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两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这一天的晚上,我哄睡了慧能,又随意和莫晓芳交谈了几句,然后推说心里闷,想出来走走,然后一个人就去了小树林。№>
我直觉带着莫晓芳,也许高金村就不会吐露些什么,我觉得和高金村见面,有必要单独一人。
我慢悠悠的晃进小树林,假装不在意的四处张望,果然那些负责监视我的人,都很尽责的在这周围游荡,不过见我一个人,也不是太在意,他们在一般的情况下,不会太靠近我。
至于高金村有什么办法来这里,不是我担心的范畴。
甚至按高金村的说法,我离没命的日子貌似不远了的样子。
没人不担心在意自己的生命,包括我!就算我知道有鬼魂的存在,那又如何?就先不说我现在还无法论证鬼魂是否能投胎的问题,就算能投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那和自己真正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所谓修者,就是为了跳脱这种轮回的限制,不然任凭轮回就是了,又何必去修道?
看破生死,我自问没这个境界。
但是,我还是努力的镇定下来了,轻声对高金村说到:“我凭什么相信你?”
高金村这次倒是很快就回话了,他说到:“李道良,你是完全有理由不相信我的,可是你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吗?你是一个修道人,你该知道精血对一个人有多重要,被抽干了精血是什么下场,你不会不知道吧?时间不会太久的,你到时候就相信我了。
我当然知道精血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那是一个人气血的本源,关系到人的寿命,缺少精血的人,身体会虚弱,寿元会比常人短,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而一个人的精血被抽干了,他当然不会马上死去,但是他会变得虚弱无比,一点小病都能要了他的命。另外,他的寿命也不会超过一年了,因为失去精血,相当于失去了气血再造的能力,当身体里剩余的气血活力被消耗殆尽,人肯定是要死的。
这种死法,比立刻死去还要残忍。
可事到如今,我除了冷静的应对,也没有别的办法,我说到:“就算我相信你,那又和寨子的秘密有什么关系?天下没有白掉馅饼的事儿,你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帮我吧?”
高金村说到:“你很明白我有什么目的,我要拿回我他娘的东西,几年前我就曾经邀请过你们,因为你们是有本事的人,况且和这个寨子为敌,可惜在几年前我没等来你们,只有混入这个寨子慢慢等机会。其实我都快放弃了,因为知道的越多,我就觉得自己越没希望吗,可没想到,你和我是命中注定要互相帮忙的,我又等到了你。我时间不多了,我直接和你说吧,我要拿回我奶奶留给我的东西,至于你,可以得到逃跑的机会,寨子的秘密只是附属的,因为你要逃跑,就不得不接触到寨子的秘密,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沉吟着没搭腔,可是高金村已经很着急的说到:“今天我就不等你回答了,三天后,我会想办**班来值班看守你,你若愿意,见到我来,就对我点三下头,到时候再说。”
说完,高金村不再说话了,而是一叠声的催促我走,因为我在这里,他就不好离开,万一被人看见了,难免心生疑惑吧,我也不表态,站起来,慢慢的起身,慢慢的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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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以后,我几乎是彻夜未眠的思考着高金村给我说的一切,似乎牵涉到了很重要的秘密。
他他娘的遗物是什么,我没兴趣知道,我有兴趣的只有两件事儿。第一,他为什么如此肯定我会死,而且是精血被抽干而死。第二,就是如果我相信第一条成立,那么我几乎就是无路可退,根本等不了师叔他们,我就要带着慧能逃跑。
这样成功了还好,失败了会是什么样的可怕后果?我要不要赌。
高金村我说不上是信任,可是拿他和那个神神秘秘,嗜血的波切大巫来对比,我是会选择信任高金村的。
有时人生就是这些扯淡,明明可以平平淡淡走的路,非要来一个大起伏,然后把前面布上迷雾,让你选择赌不赌,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就只能任由命运蹂躏。
我都怀疑人有赌性的原因,就是因为命运也常常逼人去赌。
我狠狠的掐灭了手中的烟蒂,我好像没得选择,只能选择高金村给我的路,去赌一把了。
但是这样的决定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下的,既然还有三天的时间,我就用三天的时间去观察观察。
由于一夜没睡好,第二天取完血后,我有一些晕乎乎的,波切那张‘光滑’的老脸立刻杵到了我面前,说到:“你感觉你很虚弱吗?”
