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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处置

    李忘生看向殿外道:“百川,你既在场,当知晓此事始末。∧为真?”

    百川是灵虚一脉王阳的弟子,上官博玉的徒孙,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颇为清秀,见李忘生问话,急忙上前几步,作揖道:“回太师伯,聂师兄前面所讲的大致如此,确实是姚师弟先动手。只是后面的事情弟子却不大了解了,聂师兄与姚师弟打了起来之后,弟子劝阻无果,只得去请师父和诸葛师叔来阻止他们,等弟子请了师父和诸葛师叔回来时,姚师弟已经中剑倒下了,聂师兄和轻崖师弟站在一旁吓得不知所措。”

    李忘生点了点头,又看向祁进说道:“祁师弟,聂冲此番虽犯下大错,却也事出有因,他是个至诚至孝的孩子。”他心知祁进一直对大师兄当年打伤师父叛出师门之事耿耿于怀,因此对静虚一脉弟子多有偏见,但也不好当着众多弟子之面,扫他颜面,因此说话点到即止。

    祁进脸色冷然,却也知道此前自己未弄清事情缘由,欲废除聂冲武功,逐出师门确实有些过头了,于是说道:“师兄说的是,师弟此前考虑不周,聂冲之事全凭师兄做主。”

    李忘生沉思片刻,想道此事虽是看似两名弟子私下的恩怨,实则牵扯到这些年来其他弟子对静虚一脉的积怨,若是处置不当,只怕后续静虚一脉弟子的处境更为堪忧。又看了看于睿问道:“于师妹认为此事应当如何处置?”他心知于睿向来心思玲珑,才智过人,说不定有什么好办法。

    于睿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袖口被人扯了一下,她心中一动,眼角一瞟,果然又是杨安这小子。她不知这小子又打算搞什么鬼,疑惑之际,却见杨安上前一步,扫了众人一眼,一脸笑嘻嘻说道:“李师兄,诸位师兄师姐,不如此事就由小弟做主处置,可好?”

    李忘生见杨安站出来说话,略感意外,口中却说道:“即使如此,那便请师弟处置吧。”殿外众弟子皆是哗然,他们虽知道杨安的身份,但这一年里,杨安一直深居简出,只与于睿和刘梦阳颇为亲近,其他时间不是在山溪旁练功,便是在藏经楼看书,要不就是在纯阳殿听纯阳祖师讲道。

    众人虽对他身份尊敬,却也只当他是小孩。却不想在这件大事上,李忘生竟会让他做主。众弟子再看殿内其他师叔伯,上官博玉依旧是老神在在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于睿站在一旁看着三清神像发呆,祁进依旧一副孤傲脸,卓凤鸣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沉思。刘梦阳么,此刻正在纯阳殿陪伴祖师爷呢。

    众人疑惑不解之际,却见杨安走到聂冲面前说道:“聂冲,此事虽错不在你,但姚念确实是伤在你手,便罚你到落雁峰南面绝壁之下那处山洞面壁思过一年,中途不得下山,你可服气?”

    聂冲一听,自己不会被废去武功逐出师门,心中大喜,急忙点头道:“多谢太师叔,弟子服气得很。”殿外众弟子听他这个处罚倒是新颖得很,此前从未有过,又想落雁峰南侧绝壁,那个又险又的鬼地方,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轻功不好的弟子还不敢去那里呢,要在那里住一年,那可够受罪的了。

    只听杨安又道:“洛风,你既是聂冲的师父,有管教不严之责,罚你负责聂冲每日的吃喝,你可有异议?”

    洛风道:“师叔责罚得是,弟子并无异议。”

    杨安点了点头道:“那好,一会儿你亲自送聂冲去落雁峰。对了,聂冲,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聂冲看了一眼殿外的诸葛正,说道:“是……是弟子打伤姚师弟之后,诸葛师叔出手打的。”

    杨安道:“嗯,你打伤他的弟子,打出手打你一顿也是应该。不过嘛,姚念这小子平日里口没遮拦,我也是听说过的,他身为后辈弟子,却出言诽谤师门长者,大为不敬,不罚不足以服众。他虽受了伤,但也不能因此饶过他,等他养好伤之后,罚他打扫一年山门,这一年之中每日抄写门规十遍。诸葛正身为姚念之师,却没能管教好门下弟子,罚你也抄写门规一年,并且每日辰时三刻在太极广场向众弟子宣读,三代弟子一下,任何人不得缺席。”

    杨安看了看诸葛正,却见他微皱眉头,神色悻悻。杨安走到诸葛正面前,抬头看着他说道:“你可是不服?”

    诸葛正行了一礼道:“弟子不敢!”杨安轻轻一笑说道:“你是不敢不服,却不是没有不服。”诸葛正神色怏怏,却不说话。

    杨安微微点头,说道:“也是,你在看来,我虽是你师叔,却也只是个小孩子,你不服气也是理所当然。我让你每日当着众人宣读门规,你觉得失了面子,是不是?”

    诸葛正露出讪讪之色,依旧不答。

    杨安扫了众弟子一眼,说道:“也罢,你既然不想出这个丑,那也容易,你既是刘师姐的弟子,我这个做师叔的也不为难与你,你只需在剑术上胜得了我,那便不用当众出这个丑,你看可好?”

