小区,我住四楼,那老人住我对面,女警察就又“啊”了一声,骂了我一声神经病,直接把电话挂了。

    我又懵了,咋一想才记起万隆小区在网上还是个敏感词,估计就是关于这里不好的传闻太多,那警察把我当成恶作剧的了。转念一想,即便警察来了,我说那老太婆死了之后已经变成了一堆虫子,他们会信吗?

    我叹了口气,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了。眼下我需要弄明白的,是为什么我身边会出现这么多的怪事,毛子、小灵,又有什么事瞒着我,那个老太婆嘴里的“豢尸人”,又是谁,他想对我做什么?

    这些问题我一点头绪都没有,反而越想越头疼,干脆就先搁一边了,麻溜的收拾好房间里的东西,装满两大个皮箱,提着扛着下了楼。

    我没钱喊出租,只好拉出我那辆二手单车,将行李绑在后座,推着出了小区。

    走出好远,再回头望去,整个小区在大白天仍旧鬼气森森的,我住的那栋楼更是墙面漆黑,咋一看确实像被大火烧过的样子,可为什么我以往就是没发现呢?亏我还能在这里住上一个月。

    我蹬着单车往市区走,蹬了整整四个小时才到,大腿都疼了,好不容易来到公司,在同事们异样的目光中收拾好东西,来到财务部,谁知道这财务以我无故旷工被公司开除为由,不给我发工资,还说合同上也写着,没干够一个月的也不发工资,好话说尽求了大半个小时,那财务才不耐烦的给了我一个星期的薪水,总共八百块。

    干了一个月,到头来被开除不说,工资扣了大半,到手的只有八百块,快去他大爷的吧。

    我拿着钱之后到一家饭馆点了个青菜,还有一碗米饭,慢吞吞的吃了一个多小时,然后赖着不走,从中午十二点坐到下午四点半,最后才在几个服务员那吃人的目光中推门离开。幸好周围没有熟人,不然我都恨不得找条地缝儿钻进去。

    市区里消费高,这八百块钱我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想了好久才决定给毛子打个电话,毛子刚起床,我把自己的情况跟他说了,毛子沉默一会儿,就说你在哪儿?我今晚先不上班了,过去找你。

    我把自己的位置告诉他,大约到了晚上七点,才跟毛子汇合。毛子请我到大排档吃了一顿,然后问我这两天都在干嘛,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的。

    我借着晚上光线黑,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眼睛,但毛子显得很正常,我啥也没看出来。然后我就说没事儿,手机有点毛病,充不进去电,既然被公司开除了,我也就顺便再另外找房子,那万隆小区设施太差,不想继续住了。

    毛子拍拍我的肩膀,说真不好意思,那地方还是我介绍你去的,原想着便宜,谁知道会出现这么一档子事……

    我说没事,以咱们的关系还在意这个干嘛?毛子也就不说话了,两个人继续吃东西,然后我发现毛子有意无意会看我的额头,我逮住了个机会问他,说我额头怎么了?有东西?

    毛子僵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问我,说你真没发现自己身体的异常?我被他弄得有些发怵,说没啥异样啊,你看到什么了,赶紧告诉我。可毛子已经把头低了下去,喝了口酒,说没事,也许是我看错了。

    我给他弄得有些郁闷,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后,才问起小灵,说你这两天见过她吗?

    毛子又压低了声音,说见过,不过这女人貌似还没察觉我们知道她死的事情,不管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说什么话,咱们也不能相信。万一到时候你见到了她,也最好不要露出什么破绽。

    我表面上哦了一声,心里却在想:为什么毛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小灵很危险,说的话一定不能信呢?这种情况已经超出了寻常警惕的范畴,反而让我觉得他跟小灵有仇。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因为天刚入黑,大排档有些照明灯也还没亮起,毛子那张脸在光线照不到的后面,看起来有些阴森,黑糊糊的,似乎正悄悄盯着我。

    冷不丁的,毛子问我,说老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