他身上的死人味儿让我难受,我敷衍的说到:“天天被抽血,是人都会虚弱,弄点儿进补的吧。”
于是在当晚我得到了很多补血的药材,连饭食都是一些补气血的东西,什么猪肝之类的,面对这些,我乐得接受,我本能的觉得我该拼命的保持自己的状态,否则我还有什么机会抗争。
我,慧能,莫晓芳平静的坐在大厅吃着晚饭,而莫晓芳很是难得的跟我说了一句:“我自幼学蛊,药理知识也知道一些,我来帮你搭配着熬药吧,我怕你坚持不住。”
莫晓芳很少对人表示出什么关心,可她偶尔的关心却让我心里觉得那么的烫贴,晚饭的时间表现出了难得的温馨,我都莫晓芳都给慧能夹着菜,而慧能时不时的说一些话,让我忍不住大笑,莫晓芳也在一旁微笑。
在昏黄的灯光下,我有了一种说不出的错觉,如果这是一个家该多好?我和晓芳,然后我们的孩子
这样的想法,让我心里生出了不可压抑的异样的感觉,我第一次正视自己的感情,我是喜欢上莫晓芳了吗?因为我从来没有如此在意过别的女孩子,别的女孩子也带不来这样的感觉给我。
可是补周
我的心一下子从温馨温暖变到阴云密布,可老天好像跟我作对,嫌我心情不够糟糕一样,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说的是苗语,我听不懂在说什么,但是我一下子就听清楚了,这个声音是属于补周的,我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
他在嘶吼着,旁边有人同样用苗语在劝解,只不过补周是谁?这个苗寨的小王子,别人哪里能劝阻得了?不一会儿,我就听见了门被一脚踹开。
我听不懂苗语,不代表莫晓芳听不懂,当补周开始在外面吼叫的时候,莫晓芳的脸色就已经变了,当听到踢门的声音以后,莫晓芳‘霍’的一声站了起来,对我和慧能说到:“我先回屋。”
我理解的点了点头,这个补周就跟疯子一样的,晓芳是应该回避一下,交给我来应付,再说了,我的私心并不想晓芳和补周见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晓芳还没开始走,补周已经醉醺醺的,脚步不稳的创了进来。
这种时候,莫晓芳反而不好走了,如果见到补周就走,不是落了补周的面子吗?这种太明显的事情,不好做。
我不动声色的瞄了一眼,正醉醺醺,一双眼睛通红的补周朝我们走来,然后端起碗,慢慢的喝汤,不过一种强烈的不爽开始在心里蔓延。
相比于我和莫晓芳的各怀心事,慧能是最镇定的一个,他在努力的吃着炒鸡蛋,这个是他最爱吃的菜,毕竟在寨子里可买不到什么蛋糕,他的心思全在炒鸡蛋身上,仿佛补周在他眼里就是空气。
此时,补周已经走到了我们的饭桌面前,伸手就要去抓晓芳,却被晓芳巧妙的避开了,补周身边一个苗人拉住补周正在劝解着什么,却不想补周却一个耳光挥了过去,然后对着跟着他进来的两个苗人大声的说了几句。
那两个苗人脸色讪讪的退了出去,而补周转过身来,红着眼睛望着我们,当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时候,他忽然一拍桌子,把饭桌给我们掀了。
我没料到波切居然会玩那么一出,心里的怒火‘腾’的一下就冲天而起,端着汤的手也开始颤抖,我在考虑要不要把汤碗扣他脑袋上去,让他清醒一下。
莫晓芳深知我的坏脾气,早已走到了我的身边,一只手搭在我的手臂上,一双眼睛近乎哀求的望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知道她背负的东西太多,几乎是把整个寨子的生活都背负在了自己身上,导致到这黑岩苗寨来,一举一动都得小心翼翼,忍辱负重,我不能因为我的脾气,连累了她。
所以,我忍了下来,强装平静的,转头不再看补周那张讨厌的脸。
却不想补周踉踉跄跄的走过来,一把又想逮住晓芳,可也就在这时,补周的脸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蹭蹭蹭’的倒退了好几步,才站住。
我吃了一惊,到底是谁啊,敢一脚踹补周脸上,回头却看见慧能这小家伙双手端着一个饭碗,稳稳的站在一张凳子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怒目圆睁的望着补周。
