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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支离破碎

    不知何时,悍铭众骑无声来到裴云周围,将二人团团背靠围住,在黑夜中寂声而立。他们是在远处下马的,生怕惊扰二人。

    “昭儿,你可听到我的声音,昭儿,你听到了吗……”裴云轻抚着哑姑的头发,紧贴着哑姑冰凉的脸,泪水打湿他的脸庞。

    “昭儿,我怎会不记得,十八年前的今天,便注定我拥有你。”裴云笑笑,抬头望天,还未过子时。

    裴云柔声:“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越应听见,喝道:“速速卸甲!”

    一阵铁器交鸣之声想过,悍铭众骑纷纷褪甲,露出里面的素衣。

    裴云的声音又说:“……山无陵,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越应挥手,悍铭众骑随之高声:

    啊……

    当山峰没有棱角的时候

    当河水不在流

    ……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手

    不能和你分手

    你的温柔是我今生最大的守候

    ……

    我还是不能和你分散

    不能和你分散

    “不能和你分散。”裴云也不由轻唱,轻声细语道:“这一生,你是我的女人。”

    你的笑容是我今生最大的眷恋

    ……

    啊……

    疏星暗殇,冷月深井锁眉,歌声浑厚高亢,却又添了些许悲凉……

    裴云压着心中揪痛,温柔笑道:“昭儿,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我与你踏遍天涯,访遍夕阳……”

    悍铭众骑心中不由一动,再次唱起:

    你是风儿我是沙

    缠缠.绵绵绕天涯

    ……

    珍重相逢

    ……

    浪迹天涯

    从此并肩看彩霞

    ……

    “昭儿,你听到了吗,这就是我为你唱的歌。”裴云轻轻磨娑着哑姑的脸。前世有个她,和哑姑是如此相像,她的美丽,她的智慧,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两首歌。

    ……

    缠缠.绵绵

    你是风儿我是沙

    ……

    有情相守才是家

    朝朝暮暮

    不妨踏遍红尘路

    缠缠.绵绵

    你是风儿我是沙

    ……

    裴云轻轻抱起哑姑,慢步来至马前。

    仲小白看见,停下唱歌,快步跑来,伏身马下。

    两人高低相视一笑,裴云抬脚踩在仲小白背上,坐上马背。微夹马腹,策马向卞关而去,渐渐消失在皎洁月光中……

    远处,透着无限凄悲与甜蜜的歌声,穿过轻纱般的月色,缕缕飘荡而来……

    你是风儿我是沙

    缠缠.绵绵绕天涯

    ……

    伴着歌声,哑姑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微笑,脸颊上浮现两个可爱的酒窝。

    歌声永不沉寂,时间也永远停留在了子时,哑姑深深进入梦乡。

    龙有逆鳞,触之必怒。

    哑姑,是裴云在这世上唯一的逆鳞,是他唯一的爱。

    孙家想死,那便让你支离破碎,顷刻瓦解!

    第二日,清晨。

    哑姑从梦中醒来,却动也不动,安然躺在床上。

    我是怎么了,是做了噩梦吗?

    昨日厄运,今日想起,竟像是梦境一般,恍惚隐约,只有那歌声,如此清晰……

    “昭儿,醒了。”裴云轻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我做了些粥,快起来喝了吧。”

    是他吗?

    难道自己还在睡梦中?

    ****想着,只要醒来就能感觉到他在身边,感觉到他的气息。这****夜夜幻想的情景,终只能在梦中遇到。

    心想至此,不由生悲,玉瞳朦胧,眼中又流出泪来。

    裴云看见,心下一慌,急忙抱起哑姑,搂在怀中安慰道:“昭儿,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保护好你,你若心中不适,便打我骂我,切莫憋在心里,看见你落泪,我心里便如刀割。”

    是真的!

    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声音,是如此的真实,如此的温暖。

    不,我不要他自责,我不要他伤心。

    哑姑起身,葱白的手指无误的触在裴云唇上,摇摇头,又顺手臂轻轻抬起裴云手掌,在手心轻轻写道:

    君若扬尘路,妾当浊水泥。

    万般言语沉积心中,此时此刻,尽数融化在了这十字当中。

    “昭儿。”裴云心中感动,看着哑姑微微弯起的唇,低头温柔的吻上……

    中午,裴云带着十八骑兄弟来到了武备监。

    “云哥儿,你来了。”越老爹停下手里的活,心身疲惫的迎了上来。

    裴云不及叙话,问道:“越叔,昨晚连夜赶制的铁弩可已完成。”

    越老爹引裴云来到成品武器架旁,道:“云哥儿过来看,整整十八套,每套弩矢二十支,已加班加点赶造齐全。”

    裴云目光投向武器架,便见上面一排劲弩齐齐摆放,露出箭头寒光森森。

    容弓孔,沟形道,弩匣中钩牙、望山、悬刀,精细巧妙。体型轻小,比之战国时期的夹弩、瘦弩更要轻便灵活,携带方便,发射速度极快,又是上等材料制成,确是好弩。

    裴云见猎心喜,向后一招手,十八骑兄弟挨个拿了,细细打量。

    越应道:“立刻前往校场,练习此弩,今晚戌时,我会验收成绩,不合格者,不得随我入关,负重越野五十里。”

    十八骑表情一肃,一言不发,纷往校场去了。

    次日晨时,卞关悍铭军营,裴云大帐中。

    裴云在上,下方四军侯,十八骑兄弟,十三百人将两旁侍立。

    裴云面色阴沉,看着下方越应一众,沉声重音道:“孙家宵小,前者强抢越应汤柔儿在先,此次又劫哑姑在后,欺我卞关,欺我悍铭,当诛不赦!”

