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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地狱幽灵

    可是……可是,项清原本早就做好了屈辱委身匈奴的准备,但自遇到裴云,她突然好想裴云说的都是真的,好想裴云能够打败匈奴,毕竟,任谁都不想一辈子困在草原上,和一群蛮人生活,为蛮人繁衍后代,终生凄凉悲苦。

    闻言,裴云呵呵一笑道:“阳平公主想要留在我卞关,不胜荣幸,只是军中都为男儿,恐有所不便。”

    项清仰头,道:“这个本宫自知,不劳将军提醒。”

    裴云道:“既是如此,乐平,卸下楚军兵器,请公主前往军中后帐休息。”

    “是,将军。”乐平坐起,来至项清身前,侧身伸手道:“公主,请吧。”

    项清深深看一眼裴云,坐起转身出帐。

    至于那些楚军的兵器,自是毫无反抗的被全部卸下。

    裴云对匈奴的战术很快决定。

    “此次出兵,共分为两军,第一军又分四队,由越应,仲小白,乐平,魏嚣带领,每队三千人,第二军由我亲自率领。”

    “你们四人需要的做的,就是深入草原,借用骑兵的高机动性快速突进,迂回不断扰杀敌人防卫薄弱的软肋,匈奴人没有城关庇护,正好可以全方位任意突杀他大营。”

    “还有,尽量在夜间行动。”草原平坦,若是白天发动攻击,不到跟前,恐就被匈奴人发现了。

    “但必须注意这几点,灵活用兵,随机应变,避实就虚,军无定势,出其不意,闪击行动,快打快收,绝不恋战!”裴云又缓和语气道:“大军次日出发。”

    十二骑督铿然站起,目光坚决,锐如刀锋。

    这一日清晨,一支万余人骑兵出卞关,过大漠,分成四个方向,进入茫茫草原。

    这一日晌午,八万骑兵开往草原!

    阳平公主欲要跟去,裴云没有反对。反正也不影响大局,带去无妨,正可少了监守骑兵,可倾关全力以赴。

    裴云转头遥望大军尾部边际,宽如海洋,一望无边,视线中不见其他颜色,全是黑压压一片。

    想两年前他还只是个落魄穷酸的酒鬼,从那个土坯房中出来的二十一个汉子,如今还剩几个。

    不,他们并没有少,而是更多了。

    裴云想起了一句话:一个中国人死了,千千万万个中国人站起来了。

    不也一样,一个悍铭骑死了,千千万万个悍铭骑站在了一起,他们的力量只会愈加强大,到最后一条,他们将会纵横整个天下,成为天下最强的象征,让所有人为之胆寒!

    出发这天,裴云让每队伍带上掘土工具,又用板车拉上木棒和尖锐的石头,上千板车规模浩大的走在大军前面。

    在西漠与草原的过度地带,大军停驻,并全员动工布置,等待匈奴大军到来。

    兰和之地,匈奴大军已在此停留五天。

    十几万草原勇士,全部死在了那片荒漠上。匈奴不复往日,楼烦夫余渐有不可控之态,征服不久的西域诸国若知,定也会脱离自立,若有趁火打劫之心,强占草原,对匈奴又会是雪上加霜。

    稽粥急怒交加,怨气郁结,他病了,病的很严重。

    已是深夜,宽大空旷的毡房中,几盏油灯忽忽闪闪,照在地面灰黑的青草上,隐隐约约如同鬼影;一张柔软舒适的床榻一半曝露在微弱火光中,一半隐没在昏黑角落里,好似厉鬼的手,趁夜深人静时要把床榻拖进地狱。

    床榻上有人,是一个干瘦的老人。面目梨黑,形容枯槁,他的腹部低陷,胸骨突出,若不是胸口轻微的起伏,几乎觉查不出他有一丝生气。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吵闹,隐约之间带着喊杀声。

    “来人哪,来人哪。”老人被惊醒,用力喊叫,嘶哑的声音传出毡房外。

    一人提帘,大步走进,是老上单于稽粥之子,军臣。

    “父汗!”军臣上前抓住稽粥皮包骨头的手,“父汗安心,外面无事。”