“叔叔可以忍,大婶都不能忍!推翻额的鸡蛋,不让额吃饭,你逼咧!”慧能一副正气凛然的宣布着补周的罪状,而一身小衣服上还挂着菜叶子,猪肝片儿什么的。
我很想忍着,很想假装严肃的,‘和蔼’的去劝架,可是想着那句叔叔可以忍,大婶都不能忍,我终于忍不住爆笑出声了,连同莫晓芳看着补周脸上那个脚印,都忍不住笑了。
补周看着我们大笑,当然知道我们是在嘲笑他,一下子就爆发了,他吼了一句:“小兔崽子,老子把你扔去喂虫。”然后就扑向了慧能。
慧能把碗朝莫晓芳一扔,说了句:“帮额放好咧,等下额还要吃。”莫晓芳愣了一下,接住了慧能扔来的碗,我伸头一看,好小子,碗里什么时候夹了那么多炒鸡蛋。
补周扑了个空,因为慧能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已经从凳子上翻了下来,还顺势蹬了补周一脚。
我自小习武,自问做不出来慧能所做这种高难度的动作,莫非……想到这里,我不禁高声喝彩:“慧能,好啊,少林功夫。”
慧能回头冲我得意的一笑:“额从小就练功咧,额师父更厉害。”
我们这一唱一和的,无疑弄得补周更是火大,他原本醉酒,脚步就不稳,又急着抓住慧能,反倒被灵活的慧能逗得在屋里圆圆转。
我摸出一根儿烟来点上,一点也不阻止这一幕,就算黑岩苗寨再霸道,也不可能去和一个小孩计较吧,这补周借酒发疯,活该被慧能收拾。
慧能虽然身体灵活,功夫基础也不错,但无奈是小孩子,和成年的大人比,力气还是差了不少,武功不是神话,不是说你会了招式,你就能如何的无敌,内练一口气,力气靠打磨,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累积的。
所以,补周挨了慧能不少攻击,也没伤着什么,但他终于是忍不住恼羞成怒的大吼了几句苗语,然后我还等不及莫晓芳跟我翻译,就看见先前两个被他呼喝出去的黑苗汉子冲了进来。
在三人的围追堵截下,慧能显然腾挪不开,眼看就要被补周抓住了,我不认为补周抓住慧能会轻饶了慧能,于是我端着汤站了起来,冲到补周面前,一个汤碗就扣了下去。
“好意思么?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儿?”我拍拍手,对补周说到,然后拉过慧能,把他拉到了我的身后。
补周被我这一扣,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接着变得发青,他指着我说到:“你死定了。”然后用苗语对那两个黑苗汉子说了点儿什么,自己也挥拳朝我冲来。
我一点儿也不介意再教训补周一顿,于是迎了上去…………
到底我是波切大巫非常重视的人,那两个黑苗汉子不敢怎么对我动手,只是拉架,可我对补周却一点都不客气,又一次的把他打趴在了地上,当然我也结实的挨了几拳。
补周仰面躺在地上喘息,我一边挣脱了两个黑苗汉子,一边对着补周‘呸’了一声,指着他说到:“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你那么不要脸的,你以为你是土匪吗?还能强抢民女?”
补周盯着我,一直盯着我,深深的盯着我,一直盯到我心里发毛了,他忽然开始狂笑,一边笑一边对我说到:“土匪,土匪又怎么样?都比你这快没命的小白脸好,哈哈哈哈……你以为你有机会哈哈哈得到莫晓芳?”
我的脸色变了,一下子变得阴沉无比,我想起了高金村的话,我不认为补周是在骗我,莫晓芳这时走到我的旁边,几乎是不由自主的拉着我的袖子,问我:“道良,他说的是怎么回事儿?”
慧能在旁边刨着他的鸡蛋饭,对着补周‘呸’了一声,说到:“听他胡说。我哥长命百岁。”难得慧能还用上了普通话。
我不想让晓芳和慧能知道什么,毕竟高金村和我的约定非常冒险,我没回答莫晓芳什么,而是径直走向了补周,补周在刚才看见莫晓芳拉住我的衣袖,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见我走向他,一口带血的浓痰就吐在了我裤子上。
我没有理会这些,而是望着补周说到:“你知道什么?”