    诸葛正神色诧异,脱口说道:“此话当真?”众弟子也是大为惊讶,这诸葛正的武功在三代弟子之中,虽远不如洛风等人,却也不算差,便是不能排前十,也能排前二十。杨安虽说是纯阳祖师爷的弟子,但他毕竟入门较晚,而且又年幼。便是从娘胎里开始习武,只怕也没有诸葛正这般修为,更别谈胜过诸葛正。

    杨安道:“千真万确,我虽年幼,却也是你师叔,说过的话自然算数。虽然我内功修为不如你,却不代表我剑法不如你。”

    诸葛正抱拳行礼,说道:“那弟子便冒犯了,请师叔多多指教!”

    李忘生暗想,小师弟虽是聪慧过人,却终究是个孩子,他前面的处置倒也让人无可挑剔,其他弟子见他年幼,虽对他表面尊敬,心中却不大服气也属正常。但他想借此事树立威信,却有些操之过急了。急忙上前劝阻,道:“师弟万万不可,此事还有待商榷。”

    杨安知他是担心自己胜不得诸葛正,自扫颜面,摆了摆手说道:“师兄尽管放心,小弟自有分寸。”又向于睿说道:“师姐,借你佩剑一用。”

    于睿笑嘻嘻的把佩剑递给他说道:“你自己夸下海口的,可别打输了,不然丢了我的颜面,我可不饶你。”杨安的纯阳剑法大半是由她传授,再由吕洞宾指导。她也每日陪杨安练剑,对杨安的底细最清楚不过,心想这小子怪招频频,是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为他担心倒是有些多余。

    杨安接过于睿的佩剑,铿的一声,拔剑出鞘,手臂一挥,舞了个剑花,看向诸葛正说道:“来吧!”

    诸葛正随即拔出佩剑,说道:“弟子得罪了!”说罢,一剑刺出,直取杨安章门穴,他不敢全力施为,心想他虽是年幼,但毕竟是我小师叔,我便是赢他,也须得使他不要输的太难堪。

    却见杨安手腕下沉,剑尖上挑,指向诸葛正神门穴,他这一式乃是等诸葛正招式用老,诸葛正变招不及,急忙后退。只是他后退之际,只觉得眼前剑光闪烁,如潮水一般扑面而来。他心中大惊,此时已经回剑不及,只得再次后退,却哪知他退的越急,眼前剑光进的更快,瞬间就要贴近他脖子。

    情急之下,诸葛正急忙运起毕生功力于左手,猛然击在眼前的剑身之上,‘当’的一身轻响,已经荡开杨安的长剑。诸葛正乘势跃起丈许,从杨安头顶掠过。

    杨安被他震得手腕发麻,长剑险些脱手,身子在原地旋转一周,这才化解诸葛正的功力,心中暗想这家伙果然厉害,刚才若非他大意,却难以攻得他如此狼狈。看来是要拿出全部家底,不然今日这脸可就要丢大发了。眼见诸葛正从头顶飞过,还未等他落地之际,杨安反手将左手的剑鞘掷出,射向诸葛正背心。

    诸葛正听得背后劲风,人在空中,一个转身回旋踢,一脚将剑鞘踢射回来,才稳稳落地。此时心中再也不敢大意,急忙使一式“无极归元”抢攻过来,这式“无极归元”乃是北冥剑法第一招的第一式,攻守兼备,乃是礼敬对手之招。

    杨安身子微倾,接过飞来的剑鞘。见诸葛正再度攻来,他微微一笑,左手剑鞘倒握,脚下轻轻一点,冲向诸葛正,剑锋一闪,也使了这一式“无极归元”却用的是左手剑鞘使这一招。鞘口正对诸葛正的长剑。他右手长剑举于后上方,说道:“注意了,我要出招了。”

    诸葛正只需长剑再往前递,便收入杨安手中剑鞘了,他急忙变招,左荡三剑,又荡三剑,眼见杨安右手长剑刺来,急忙举剑格挡,却哪知杨安一招未尽,又使新招,诸葛正只觉得杨安的招式极为古怪,没等自己出招之际,他又变了新招,使自己完全无暇他顾,还手不及。无奈之下只得倚仗自身功力比杨安强,无论杨安剑势如何攻来,是虚是实。他总是运足功力用剑格挡。以此硬碰硬,强克强。

    很快两人已经交手三十余招,众人见杨安如此年幼,却将纯阳剑法使得如此妙笔生花,无比叹服。只觉得他使的也是自己所学剑招,却全然不按原有章法,总是东使一招西使一式,甚至有时这一招使一半,那一招使一半。原本完全不搭调的两招,却生生被他化作一招使了出来,这样的剑路,当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再看诸葛正,他虽想找机会荡开杨安刺来的长剑,但杨安变招委实太快,而且毫无迹象可循,丝毫不给与他正面相对的机会,他虽守得滴水不漏,却已经无还手的余地了。

    众人都是心中惊叹道:“原来剑法还能这样使。”不少资质不凡的弟子一下看见剑法的新天地,更是大喜过望,顿时心生敬意,暗想:“这位小师叔(太师叔),小小年纪,剑法却已如此了得,若与那诸葛正易地而处,我却未必能守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