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向前一挥,后面一万骑兵听令,向着兰氏族部落杀去。
东科拔大吼一声,肩上战刀赫然取下,后面族人跟随冲上,与匈奴勇士重重撞到一起。
兰氏族人天生高大威猛,个个身高过两米,力大无穷,都使宽背大刀,与匈奴骑兵交锋,竟多有马力不及人力者,宽背长刀触者就是身分两截,被撞杀不知多少。
那塔朵因新任左谷蠡王,立功心切,竟不知死活杀向东科拔,被其连人带马劈成两半的,人马血脏混合一处,洒的到处都是。
匈奴骑兵十倍兰氏族人,往往数人围攻一人,不知多少兰氏族人被划的满身血肉模糊,在最后倒地的那一刻,又夺下一个匈奴人的性命。
两方的战士们一个个冲上去,挥舞刀着浴血奋战,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替上去,为保卫自己的家园,在那场浩大战争过后,又一场惊心动魄的悲歌被谱写。
军臣有些后悔,照这样下去,即使最后自己胜了,恐怕兵力也所剩无几,还如何在这草原上生存下去。
就在这时,后方一支庞大的骑兵忽然军团出现,隆隆的马蹄声震颤着军臣的心,也让所有匈奴骑兵恐惧。
军臣转头看去。
是卞关骑兵追来了。
匈奴骑兵慌忙撤出战场,围在军臣身旁。所剩无几的兰氏族勇士也急聚在东科拔四周,仇恨通红的目光死盯着匈奴人。
军臣既恨又怨,恨“楚军”对匈奴的赶尽杀绝,怨兰氏族的顽强抵抗,若不是在此地耗费了大量时间,也不会被“楚军”这么快追上。
可是,就算现在追不上,自己这一群残兵败将又能逃到哪去,恐怕不到半路就已累死。
既然逃不掉,那不如等“楚军”过来,倒是要看看,是何等人物将大匈奴逼到这种地步。
卞关骑军转眼就至,数万大军将匈奴残兵团团围住,中间骑兵两两分开,一人从阵中策马走出。
裴云没有戴盔,穿一身淡金铜色战甲,发着摄人的流光,腰挂铜鞘蒙古寒刀,脚踏战靴,眉如剑,眼藏锐气,举手投足间透出一股大气!
军臣看见一怔,难道就是此人?可为何如此年轻,不,不,他不相信,在他心中,能让匈奴人大败的,肯定是个久经沙场,年迈的老将军,可是……裴云就站在他的眼前。
裴云的目光瞬间就锁定军臣,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男子在匈奴中的地位一定很高,至少不低。
两道横眉下大眼鹰鼻,下巴一缕短须,身穿貂毛胡服,腰配金柄弯刀,看着就与一般匈奴人不同。
碰上裴云眼神,军臣浑身一颤,此人气势好强。虽然狼狈,却仍旧强撑着巨大压力高昂起头,因为他是匈奴人,他是左贤王,未来的匈奴单于,他的骄傲不可失,“我乃匈奴单于之子左贤王军臣,敢问将军大名。”
此人竟是稽粥之子,出乎裴云意料,道一声:“裴云。”
裴云?军臣毫无印象,楚廷中有哪些将领他都是了如指掌,为何此人从未听过,应是楚廷新起之秀,罢了。看裴云风度,输在这等少年英雄手中倒也不冤。
军臣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惨笑一声道:“想不到我匈奴纵横草原数百年,不输燕赵,不输强秦,不输汉,却输给了楚,或是天命如此。”
裴云皱眉,原来匈奴人一直以为和其作战的是楚廷,身旁乐平会意说道:“贤王错了,我大军乃是卞关悍铭骑,并非楚军。”
非是楚军!
不知为何,听到裴云此语,军臣颓丧的心情竟有些好转,想来也是,当强者被一个一直认为是弱者的人打败,任谁心中也会不高兴,他也不管悍铭骑是哪方势力,忙问道:“你们当真不是楚廷兵马?”
裴云望而不语。
军臣心中好受些,落寞道:“不知这位将军会如何处置我的族人。”
“降者不杀。”
军臣神情一黯,他匈奴可以逃,可以死,但从未出现过降,只是……形势如此,若不降,恐怕会受灭顶之灾,匈奴不复。转身看向他的勇士们,心中更痛,若非是他的鲁莽行事,匈奴定不会沦落至此,就是不知,父汗若在,会是这番情景吗?