补周哈哈大笑,只是说:“你以为我会告诉你?你就记得,你要死,你非死不可!”
而跟随的两个苗人,其中一个估计听得懂汉话,连忙上前去扶起补周,就要拖他出去,补周则望着莫晓芳吼到:“知不知道什么叫从一而终,你这个荡妇,枉我真心喜欢你,枉我想对你好一辈子,你等着,你完蛋了,你这辈子都会承受折磨的,我不会再对你好,不会!”
我听见这话,恨不得冲上去再给补周一个耳光,莫晓芳却拉住了我,很平静的对我说到:“任他说去吧,我不在意。”
“他如此恶毒的说你,你不在意?”我一扬眉,如果有人这么说我,我会冲上去撕烂他的嘴的。
“对于不在意的人,他说什么,我都不会在意。”莫晓芳很是简单的说了一句,然后开始收拾屋里的一片狼藉,但我的心里忐忑,不由得说到:“万一你以后真的嫁给他,他……”
莫晓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望着我,忽然问了我一句:“原来你担心这个?”她的眼神温润而平和,但是那一闪而逝的哀伤,忽然把我的心都刺痛,我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但莫晓芳已经再次低头去收拾东西,在我犹自心疼的时候,忽然听见她一句依然平静的话语飘过来:“我的命运我不能决定,可是我的命在自己手里。”
我的心一阵儿抽搐,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底补周是黑岩苗寨的小王子,在我们刚收拾好狼藉的屋子,安静了没几分钟以后,烈周气势汹汹的找上来门来了。
相比于冲动的补周,烈周显然面对怒火,更懂压制,他压根儿没有理会慧能和我,而是直接对莫晓芳说了一句话:“你这次就留在寨子里别回去了,明天我就让人去你们月堰苗寨下聘礼,那边答复后,你就嫁给我儿吧。我儿身有顽疾,需要冲喜,时间等不及了,礼数不周之处见谅。”
这句话就如他腰间那把杀人的弯刀一下锋利,直戳进我的心里,我看见莫晓芳苍白的脸色,我相信也戳进了她的心里。
烈周根本不容莫晓芳反驳什么,径直就走到了门口,然后转头说了一句:“虽然没有媒妁之言,但你和补周的事儿,两个寨子的高层都知道,几乎也是默认的事儿了,我相信没人会反对。”
我当时恨不得跳出去,大吼一句:“我反对!”可是,烈周会在意我的反对吗?
烈周走后,我和莫晓芳呆立在客厅,只有慧能跟没事人一样的,翘着个小二郎腿,半靠在窗台上,他自小跟着慧大爷学佛,心灵比一般的小孩儿都要纯净许多,显然刚才烈周的话是个什么概念,慧能根本就不懂。
我望着莫晓芳,她不知道为什么,却回避我的目光。
我无法想象,某一天莫晓芳穿着苗疆的新娘服,在人群的喧闹中,被补周牵手领着的画面,我的心很痛!这个时候,我根本不用思考,都知道我真的是很喜欢她,从第一眼开始,从她在窗前清淡的回头,这张容颜就刻在了我的心里。
那个时候,她一回头,在我眼中除了她的脸,所有的背景都已淡去,在那个时候,她就如一缕微风,早就吹乱了我的心湖。
我一直逃避,一直回避,直到现在,烈周犹如架了一把刀在我脖子上,让我根本就回避不了了,她不看我,我干脆几步就冲到了她的面前,径直握住她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掰了过来,让她看着我。
莫晓芳的眼神依然平静,平静到让我绝望,我忽然不知道我要说什么了,只是看着她,呆呆的。
莫晓芳像根本看不见我灼热的目光一般,用手轻轻的拨开了我的手,转身就要走,而我却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把莫晓芳抱进了怀里,在那一刻,我的手臂都在颤抖,也在那一刻,我才发现,这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拥她入怀。
“不要不要嫁给他。”我此刻已经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哀求了。
怀里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像一根木头似的,任我抱着,在我说出这句话以后,她平静的声音才从我的怀中传来:“李道良,你从来都是那么莽撞吗?比起补周,你好像更直接霸道。”
我有些讪讪的,我的确不是雨,我没有甜言蜜语,更不知道怎么去追女孩子,怎么去感动她们,如果要问我对莫晓芳该怎样的好,我想我只有我说不出口的心意。
此时,莫晓芳已经推开了我,侧过头去,一如既往清淡的说到:“现在我相信晓芬说的了,你就是个自大的男人,好像你的感情就只有两种选择,一种你喜欢别人,别人也该喜欢你。一种是你不喜欢别人,别人喜欢你。但是抱歉,我不在你的两种选择之内。而补周至少有让我屈服的理由,我去睡了。”
说完,莫晓芳转身走了,留下呆呆的我,在客厅里,安静得站着,仿佛都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一片,再一片!
