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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0 西风渐紧北山白

    ……

    陈心隐的心不在焉,一路上答非所问,身边众人是看在了眼里,急在了心头。

    魔族中人诡计多端,他们早非初次领教,多少次的险死还生,他们不说已成了惊弓之鸟,也是忌惮万分。那魔主费尽心机在龙泉山上立了一处汇聚凡俗香火的宝地,又趁着他们前来逛庙会之时,不惜自毁供奉,来出面告知鬼王大婚一事,若说其中没有隐藏着阴谋,自然是无人肯信的。

    而一旦论及阴谋,最显而易见的,就是离间之计,他这个阴谋,几乎可视作阳谋了。

    三公子敖豫大嘴一张,就要找万分纠结的陈心隐去谈一个深刻的话,所谈的内容,无非就是他多年流连风月的经验总结,大抵是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之类的歧视言论。

    “陈兄,那魔头所说的什么鬼王,究竟是谁?”

    敖豫还未开口,就被卫君子夺得了先机,他本是局外之人,更是不知那所谓的“鬼王”究竟姓甚名谁,与陈心隐又有什么纠葛往事,是否荡气回肠,他的目光很短,所看在眼中的,便只是白芜冰对陈心隐的心意,容不得有丝毫的亵渎。

    “山鬼。”

    陈心隐郁郁回了一句,又自顾自地陷入了天人交战的苦痛之中。

    “小白,你来说说,这山鬼是人是鬼,是男是女?”

    卫君子见他心思不属,知道多问也是白问,便直接询问起了另一个当事人。

    “哦,叫山鬼就是鬼吗?你还叫君子,可你是君子么?”

    白芜冰听他问得有趣,虽然心情因爷爷与山鬼之事而依旧低落,也忍不住“噗嗤”轻笑了一声,调侃了一句,眉眼也张开了不少,显得明媚许多。

    四顾沉吟良久,不待正讪讪发笑的卫君子转为恼羞成怒,她又幽幽叹了口气,接着解释道:

    “山鬼既非人,亦非鬼,她乃是北方冥都之主,也是心隐在灵虚山上青梅竹马的一个女孩子。”

    是一个,而非只有一个,白芜冰话中的隐隐醋意,也就只有犹在彀中的某人无法领会了。

    “原来是极北鬼方的人……啊!难道鬼族与魔族也结成了同盟?那可就更加难办了。”

    卫君子搓着手,脸色顿时差了许多,他天性不羁放纵,长年走南闯北,也曾接触过北方鬼族中人,知道鬼族当中高手如云,尤其是一个姓风的外姓鬼族,更是大名鼎鼎……

    而魔族在东南魔域经营不知多少年,底蕴深不可测,难以计数。

    好在,他们这一方的实力同样强劲,有以灵虚山为首的人族道门,真若是天下浩劫降临,出世的佛门想来也无法独善其身,加入他们这一阵营,自是十拿九稳的。

    还有仙灵一族的年轻一辈,也绝非易与,只是年长一辈已被魔族不知用何手段擒拿,他们在出手之余,终归是投鼠忌器,实力不禁要大打一番折扣。

    他看了眼敖豫,心想好歹这名南海龙族三太子站在他们一方,以四海龙族那打断胳膊连着茎的深厚裙带关系,他们又得一大强援。

    如此算来,想要压服魔族,倒也并非难事一桩啊……

    卫君子掰着指头,计算着敌我势力多寡,这心中越是盘算,就越是笃定。

    “卫兄,莫要看我,我龙族也是朝不保夕,你还不知吧?西北两脉的龙王早已背叛了我龙族,转入魔道,助纣为虐,与那魔主成了一丘之貉。到时候一旦烽烟起,我们东南两族只是应付他们,就已是焦头烂额了。”

    “哦,竟有此事……”

    卫君子一愣,他的确不知此事,心中的欢喜荡然无存,只得松开指头,重新计算起来。

    “撒蛋的信徒,向往黑暗,皆是被我主遗弃之人,需要得到净化,不若我这就折返西方,将忠于我主的军团带来,助你等作战,你们看如何?”

    比格斯中念念不忘他们西方的福音在大汉的传播,见入手的良机已到,自然要不遗余力地争取机会。

    “不可,此乃我神州的内部矛盾,我们自己能够解决,绝容不得域外势力的插手。”

    敖豫瞥了他一眼,断然拒绝,他们龙族天赋异禀,又手掌四海最高大权,其实还肩负有镇守四海边疆之责,守护着神州这块宝地,只可惜西北两脉的龙族,却背弃了这一上天赋予的使命。

    自从第一眼看到这铁定是别有用心的比格斯中,他就感觉浑身不太舒爽,这时见他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当然毫不留情地就对此加以拒绝。

    据闻他们西方化外之民,不喜耕作生产,却格外钟情于对外掠夺,由此推之,在这片土壤之中扎根生长壮大的西方大教,那些比格斯中口中的主之绵顺羔羊,其实全是一匹匹的饿狼。

    可想而知,西方教的胃口极大,绝不会满足于西方区区一隅之地,染指神州膏腴之地的野心由来已久,多半是想要趁着此次神州的魔祸渗透进来,若非如此,为何这个叫做比格斯中的假羊人,会在杳无音讯许多年后,选择这一山雨欲来的时候再一次回归?

    “假羊人,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身上背了大大小小十数只各式花灯的辰暗自嘀咕道。

    他此次随同出行看灯,其实是重任在肩,需要代为购买许多花灯回去给他的姐妹们,数量嘛,自然是多多益善。

    “啊啊,头顶这片天,脚下这块地,就连你我他,我们所有人,我们心中有光明,都是我主昔日所造,我们都是主最虔诚的羔羊,啊门!”

    比格斯中双目微闭,低头祷告起来,

    “我主麾下的军团不惧死亡,最是善战,一旦有了我们的相助,要打败那些撒蛋的信徒,将不费吹灰之力。”

    “世上哪有这么多的雷风?只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就难……”

    辰年纪虽轻,见识不浅,神州自古流传下来的诸多史书,他读过不少,自然与敖豫的态度一致,要坚决抵制。

    “你教军团进入进入神州一事,休得再提,若是胆敢擅自闯入,那便会被我南海龙族视作公然的挑衅,虽远必诛。”

    在此等大事之上,平日里纨绔的敖豫也毫不含糊,此事就这样被他定下了基调,此番谈话也被终止,比格斯中面有不甘之色,可形势比人强,他也无法。

    正所谓,

    骏马银鞍雕玉树,

    西风渐紧北山白。

    堂前雪厚擒笤扫,

    不劳邻家荷耜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