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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原来这就是线索!

    “呵呵这敢情好,”显仪夫人拍了拍手,“正好我儿子也没人看上,江先生啊,咱不如两孬搁一好,凑一双好姻缘如何?”

    “啊这个?”江铮显得颇为难,瞧了只顾喝茶没心没肺的女儿一眼,尴尬地向显仪夫人道:“庭湮自幼被江某惯坏了,万万配不得世子,请夫人另择贤媳。”

    “江先生说的哪里话,我瞧着她挺好,只要你这头应个声儿,明儿我就跟太后皇上请旨,让他们给咱儿女赐婚。”显仪夫人说得豪气,似乎为了证明她有这把刷子,还跟个汉子似的,相当坦荡地拍了把胸.脯。

    看得老实人江铮着实噎住,章庭湮却见怪不怪。

    但不由心里直犯嘀咕。她今天不是进宫请旨了嘛,回来搭拉个脸,可见是没得到好果子。季长安是什么身份,皇上和太后兴许还指着他的花样容貌,订一门优质的政治婚姻呢,岂能便宜了江家养女?

    “这个,”江铮有些急了,“夫人呐,庭湮她确实不适合世子爷,嫁到您家,会祸害您满门的啊。江某养她这么大,江某自是清楚的。”

    江铮此时此刻再次将坑女作风发扬光大。

    俩人的谈话紧扣一个主题,一个想娶,一个不想嫁,想娶的那方贬低她家儿子,好迎合某位劣质女,不想嫁的那方拼命压低女儿的价值,好让对方嫌弃。

    是以,季长安小时候穿开档裤、上树打鸟掏蛋、群殴、请夫人喝尿的锁事被夫人一个劲抖喽出来。

    章庭湮扮男装娶邻居家小妹最后被小妹哥哥追上门然后剧情大反转连哥哥一块娶的窘事也得见天日。

    坑了半天,章庭湮听得几乎快睡着,显仪夫人愣是没说动江铮放口嫁女儿。最后江铮熬不过,便请求告退了。

    目送江铮走出客厅,显仪夫人长叹一声,颇惋惜地说道:“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呵呵是啊,爹总说我像个男孩子一般皮实,将来没婆家敢要。”章庭湮附和着,只要能打消为抱孙子饥不择食的夫人,她自黑一番也无所谓。

    “哪个说的?”显仪夫人长眉一扬:“我侯府敢要。”

    “夫人啊,现在没外人,庭湮有句话要说,”章庭湮见她未曾反对,便说道:“季大人身份尊贵,父亲贵为侯爷,掌朝廷兵马,大公子也是将军尊位,如此勋贵家族,子弟婚姻又岂是自己能做得主的,这里头掺和着多少政治因素?”见显仪夫人似在深思,她又道:“今日您入宫,想必太后做主将世子爷的婚事搁下了吧。庭湮劝您,对世子婚事莫再强求,关于庭湮与世子的事只是个误会,他谦谦君子绅士风度……”章庭湮狠一皱眉,似被自己的话噎了一下,继续说道:“只因同情我受伤,并没别的意思。此事,纵然您和世子敢娶,庭湮为了江家和自个儿小命,也万万不敢嫁。”

    显仪夫人任性惯了,做事多是按自己的意愿来,听章庭湮这么一分析,便觉明朗。

    章庭湮又说道:“眼下,摄政王给刑部的五日之期仅剩一日,季大人都火烧眉毛了,您这时却跟皇上太后说他的婚事,难保太后不会认为您是故意填堵,哪有好脸色给您啊。”

    “看来要想解决这个问题……”显仪夫人沉思状:“只有让我家长安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了。”

    “呃……”

    章庭湮在侯府的这两晚,季长安哪怕忙到深夜都会回府,然后亲口问问她的情况。饶是他那般拼命,查遍了各种关系链,仍未找到有价值线索来印证他的猜测。

    小天年龄太小,他的话不可做为证据,那么“凶手后于赵直”的观点就得不到证据支撑,这件案子面临着一个进退两难的局面。

    如果再查不出头绪证明赵直并非杀害张家满门的真凶,那么,赵直即是真凶。

    案件必然要破。

    但因为赵直是两国混血,同属东卫人,又是赵氏血脉,若定了他的罪,必会惊动东卫方面。杀了赵直,东卫不会罢休,不杀,后继问题也会一个个接连而出,无论怎么做,都将是一个不小的隐患。

    然而时限已到,刑部不得不将拟定赵直死罪的公文移交大理寺复核。

    大理寺这回办事神速,当时便过。

    仿佛每个人都期望事件能尽快结束,案件上达天听,三圣几乎没有任何异议,定于三天后,将赵直菜市口斩首。

    案件落下帷幕,季长安的心弦却并不敢松下半分。

    而今日,便是赵直处斩的日子。

    “世子爷,”后花园花团锦簇,显仪夫人的贴身丫环流香走到季长安身边,软声说道:“夫人那头催得紧,您何时才能给个准音呢?”