“哥,你刚才抱晓芳姐了。”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反应过来,慧能这小子原来一直在旁边看戏啊。
我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的就要去找烟。
“哥,你失恋了。”慧能忽然叹息了一声,人小鬼大的说到。
我刚把烟叼进嘴里,一听慧能这话,烟直接就掉地上了,我一直以为慧能纯洁的像张白纸,这小子是咋回事儿?
我提着慧能的衣领,一把抱住他,捏着他的脸蛋问到:“说,哪里学来的?”
慧能被捏痛了,立刻老老实实的说到:“电影上看的,一个男的抱一个女的,女的不抱男的,就是不喜欢他,那男的就是失恋了。”
原来这小子不懂啊,我松了一口气,可是阴霾的心情也总因慧能童真的话语而稍微好了一些。
这就是我的求而不得,得而不顺吗?我强忍着心疼的感觉,把慧能哄去睡了,然后发狂一般的从我的行李里,拿出了朱砂,拿出了法器。
补周,烈周,你们在我的地方来去自如的侮辱人,欺负人,当真当我道家没本事了吗?我抱着这样的想法,开始调配朱砂,然后在屋里涂涂抹抹起来。
我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期望能忘记刚才的痛苦。
一个法阵,并不是那么好布置,特别于我这种还不算道术有成的人来说。可是,这个法阵却非布不可!
直到半夜,我才画好了法阵所需的法纹,每一个法纹都需要存思,功力灌注其中,不比一张低级的符箓好画,我累到几乎虚脱。
然后,我拿出了法器,开始布置,这些法器全部都是师父留给我的好货色,上面蕴含的功力不言而喻,没哪一件不是经过了十年以上的养器。
可这些法器却都是——明器!是特地到聚阴聚煞的地方养的,因为我布的法阵是——百鬼困灵阵!
当天空露出第一缕晨曦的时候,百鬼困灵阵已经布好,我手里拿着最后一个法器,一杆旗杆为骨制的小旗,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这个阵法是我一开始就想在屋里布置的了,只是为了麻痹黑岩苗寨的人,我才什么都没有。
如果说补周和烈周的行为刺激了我,那么已下定决心要和高金村走一趟的决定才是我刻画阵法的最大动力,一个晚上没睡,加上连日失血的虚弱,让此时的我分外疲惫。
点上一支烟,我坐在窗台,看着一轮红日慢慢从那边的山脊线升起来,我告诉自己,如果真的有逃出去的机会,我会再问莫晓芳一次,愿不愿意跟我走,至于走之后会是怎样,走之后再说。
在我心里,师父既然是这里的制约人,他应该不会任由这个寨子胡来的,三年之约,要到了吧?我吐出了一口烟雾,回头看见慧能这小子已经迷迷糊糊的起床了,他是要开始早课了。
“慧能,过来。”我招呼到。
慧能一边抓着自己的光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蹭到了我身边,把头搭在我放窗台的腿上,这小子说到:“哥,你今天倒是比我起得早啊。”
我怜惜的摸了摸慧能的大光头,这小子是很勤奋,只是比起年少的我还要可怜,那时我至少有师父日日陪伴,关怀,他则是小小年纪就要远离父母,连师父也不在身边。
拿出那杆小棋子放在慧能的手上,我对慧能说到:“慧能,哥过几天可能要做一点儿事,如果哥在第二天都没回来,你记得把旗子插在那里。”我指着阵眼的位置说到。
这个位置非常隐蔽,就算不隐蔽,常人被困其中,也不可能看到它的所在,这个阵法不可谓不阴毒,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办法。
慧能拿着旗子,有一些不解,也有一些担心,问我到:“哥,你要做什么?为什么不把我带上?”
