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月白色衣料被划开,险险从他的皮肤上擦过,惯性不减,章庭湮由下而上翻身,季长安不再试图抓获她,反倒换了一脸盈然笑容,眼睁睁看着她从他身上翻了过去。
就在她即将仰倒在栏杆后时,季长安忽一出手,紧捏她双肩,她后仰的力量带动他往长廊中撤去,当他们落下长廊时,双双抱成了一团,呈现出一上一下的危险姿势。
章庭湮一字型在上,季长安大字型在下。
离得越近,越可见他眼底光芒万丈,透着诱人神韵,在他身上,果然有小唯携带的五色散的气味。
她眉如远山,一双眸子水波潋滟,像落了满天星月,凝脂容颜,如画眉眼,桀骜坚毅又不失少女的清秀灵气。
看得他俊眉微微一拧:这双眼,若多一分冷凝,三分血光,就跟那晚杀了阿成的少女眼睛像极了。
季长安好像不满于被一个女人压了身,即将翻身反压时,却见章庭湮眼中的笑意变浓,眉梢轻挑,那样子像随时要将下面的人就地正法。
匕首抵在他的左腰上。
他不再试图抵抗并调换姿势,默默地露出一个坏笑:“可是想让本公子为你服务什么?”
她感觉到身下有什么异物,忽然身子一弓,抬臀,长睫轻垂,顾了一眼季长安的下面,嘴角一勾:这暗器藏的位置挺好。
对着季长安,她但笑不语。
“你到底是谁,进京目的何在?”季长安看得心头发寒,眼中渐渐染上了凶意,刚猛的内力在体内徐徐窜动,深身上下,蓄势待发。
然后他发现,她的匕首以他不能判断的速度,移在了他的“暗器”上。
他明眸的光亮折射在她眼中,他看见她的笑,更深。
悄无声息地,长廊的尽头立起了一道黑浓的人墙,人墙中,隐着雪亮的刀光。
章庭湮刻意压低声音,改变了一些原有声线,附唇在他耳侧:“送我走。”她知道来了不该来的地方,若放开身下的这位季大人,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逃不出天香楼。
“好。”季长安似笑非笑,回应有些漫不经心,对她脸部的打量却显得专注。
“好臀!压得一手好世子!”雅间破碎的门前,传来稚气少年的喝彩声。
章庭湮本能一回头,就在这转瞬的空档,身下的季长安突然反击,衣衫无风自动,爆开的内力直接向她的面部逼来,骤然一个掌风打开她的视线,身子腾空起,将她整个掀翻,五指成爪,探她咽喉!
章庭湮空中借力,闪开男子探来的手,一蹬墙壁向楼下跳去,身后迅速尾随上大批黑衣侍卫,突起的喧嚣里,听见那个稚气的声音在喊:“不要伤她!这女的我喜欢!”
天香楼迅速进入了一片嘈杂骚乱,在章庭湮为了脱身使尽浑身解数时,三楼灯光通明的长廊上,稚气少年已在侍卫的保护下退到了暗处,只剩月白衣男子还在孑然立着。他拥有着天然人上人的风神气韵,刚柔并济,并不因他过分娇好的肤质而使他的男儿气质有损,此时,他眼中的高贵淡泊,化为绝对睥睨,冷漠地,看着她在侍卫重重的围困中拼命挣扎,却不得逃脱。
她受了伤,仍在拼力抵御对手,没有一丝投降的迹象,不知她是死都不能入官衙的特殊身份,还是自恃自己既不会死,也不会被活捉呢?
季长安笑意不达眼底,像在看一出事不关己的好戏。
——“我说了不准伤她!”不知在哪儿飘的少年又一次炸开了声。
季长安侧目,收回了在章庭湮身上的目光,一转身,轻裘荡起一个优美弧度,颀长身影消失在长廊之中。
公子不准侍卫伤她,而她又必定会反抗到底,结果,已经摆在眼前了。
臭丫头,我们后会有期……
今夜滞闷,阴沉。夜越深,越不见了星月光辉,这一路兜兜转转,季长安先送回了公子,赶回家的时候早已是子丑交替时刻。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气垫宏伟的豪门府第,巍峨连绵,飞檐神兽图腾栩栩如生,高大的门楣上,“安乐侯府”四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
章庭湮藏在马车底部,吊得胳膊腿儿又酸又痛,她没法看见外面景象,只听马车前有人开声:“世子爷,您终于回来了。”
原来季大人还是位公侯世家子弟……
季长安下车后,车夫赶起马车,从后门入府,进了车棚。
就在车夫解马时,章庭湮偷偷溜出车底,趁着夜黑风高,顺利避过侯府守卫,潜进了侯府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