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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呃,想歪了

    次日,是个艳阳天。侯府早膳开在偏厅,一早,显仪夫人就已急不可耐地坐上正座,章庭湮和楚唯才刚到,显仪夫人只问了一下江铮,听说他早已出门散步后便急着吩咐下人开膳。

    章庭湮顾了一眼门口:“夫人,侯爷还没到,似乎……”

    “不用等他了,不到午时他绝起不来床。”显仪夫人心大如海,这话随随便便就出了口,听得章庭湮楚唯都倍觉尴尬,

    侯爷家夫人威武这是京城乃至整个中州都知道的事儿,但也不兴她当着俩外人的面,就开始显摆她的御夫之术了啊。

    “夫人好样的,实令我等汗颜。”汗,章庭湮想她应该呵呵以对。这妇人还能讲点脸么。

    “哪里哪里,”显仪夫人一脸的不以为是,说到侯爷时颜色颇晦气,“昨晚本想好好砍他一顿,谁料他一不小心扭伤了腰,本夫人不仅没下去手砍,还得倒贴半个晚上给他推宫按摩。”

    章庭湮听后微微一怔,然后便觉脸面微烧。好丢脸,她一个大家闺秀、黄花闺女,居然在想夫人和侯爷在整夜干那事……那事……那事过度以至于侯爷起不来床……

    “章大人为何脸红?”显仪夫人狐疑问道。

    知姐莫若弟的楚唯抱歉地面对显仪夫人:“回夫人,姐姐她最近气血上涌。”

    “哦,”显仪夫人哦一声算是了然,笑着对楚唯说道:“你姐如今好歹是个官儿了,今后在人前就称她大人,显得较庄重一些。”

    楚唯和章庭湮对看一眼,含笑应了:“我明白,谢夫人提点。”

    章庭湮不置可否,笑着和显仪夫人继续唠嗑,楚唯则背开脸去,在无人可见的角度里,眼神惨淡。

    或许他从不该叫她一声“姐”,姐之于弟是平等,而他和她,又何曾在一个水平线上生存过呢?大人?呵,他楚唯,可不就是个下人,此生意义可不就是做她最忠诚的影子么?

    早饭后宫中来人,说请章庭湮进宫见驾。

    章庭湮因上回受箭伤,季长安给她请了几天假,以便她在侯府好生休养,已好些天不曾入朝务公,今儿皇帝来口谕宣见,她也正愁有苦要诉,便穿上常服和宣旨公公一道入宫去了。

    元星宫正殿之外,池畔柳下,章庭湮一面打量岑湛脸色,一面凄凄哀哀道:“这事季大人一直心有存疑,便想延迟行刑重审此案,没想到他的执意给自己惹了祸端,让侯爷给捉回去一顿狠打,说他干扰法场罪无可恕。应该就是这样了。”

    岑湛问她季长安究竟是怎么回事,章庭湮也只得这样回复,难道要她说安乐侯亲手毁了张二媳妇的遗迹,亲手断了此案的线索么,那无异于把整个侯府放在火上烤,置他们于险境。季长安说的没错,侯爷虽做法偏激,但那也只是他保护儿子的一种手段。嗯,季长安也只能这么说。

    “像是侯爷作风。”岑湛想了想又问道:“可朕听探子说,你与长安在行刑前不久飞马奔向刑场,路上遭遇杀手,这事好在没伤着你二人,但朕奇怪的是,行刑前那么久,你们都未有动作,为何会在那个紧急时刻赶去阻止行刑呢?你们是不是恰巧在那时,得到了足以推翻此案的证据?”

    “皇上,”听到这话章庭湮慌忙忙跪了下去,惶恐应道:“皇上您这么说,是在置疑臣欺君啊,臣……”章庭湮没法自圆其说,索性做了回甩手掌柜:“是这样的皇上,臣说到底是季大人副手,凡事得听季大人的,季大人让臣跟着去臣也只得跟着。皇上如有疑惑,宣季大人问明最好不过。”

    岑湛长长叹了口气,眼眸渐深,颇忧虑地道:“长安心里苦,朕知道。你想替他遮掩着,朕也懂。你们当朕足不出宫,就不知京中之事么?为什么长安会赶在行刑前一刻才赶去刑场,为什么恰好那时遭遇杀手行刺,为什么侯爷要那般忌讳长安再动此案,为什么长安会挨打……这些事,细细一想,便都能明白了。”

    “皇上恕罪,”章庭湮磕头了个头,再抬眼时她满面肃重:“皇上既然都明白,请皇上为这社稷,为张家十口,为有抱负不得成全的季大人做个主。”

    “朕知道了。”岑湛扶她起身,“将你所知的事都告诉朕,朕会与太后着手安排,你明白,天裕国大势仍在太后手上。眼下你与长安在明,行动起来诸多不便,此后朕化明为暗,缓缓推进,但可能要耗时许久,甚至,不了了之,但朕承诺你,必尽心以待。张家案,你们都不要再过问了。赵直死便死了,若东卫真派人来质疑,朕也不会惧了他们。”