    自打那晚季长安喂章庭湮吃面条的事儿传出后,显仪夫人几乎每日都将媳妇孙子之类的挂嘴上,季长安外头忙公务,一个张家案闹得他心绪不宁,回府还得面对夫人的逼婚。

    她倒丁点不在意,在章庭湮面前堂而皇之说及生米煮熟饭,吓得江铮整天催着闺女儿搬出去,吓得季长安一回府便如缩头乌龟一般。

    着实怕章庭湮把他给煮了,季长安向来是个爱面子的人,自然不能叫她得逞。

    得他主动才是。

    想到此处,季长安悠然自得地迈步去往西厢,刚转进月亮门,便觉眼前一道黑影晃过,他眼到手到,本能地出手一拉,将飞奔中的章庭湮拉进了怀里。

    不巧碰到她手上的伤,顿时哼出一声隐忍的痛呼。

    “你这是急着去煮本世子么?”季长安意味深长地笑道:“夫人为你我论及婚嫁,不知章姑娘你意下如何?”

    “爷,我这儿有要事得出去一趟,你收留的好意我心领了……”

    “本世子不是说过么,你在养伤期间不可离开侯府,现案子已定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章庭湮小心抽出手来,“对啊,案子已结束,你也该放我出府了呵呵。”

    “今天是赵直处斩的日子,再过一个时辰他就要身首异处了,”季长安说到这时,眼中露出了丝丝遗憾,赵直直到被勾决的那时,也未承认他杀害张家十口的罪行。

    若他果真蒙冤,便是他季长安的罪过,他一辈子都将背着这副良心的枷锁。他也曾因案情重大,又牵扯东卫赵氏一族为因,请求宽限时日,但被三圣一口否决。

    他们的理由,是天裕皇朝岂可受东卫掣肘,哪怕东卫皇族在天裕朝犯了案,也照杀不误,就是要杀给他们看。

    这便是利益与真相不可缓冲的矛盾,朝廷为了国威,毅然选择速杀赵直,而身为刑部官员,季长安要的是真相,做为一个执法者,有时真相会比他的性命更重要,他可以为了查案频频使自己身陷险境,但他毕竟是个臣子。

    做为朝廷的掌权者,主宰者,利益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哪怕三圣明知张家案有疑点,并认同疑点的存在,都不可能饶过赵直,因为这是一国的态度。

    对于赵直今日要被砍头的事章庭湮并没表示出兴趣,反而与季长安一样,陷入了沉默。

    “姐姐,姐姐!”小天边喊边跑了过来,他穿着那身缝补过的灰衣外衫,跑得急切,不料一个失足,直接冲着月亮门的壁角上撞去,季长安出手如闪电,当即捉住他的外衫,没曾想衣服太老旧,禁不起季长安这一拉扯,竟嘶啦一声,扯破。

    小天听见衣服的破裂声,人都没站稳就嚎啕大哭起来:“这是我娘给我的生辰礼物呜呜,她要我好好爱惜的,都怪我不小心,我对不起娘啊……”

    季长安看了看手上那片碎布,蹲下来拍拍小天的肩,不无羞愧地说道:“我再帮你缝补一下可以么?”

    “呜呜都破了好几回了,怎么补得好,”小天哭得愈发伤心,一抽一抽地几不成声,“我娘前几天就拆过一回啦,里面早烂得不像样子,她都补了很久,前两天我和章大人被人追杀,又蹭破了,再补也补不好了嘛……”

    听完小天的话季长安突然眼光一亮,章庭湮像也听出了玄机来,和季长安两相而视,争相去扒小天的那身烂衣,小天见他两人对他动手动脚,慌得小脸煞白。

    脱掉小天衣服后,季长安二话不说,将衣服扯开,这才发现衣服的夹层里有东西,衣服不是两层,是三层,中间那层上绣了小字,这绣工极为精妙,细致玲珑,如隔一层衣物,则无法用手触摸出凹凸感,季长安凑着光线,这才看清了中间那层布上的小字:

    自那****夫向恭王府送信,我便知夫末日不远,然我们升斗小民无力与王府叫板,特留此言,若有朝一日张家不幸,盼有缘之人得见。

    季长安顿时怒上眉头,眼中顷刻烧起一股火来,紧紧攥着这块绣着字迹的布,真相,已然在他充满着恨意的眼中层层铺来。

    小天的父亲,即在米粮店工作的张家二子,曾为恭王府送过机密信件,恭王,便是摄政王。换作正常思绪,若是摄政王不想这事传出去,必不会再数日后才向张家动手,可见在其中这段时间内,小天父亲仍有利用的价值。可最终张家并没能逃过覆亡的命运,至于为什么会选在赵直之后向江家下手,便是要让赵直背上杀人满门的罪名,可见为了这桩血案,王府准备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