我摸着慧能的大脑袋说到:“哥怎么会不把你带上?只是哥怕耽误了时间,然后有坏人来欺负你和晓芳姐姐,所以要弄点东西保护你们。到时候你把旗子插在那个地方以后,就赶紧带着晓芳姐姐进我的房间。如果觉得有阴气侵袭那里,你可以稍微驱逐一下,知道了吗?慧能,你可是一个大小伙子了啊!”
这句话让慧能很受用,他郑重的点头说到:“放心吧,哥,我会保护晓芳姐的。”
和慧能再闲谈了两句,我就让他去做早课了,而我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满心的疲惫,我怕和高金村这次冒险,我会一去不回,那么慧能和晓芳该怎么办?我相信晓芳会想尽办法保护慧能,但是那个办法如果是要她牺牲自己,我宁可不要,虽然我可能已经看不见了。
这个大阵引百鬼聚集,想必这个寨子没人能破得了,而阵里的生门就在我那间屋子,如果能把时间拖到我师叔他们来,我想慧能和晓芳就安全了。
我在屋里里放了一封类似于遗书的信,走之前我会吩咐慧能信在哪里,找到后要交给谁,而信里写了一些我的愿望,我想师叔师父一定会帮我做到。
人,怎么能被逼到如此的地步,没有退路,前进一步,可能会死,原地不动,却一定会死!
可怜的是,心里原本诸多牵挂,在这些时日里又多了一件儿,望着晓芳的房间,我如是想到,却再也抵挡不住阵阵的困意,终于沉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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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的时候,我是被嘈杂的人声弄醒的,甩了甩还有些胀痛的大脑,我发现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盖上了一床厚厚的毛毯。
而转头,莫晓芳的身影正在窗前。
我想对莫晓芳说点儿什么,却发现屋子里站着好几个人,波切老头儿,有过一面之缘的桥兰,还有两个苗人,其中一个正是高金村。
时间过得飞快,这已经是第三天了,高金村果然想到办法又是他轮班了。
而嘈杂的声音正是波切老头儿用一种古老的语言在和桥兰说着什么,看他们不避讳莫晓芳,莫晓芳也没反应的样子,我猜莫晓芳也不懂这种语言。
又是要取血吗?我有些无奈的伸出了手腕,波切老头儿见我醒来,倒也不和桥兰多说什么了,而是照老样子,取走了一部分我的血液。
可这一次波切老头儿取完血以后却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大声对我说到:“把衣服脱下来。”
我看见高金村的脸色一沉,心知终于是来了吗?我知道高金村在担心什么,他是担心我活不过今天,但我想不会的,因为我没有太强烈的,不好的预感。
灵觉就是有这个好处,当自己有难时,强大的灵觉总是会让自己产生心慌的感觉。
我脱下了上衣,露出了上半身,很安然的站着,既然躲不掉,也就无所谓了,倒是莫晓芳这时转过身来,脸色有些沉重的看着这边。
面对我这种淡然的态度,波切老头儿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忽然开口问到:“你不怕吗?”
曾经有过那么一个故事,说是在沙漠缺医少药的时候,一个人心脏病犯了,危在旦夕。当时那个医生没有办法,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用刀子剖开那个病人的肚子,用手捏住那个病人的心脏,帮他的心脏搏动然后救了那个病人一命!