    他将她端端瞧着,眼中光芒如落了一整个晨晖,将绽而未绽,却足以令人相信,这个看起来显得有些孱弱的少年,终有一日,胸中所有抱负都将得以成全。

    两人静下片刻,终是章庭湮打破了沉默。

    “皇上啊,有一事臣想提一下,”她难为情地说道:“臣的侍郎府什么时候才能那个,嗯。”

    “你这么急着要搬进侍郎府,侯府给你脸色看了?”岑湛见她欲语还休委委屈屈的小表情甚是好玩儿,忍不住在她光润的脑门上戳了一把,“来说说,若侯府敢怠慢你,朕立刻赶到他府上质问。”

    “倒没啊,只是夫人太客气,臣受不了她每天喊我未来媳妇儿,怕名声让她作坏了,”她嘟嘟囔囔道:“以后嫁不出去。”

    “她想得美,”岑湛看着像负了些气:“朕的爱卿们岂是她想娶就娶的?得朕答应。”

    言下之意是,季长安的婚事夫人做不了主,章庭湮的婚事夫人没法决定。

    霸气,当皇帝就得这么玩儿。

    大略和岑湛说起昨日的整个事件后,章庭湮向岑湛告辞,说要去天寿宫请太后请安,岑湛也不多留,目送她娇小身影走上玉桥,此时有静水、明日衬托,她如隐画中。

    “皇上,”娇声传来,岑湛寻声看去。

    眼底浮过一抹深深厌弃,又在转瞬消失一空,岑湛笑着迎上两步,“爱妃,朕正想你今日怎么没来找朕呢,看来我们如今已到达了心意的境界呵呵。”

    华贵妃敛眉顺目,微俯头面,摆的正是欲说还休的小女儿状,她羞涩地碰碰岑湛手臂,暗示着满腔爱意。

    岑湛打了个激灵。敷衍笑道:“朕那边还有大多的公务要处理,最近啊真是坏事一桩接一桩,朕着实忙得紧。”

    “皇上别再冷落臣妾了,”华贵妃脸面微红,一把牵住将要逃离的岑湛,“太后都催了好些回,皇上再这样,可真要说不下去。”

    “你也知道朕的身子刚见好转,朕最近许是劳累过度,”岑湛说起这事来颇觉难为,眉头几回浅蹙,“怕是朕……力不从心啊。”

    岑湛一直以力不从心为借口,一次次回避与妃子同房,上一回叫章庭湮无意撞破,也是有意为章庭湮开脱,岑湛不仅留下华贵妃在元星宫,还向太后透露他已有好转迹象的事儿,自那后,他可没少受华贵妃骚扰,以至于他回回一见华贵妃便脚滑。

    ——溜得快。

    “真不行啊,”岑湛脸上客气地赔着笑,手上可没留情面,直接将华贵妃的手剥走,大步一扬去了:“朕还得去看公文,可不能让母后觉得朕为了美色荒废朝堂,让你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

    华贵妃眼看岑湛离去,恨得牙关打颤,本是嫣红的脸色阵青阵紫,眼光一转,停看在玉桥上那个早已远去的单薄身影,眼中光芒陡地锐如箭锋,无限幽狠。

    那时岑湛身患“隐疾”,华贵妃便是听说岑湛唯对章庭湮感兴趣,因此季长安才会推荐章庭湮入宫,命她十日内助岑湛康复,事情证明了章庭湮与岑湛确有不同常人的契合,也正是因了章庭湮,才有如今康复中的岑湛。

    章庭湮,华贵妃抹掉眼下羞愤而出的泪,发狠自言道:“莫不是你与皇上,有男女之情?”

    ……

    天寿宫正殿,凤案上搁着的一只手指粗细的精致琉璃瓶,华太后坐在宝椅中,一脸费解地瞧着那瓶中已然死去的同生盅。

    “告诉哀家这是怎么回事?”华太后眼中肃色,向殿上的章庭湮问道。

    章庭湮朝高高在上的凤案上伸着头,可隔得太远没能瞧清,华太后见她抻脖子犹如一只鸭子,为了让她心服口服,便命她上前来看。

    当初季长安为了消除太后和岑湛心头疑虑,在送章庭湮入宫前封了她的功力,并喂她食用了同生盅,同生盅在人体中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同生盅顾名思义,它们命连一线,其中一条死去,另一条也会死亡,并在死时爆出体内毒素,致人死命。

    可现下华太后手中的同生盅已死,为何不见章庭湮有事?

    章庭湮莫名地觉得自己有些心虚并且有些方。见华太后脸色不好,忙跪在案下,“太后明鉴,臣有桩天大的事正要跟太后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