    “乐平守关,越应仲小白以及十八骑兄弟,与我先往邶关拿孙四爷狗头,再去玟县取孙家众人性命,此去,只为覆灭孙家!”

    众人神情肃然,齐声喝:“必杀!”

    喝声震的大帐嗡响,众骑身上,散发出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

    当天,裴云领越应仲小白及十八骑兄弟,黑衣黑发,甲带束腰,背劲弩,靴藏刀,共二十一骑,往邶关进发!

    就在要从校场出发之时,有人来报:全函求见。

    裴云准见,很快,全函进了校场,他也觉察出气氛不对,但面色依旧如常。

    “云哥儿。”全函行礼。

    裴云道:“奉章何事。”

    全函道:“听闻云哥儿要去玟县,全函欲要同往,还望云哥儿同意。”

    裴云问道:“不知奉章去玟县所为何事。”

    全函拱手,说道:“玟县县令闻景,是我往日恩师,此次前去,正是要拜见恩师。”

    裴云明白,略一思量,道:“我等先走,奉章后行,几日后玟县相见,记得走时多带护卫。”

    全函拱手行礼道:“谢云哥儿。”

    众骑轻装行军,两日后顺利到达邶关门外。

    但裴云不急入关,为防边军识他寻事,先与众人远远绕关而过,在邶关向南外荒野中停下,待吃饱喝足、休息恢复精力之后,已是日薄西山,弓月藏云。

    黑夜朦胧,邶关城墙脚下,二十一道黑影悄然无声而至。

    “上飞爪。”

    众人听见,听得嗖嗖之声,二十一条绳索射向墙头,绳头钢爪猛然吃劲收紧,牢牢抓入墙内。

    黑影抓住绳索,脚步一蹬,齐齐往上攀冲而去。

    栏房中,歌舞升天,尽是**高唐,卧帐巫雨透窗,何处不是摇榻推枕,蜂狂蝶乱。

    就在这时,一群黑布遮面之人仿如鬼魅般出现在门口。当头人挥手,黑衣人破门蜂拥而入,寒冷的眼,冰冷的刀。

    一时间,蜂蝶乍乱,男女衣不遮体,夺命奔逃,方才**之人转身不识,尖叫四起。

    栏内一间房中。

    孙四爷愁眉苦脸的坐在椅上,看着眼前一桌还算丰盛的饭菜,索然无味。

    抓那丫头没着,回来就被三哥一顿好骂,如今被罚禁足,连女人也碰之不得,任谁心情都不会好。

    听着隔壁房中的靡靡之音,孙四爷心头火起,抬手就将碗桌掀翻。

    忽然屋外嘈声大起,孙四爷正是心烦意乱之际,听见吵嚷,立时怒从心头起,就要出去。

    “砰!”

    房门突然四分五裂,一人当头冲进,后面众人涌入。

    “孙四爷!”

    正是越应,刀刃嚯的逼至孙四爷脖颈。

    孙四爷惊的色若死灰,随他的两名铁鹰卫已死,此时此刻,根本无人护他。

    “好汉爷,别杀我,要多少钱,你尽管说……”孙四爷极力控制着身体不动,可他越是想要控制,身体因害怕就抖得越是厉害,黝黑的脖颈上被磨出一道血痕。

    他往日恶人太多,恐就是哪路寻仇上门来了。

    越应冷声道:“汤柔儿父亲被你关在何处?”

    “汤柔儿。”孙四爷嘴里念叨,蓦地想起,心下后悔,早知那丫头与这等亡命徒为伍,说什么也不去招惹她,匆忙说道:“他就在家中,有我手下看着,可没伤过半根毫毛。”

    越应冷哼道:“多谢告知。”

    孙四爷待要再求饶,越应手起刀落,寒光闪过,刹那头颅飞起,血溅三尺!

    取了孙四爷性命,接下便是去救汤柔儿父亲。十八骑兄弟蜂拥而入,蜂拥而出。

    待那帮煞神出门半晌,才有人战战兢兢探出头来。

    邶关关城,贫民道,汤柔儿家中。

    恶仆为虎作伥,伤天害理之事数之不清,尽数被杀。

    汤父只是吃惊,却无半点害怕,说起时,才知汤父原来竟是先秦虎狼之师军士,官至都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