故事的具体细节我记不清楚了,但如果这个故事是真的,我要佩服的不是那个医生,而是那个病人,无法想象那该是何等的剧痛,就如现在,我也几乎要痛昏过去“”
我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指甲是什么做的,竟然生生的插进了我的胸口,我能感觉她的指甲边缘触碰到了我的心脏,而当她划过我的心脏时,那种疼痛加上不能呼吸的心悸感,让我差点没晕过去。
“你干什么?”由于桥兰的动作太快,莫晓芳这时才反应过来,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了桥兰,而同时,波切大巫已经一把逮住了她。
“你们要做什么?”莫晓芳凛然不惧,和桥兰与波切大巫对持着,我捂着胸口,刹那的剧痛让我难过的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还能做什么?人的心尖血,脐血,眉心血都是精血所在的位置,桥兰把指甲插进我的胸口,纯粹就是为了折磨我,这根本就是我祸从口出。“”看
波切看也不看莫晓芳一眼,反而是握着桥兰的手腕,用鼻子仔细的嗅着桥兰的指甲,我这时才注意到桥兰的指甲边缘闪着异样的光泽,分明就是镶嵌了一圈铁片儿在周围。
莫晓芳已经被波切放开了,她顾不得波切和桥兰,而是冲到我的面前,扶起我,仔细的查看着我的伤口!由于桥兰的动作非常快,插进去的指甲又比较尖细,所以伤口不大,甚至没流多少血出来。
我只是佩服这个女人的技巧,竟然能在重重的肋骨间,一下子就插进了我的心口,甚至触碰到了我的心脏。
她没有伤到我的心脏,这算不上什么重伤,说起来也只是一个小创口,只不过深了些,只是想到被人那么靠近心脏,那种心理压力才是不能承受的。
另外,我很震惊于桥兰的这一手技巧,哪怕高明的外科手术医生也不能一下子做到,轻一分碰不到心脏,重一分又会重创了我,她是杀过多少人?还是触碰过多少尸体?才能有这一手?
见我无大碍,莫晓芳总算松了一口气,而波切此时也放下了桥兰的手,还是用那种古老的语言对桥兰急急的说了几句什么,而桥兰则恭敬的听着。
说完后,那波切老头儿随手抛了一支竹筒给莫晓芳,然后说到:“里面的药粉可是好东西,止血,愈合伤口。给他好好处理一下,这几天我不会来取血了,你们也不要随便离开限定范围了,好好将养一下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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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是莫晓芳给我处理的,用线细细密密的缝过,然后洒上了那种特效药粉,我又承受了一次痛苦,在这种寨子里,不可能找到麻醉剂这种东西。
但古老的东西,有古老东西的价值,那药粉的效果出奇的好,比之前波切老头儿给我用的止血药粉效果还要好,如果能开发成医药,那是多大一笔横财啊,这个寨子的人还用得着出去带着人招摇撞骗的圈钱吗?
为了缓解气氛,我把这个想法给莫晓芳说了,莫晓芳只是白了我一眼,说到:“你以为做成药粉的草药是那么好寻找的吗?幼稚。”
我无言的吐了吐舌头,在这个女人眼里,我从来就是那么‘幼稚’吗?
伤口无碍,莫晓芳也就放心了,经过了这一场风波,她也有些疲惫,和我相对无言,更有些尴尬,沉默了一会儿,莫晓芳就回房间了。
莫晓芳一回房间,高金村倒是找了个机会,又给我递了一张纸条,我默默的捏着,直到高金村他们到了一个小时时间离去了,我才回房间,把纸条展开来看。
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好好休养身体,凌晨三点,老地方见。
我把纸条烧了,然后午饭也没吃,二话不说的躺下就睡,这一觉一直睡到晚饭时间才起来。
晚饭依然是特别丰盛,依然也是以补血的菜肴为主,我大口大口的吃,吃了很多,饭后,我还特地到院子里练了一套拳,直到全身微微发汗,热血沸腾了才停下。
这样的程度刚好,既不特别消耗体力,也刚好把身体运动起来,我不知道和高金村的行动有多大的危险,但无论如何我必须保持着最佳的状态去应付一切。
是夜,慧能和莫晓芳都去休息了,而我则在房间内闭目养神,默默的计算着时间,盘算着要如何小心的出门,最好别让那些眼线看见了。
却不想在这个时候,我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我打开门一看,是莫晓芳站在门前,我很错愕,她为什么会半夜来找我,但看见她严肃的神色,我还是侧身让她进来了。
进来以后,莫晓芳没有多余的废话,而是直接问我:“你有什么打算?”
我一惊,几乎是下意识的回到:“什么什么打算?”
莫晓芳对我说到:“我知道你留在这寨子里,一定是有所依仗,等待着机会被救出去。而我,也是这样想着,而而帮着你吧,毕竟你对苗巫,苗蛊都不熟悉。可是,现在我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儿,我觉得他们有很大的阴谋,要对你不利,难道你没感觉,没有打算吗?”