    稽粥平静下来,从儿子手中抽出自己的手。

    军臣恭敬道:“父汗歇息,孩儿出去了。”

    稽粥闭眼,示意儿子出去。

    军臣转身,刚踏出三步。

    “我儿可是想尽早继单于之位。”

    军臣身体猛的一颤,许久道:“父汗,方才一支楚军突然侵犯,我匈奴勇士死伤上千,楚军一触即走,未伤一人。”

    稽粥沉默不语,军臣大步走出毡房,一声叹息从浑浊的空间中悠悠传出。

    漆黑的夜晚,阴风刮过草地,仿佛能嗅出血腥的味道,伴随着发出呜呜的哭声,深邃如同无形黑洞般的夜空像要吞噬一切。

    有多少人在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有多少人在夜中潜伏,就像死神游荡,总是在不经意间随手拿掉一个人的生命。

    方才的袭击已经平息,但心有余悸的匈奴勇士依旧忐忑,死去的人成了血淋淋的事实,守在大营边上的极力睁大眼眶,试图看透黑夜。

    几声轻微的响动惊醒了放哨的匈奴勇士,勇士赫然看向声源处,那里漆黑一片,头顶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的那处鬼影重重。

    一股凉意忽然穿透他的身体,刺入骨头,仿佛禁锢千年的寒气突然释放,让他不及思考的思想突的一颤,将他的表情在一瞬间诡异冻结。他的瞳孔赫然圆睁,视线中数不清的鬼影出现在大营周围,锋利枯干的鬼爪厉气森森。

    一道反光闪过,鬼爪出现了,是一把刀——

    “敌袭!”一声惨叫响彻整个匈奴大营,在冰冷的夜里回荡。

    就在这突然之间!万马奔腾,大地震颤,仿佛天都在冷笑对土地的蹂.躏,恶魔的目光死死盯着地下!那群地狱的幽灵狂、虐的冲进人群,疯狂的残杀着还不及思考的匈奴人。火烧起了毡房,漫天的火光映出幽灵嗜血的面孔,烤不干渗透草地的血液。

    风在吼,刮面如刀。

    越应屹立在重重火焰当中,他的盔甲成了昏黄色,面甲上射出两道冷漠的目光。大手一挥,突袭骑兵停下杀戮,随他再次隐入茫茫黑夜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满地零落的残体、碎裂的头颅,燃烧的毡房栅墙,在默默泣诉着刚才的惨景。

    无数的匈奴人从大营四周赶来,望着敌人遁去的夜幕,惊恐之下望而却步。

    这种恐惧,来源于他们的不见,他们的未知。

    匈奴人有夜盲症。草原畜牧业发达,草原民族的主食便是肉食,蔬菜几乎不食,因而入夜不视。

    每每入夜,他们就变成了睁眼瞎,因此营中夜晚都会大量点起火把,用以照明,也因此,他们是最希望黎明到来的人。

    又遇袭了!

    军臣大怒,命人在大营周围两里地内全部点上火把,以防偷袭,又派人马在草原各处寻找“楚军”歼灭。

    但这并没有缓解卞关骑兵对匈奴的侵扰,前者不仅没起到作用,反而使匈奴用油量过大,内需严重耗空。

    后者派出人马过少会被卞关骑兵蚕食,派出人马过多会影响速度,无法有效追杀卞关骑兵,况且草原广阔,想要轻易找到几支任意流窜的少数人马,谈何容易。

    军臣得知情况,气急败坏下又无计可施。

    四支小规模骑兵围在匈奴大营周围,如同几只小型食肉动物,围在一只庞然大物身旁,不时上前咬上一口,虽不致命,却足以让庞然大物不能忍受,最后丧失理智。

    稽粥卧病,事物由单于太子军臣全权接掌。

    军臣年轻,还远不是十几年后那位威名赫赫的军臣大单于。四支骑兵接连不断的侵扰,他如何还能沉住气,损失虽小,怨怒却愈加浓深。

    这一日,三族联军二十万,带着无限的愤怒与害怕,向着卞关攻去。愤怒是属于军臣的,害怕是属于匈奴普通骑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