匈奴勇士们的脸色,苍白无色,有惶恐,有紧张,有无措。
军臣的神情变的比任何时候都要平静,背对裴云问道:“为何对我匈奴赶尽杀绝。”
裴云道:“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匈奴人的韧力与存活力实在太强,现在看似一蹶不振,但十年,百年以后必为子孙大患。
闻言,军臣无憾。
裴云不知军臣对匈奴人说了什么,就见几千匈奴骑兵神情恍惚,扔下武器下马跪地。
军臣又转身,这次他没有看任何人。
金刀穿过了军臣的腹部,他的目光投向转晴的天空,天很蓝,阳光也一点都不刺眼,好美……
军臣的尸体被带上马,回去好生安葬;残余的匈奴人被缴械上马,跟在了卞关大军后面。
裴云看眼东科拔,引大军离去
他虽想收服东科拔,但对这种人不可强来,否则徒惹反抗,无用之功。
裴云回关,先是整顿大军,与匈奴决战阵亡四万余人。若非提前设好陷马坑,越应突击兵从后突袭,此次胜负难料,其实最大可能,卞关骑兵会全军覆没。
匈奴大败后,亦有一部分败兵逃至后方部落中,此时的原右贤王握衍正领着一众奴隶草原放牧。听闻消息形势,握衍迅速返回部落,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于是,握衍振臂高呼,凭借着他曾经贤王的名头与气势,聚集残兵。而残兵早因群龙无首而惶恐不安,见曾经的贤王站出,无不聚拢。
冷静的握衍知道此时与“楚军”硬碰硬是极其不明智之事,然而草原也不可久留,楚军迟早打过来。于是领着残兵,又带着几万部落妇孺,往西迁去,于路所遇败兵,全部招收,竟收拢匈奴勇士一万七千余。
握衍部落为防撞上“楚军”,出兰和之地,不辞艰苦,翻过姑臧山,入河西走廊,来到了姑臧城,不久占据相距不远的休屠城。
几十年前,东方最强军事实力的草原枭雄冒顿单于遣右贤王大败月氏,后又派儿子稽粥杀其王据此地,随即占领河西走廊。后匈奴休屠王筑盖臧城即姑臧城、休屠城。
而后匈奴与悍铭骑作战,两城勇士皆被调走,只剩小部分兵力。握衍率部落来此,占据两城,兵力达两万众,扼住了中原、草原通往西域的要道。后被裴云率大军驱出西域,自此销声匿迹。
再说裴云整顿兵力过后,卞关大军再入草原。
在这大草原上,也是民族众多,外部看似平静铁板一块,其实内部也是纷争不断,共有十三,按人数排下首先是已亡匈奴,再次楼烦,夫余,然后是呼延、须卜、昆邪、休屠、白羊、最先被被灭族的丁零、坚昆、呼揭、乌孙、兰氏。
而除匈奴外的十二民族,都在匈奴强大的武力下为生存臣服。而如今,卞关骑兵虽只有五万余人,却已是草原上最强的力量
此次进入草原,就是要消灭纳降匈奴再逃之兵,强行征服整合草原民族,以及解救全部楚人以及从西域诸国掳来的奴隶。
草原霸主覆灭,各族无不畏惧震服。首先归顺的就是楼烦夫余两族,然后是其他,就是兰氏族东科拔也前来表示依附。十三族男女人口共计五十四万,解救西域人及楚人精壮奴隶两万,归顺各族勇士八万,与原卞关大军共计十五万。
裴云又将各族骑兵奴隶强制与卞关大军打乱分散,重新整合,目的是为加快军队融合,尽快成铁板一块,恢复战斗力,也是怕草原族与农耕族拉帮结派,互相对抗,发生兵变,届时整顿晚矣。
还有就是,让草原民族与农耕民族尽快语言相通,为此,裴云还分配极少数懂说各族语言之人到各个军营中去,帮助各族沟通。
而在以后的日子里,各族首领酋长陆续隐秘死去。当然,这一切都将兰氏族排除在外。
裴云又命人将群散在草原各处的牛,羊,马等牲畜分批赶集一处,着人看管放牧,计有马匹一百三十万匹,牛羊驴骡等各类牲畜五百万数。草原畜牧业之发达,让裴云震惊后又是惊喜。
自此,中国北方贺兰山南北,河西走廊东南部,兰和之地,河套平原等广大草原尽纳裴云之手,尤其是河套平原一带,居黄河灌溉之利,冲积平原地势平坦,土壤肥沃,水草丰美,成为了悍铭骑以后最为重要的农业区和粮食基地。
大漠和草原的融合,才是真正体现出了这对异肤兄弟的雄壮辽阔和粗犷豪迈,横亘绵远于无穷的天际,让人的灵魂深处得到震撼。
在这片土地上,那日夜鸣唱的声音,正是生命不屈不挠的强音。或许就是唱给掩埋在青草黄沙下所有魂灵的安魂曲吧!
裴云的目光投向远方,遥望向五湖四海,九州八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