我望着莫晓芳,看她的眼神,我知道她是真的在担心我,她今天不顾危险的推开桥兰,我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像她表面上那么冷淡,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我,但我知道她不是那种无情的人。
我长叹了一声,但有些话出于一些顾虑,现在还不是要告诉莫晓芳的时候,我对她说到:“我有感觉,虽然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要做什么,但是插进心口,多半是和精血有关系。你还记得吗?补周说我活不了多久了。”
莫晓芳显然很着急,脸上再也维持不住惯有的清单表情,而是微微皱眉问到:“既然如此,你不担心,你不打算一下?你甚至都不问我,和我商量一下?”
我说到:“那你有什么办法?”
莫晓芳沉默了,过了很久,她才咬了咬下唇说到:“我会去找补周。”
我心头无名火起,但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她不忍心看着我死,我不自在的把双手插在了裤袋里,只有这样,我才能克制住想要抱住她的冲动,然后认真的对莫晓芳说到:“我有打算,也有办法。你信我吗?”
莫晓芳诧异的望着我,过了很久才说到:“我信你,但是可靠吗?”
我转头望着窗外,心里想着,怎么可能不可靠?我连遗书都留好了,一切的退路都想好了,我轻声说到:“那是对现在这种形势来说,最好的办法!你相信我就好了,我只是希望真的到了那天,你跟我走。”
“我跟你走?”莫晓芳喃喃的念了一句,却没有回答我什么,然后转身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景,心里万般滋味,如果到那个时候,我把她强行带走,她会不会恨我?而月堰苗寨会不会承受来自黑岩苗寨的怒火?
时光流逝的那么快,早春时节就快过去,春意盎然的春天就快到来。
可时间又过的那么慢,是要到了夏末,我才能见到师父吗?点上一支烟,我望着漫漫的长夜沉思起来。
转眼,已是夜里两点半,我背上一个早已整理出来的小包,慢慢的系上鞋带,然后从窗口翻了出去。
但愿,那些眼线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凌晨2点多的黑岩苗寨安静的像一头沉睡的巨兽,那沉沉的黑暗似要把人吞噬,却又安静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接下来会冒险,所以才会有这种自己吓自己的恐惧心理。
临走之前,去看了一下慧能,臭小子睡觉极不老实,被子都蹬在了地上,帮他盖好被子之余,我留了一张纸条在慧能的枕头旁边,说明了遗书的位置,但愿用不上吧。“”
我小心的在小树林里前进,借着树于树之间的阴影,小心的掩藏着自己的行迹,那些负责守夜的人仿佛是因为到了深夜很疲惫,一个个的都心不在焉,有的已经打着瞌睡了,怪不得高金村会选择这个时候。
原本只需要走十分钟就到的悬崖边上,我整整走了20多分钟,不想让人看见当然是最大的原因。
到了目的地,我四处寻找了一下,高金村并没有到,看了看时间,2点50多分,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几分钟,我也乐得安歇。
3点钟,高金村没有到,我耐心的再等了5分钟以后,终于听见小树林的另一侧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不是高金村又是谁“”看
高金村到了地方,招呼我一起藏到了悬崖边的大石上,他点了一支烟,等喘息稍微平静了一些,才小声对我说到:“来晚了,我要避开别人的耳目。”
我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然后问高金村:“什么秘密,你不能说吗?”
高金村有些小心的盯了盯四周,然后在我耳边说到:“我说不清楚,你和我亲自跑一趟就明白了。如果能赶在明天上午10点钟以前回来,就应该没事儿。那波切就不会发现你失踪了。”
我沉默着,没答腔,心里暗暗吃惊高金村这家伙的观察能力真不一般,是的,一般早晨除了一个送早饭的大妈,是不会有人到我房间里来的。
我这段时间因为抽血的原因,每天早晨几乎都在昏睡,一般是慧能取了早饭,如果我没在,他也不会特意叫我。
而上午10点左右,一般会有2个黑苗的汉子来巡查一下,而这个时候我一般就起床了。
看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不过还有7个小时不到,我忽然对高金村说到:“来得及吗?”
“如果一切顺利就来得及,这次不会出事儿的,只是带你熟悉环境,下一次我们再行动。”高金村的脸上有种莫名的兴奋。
我望着高金村的脸,总觉得这家伙有很多秘密的样子,可惜的是,他不会告诉我,我也无从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