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灵活地穿过窗帘缝隙偷溜进来，冬天的光总是算不上刺目的，却还是唤醒了在床上熟睡的人。
俞菲幽幽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无比熟悉的天花板，得到休息的身体有种慵懒的舒适感，虽然睡眠时间不是很长，但值得庆幸的是她昨晚再次入睡后竟然没有做噩梦，而是进入深度睡眠。
到底和顾昱急匆匆赶过来有没有关系，她并不愿意去思考。
洗脸的时候俞菲被镜子里面的自己吓了一跳，眼睛底下莫名奇妙氤氲开的黑眼圈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颇为憔悴。瞥瞥眉毛粗略回想了下昨天入睡的时间，最后认命的拧开护肤品往脸上涂抹。
打开洗漱镜后面的橱柜时，最先入目的是数不清的一次性牙刷，因为顾昱不断以各种理由在家里面借住的缘故，一次性牙刷的使用频率也是水涨船高，后来俞菲索性从超市里买了一大包回来。
它们在俞菲把和顾昱成对的洗漱用具丢掉以需要换了的理由丢掉后重新粉墨登场。
为什么要丢掉那些洗漱用具，答案显而易见，当然不可能是那种低级的需要更换的缘由。顾昱绝对早就猜到了，不过他和俞菲谁也没有挑明而已。
——成对的洗漱用具代表了主人的亲密程度，能在俞菲家里占据一席地位的只有顾昱这一人，陈陈苏炀什么的留宿从来都是使用一次性用具。
在对这份感情的未来琢磨不定前，俞菲自问是做不到像是最开始般敞开心扉去面对顾昱，也无法轻松应对两人有点古怪的关系——莫名而来很深厚的所谓爱情，和横亘在爱情中央，你不问我不说的拉锯战。
俞菲非常清楚时至今日她不可能轻易说出“分手”两字，尽管没有明说过什么告白话语，但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顾昱切实在她的生命中都占据了不可磨灭的位置。
有点难以置信，却又那么理所当然。
至于接下里的路要怎么走，连俞菲本人都不清楚，等下午见到陈陈和苏炀再去考虑这个问题好了。
抱着强大的心理暗示，俞菲拍拍脸颊，朝镜子中的自己露出个微笑，准备先填饱肚子，然后在家里消磨直到约定的时间。
挺完美的计划，闲适的休息日加上近来最放松的心情，一切看起来都很完美。
如果没有在经过客厅时看到沙发上那团鼓起来的东西就更完美了……
俞菲放轻手脚靠近，揉着眼睛确定她并没有看错，是昨晚在她睡觉前离开的顾昱，他怎么最后又跑回这里来了，还带着一股酒味。
像是从夜店那种********脱身后落荒而逃似的。
相比于平日里的气质，顾昱的睡相很孩子气，睫毛垂落下一小块阴影，看起来干净又美好，让俞菲顿时生出恶作剧的想法。
想去扯一扯他的耳朵，想见到他被惊吓的模样。
尽管能清晰的感觉到顾昱和自己在一起很开心，可俞菲也可以察觉到他还是有心事，不说话时总是愿意盯着某个点发呆，像是平常在片场的自己。
踮着脚尖接近，刚要伸手触碰到耳朵的时候，一道刺耳的闹铃忽然发力，让打定主意吓人的俞菲反而被吓了个哆嗦。
闹钟铃声持续在平静的空间里爆炸着，被骚然的人这时候大概察觉到不能重新安稳入睡，终于在挣扎几分钟无果后掀开盖在身上的毛毯，盯着一头乱糟糟的发，睡眼迷蒙地望向俞菲。
“早安。”
早……安？
俞菲的神色难得一见的可以用古怪来形容。
倒是顾昱揉着眼睛笑嘻嘻的，伸手把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拿起，按断了这世界上最难听的铃声。然后他抬起手望向似乎有点僵硬的俞菲。
就算可以明显察觉到她水亮双眸下的黑眼圈，可顾昱觉得这依旧是世界上最令他赏心悦目的容颜。
美好的一天从……等等，美好的一天不是从被敲脑袋开始的。
在解气地敲击后，俞菲轻轻压了压顾昱因为刚睡醒而呆毛乱翘的脑袋，“什么时候跑回来的，怎么不回自己的家？算了，你还是先洗漱去好了。哦对，把沙发恢复原状。”
顾昱朝她已经转身的背影点点头。
嘴里面是满满的牙膏泡沫，顾昱慢悠悠地用着一次性牙刷，尽管很不满意它的质感，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也只能妥协与此。
之前的洗漱用具连两个月的使用时长都没有到，就被残忍地丢进了垃圾桶。
在为它们留下一把辛酸泪水的同时，顾昱也准确地接受到了侧面反映出的信号，拉开彼此距离的信号。
洗漱过后抱着毛毯和枕头，顾昱推开客房门时情不自禁的叹息一声，“俞菲，你明明是个大美人，怎么会把房间弄得这么乱，粉丝们见到这副场景大概是会哭的吧。”
他不止一次和俞菲抱怨过这件事，而且想破脑袋也想不通，他亲爱的女朋友到底是为什么独独和客房过不去呢，而且是如何从这一堆杂物里准确无误地翻出所需要的东西。
听到顾昱的话，俞菲轻哼了声昂起下巴，“夸奖我是个美人和收拾房间有什么必要的关联性吗？”
其实最开始把客房弄得很杂乱是为了防止顾昱留宿的，谁知道后来这家伙没脸没皮到睡沙发也要赖在她的家里留宿，不过好在他还是懂的分寸，没有爬上俞菲的床就是了。
后来在顾昱不断的清扫中逐渐演变成一项俞菲的恶趣味，偶尔能见到这样身姿的他也是挺难得的画面，所以索性也让客房在“脏乱差”的康庄大道上一去不回头。
还好之前苏炀来的那次他没有推开客房的门，否则以俞菲对他的了解程度，他一定会照下来发给陈陈，接着伙同陈陈嘲笑她好长一段时间的。
打从来到这个公寓顾昱始终无法揭开这个困扰他的谜题，不过除了寻根问底的好奇心理以外，他还有着解决能力的方法和……超强的动手能力。
顾昱认命地把枕头和毛毯往床铺上一丢，动作娴熟到好似回到了昨晚似的，耷拉着眉毛，利落又速度的收拾着。他在国外独自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对家务事还是蛮在行的。
至于一直为俞菲所诟病的厨艺，完全是因为当年和路珩玩得太疯，在不夜城市里面流连，很少有自己下厨的机会，多数都是在外用餐或是叫份外卖。
等到顾昱把客房恢复到令他自己都感动的样貌时，竟然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无可奈何的收起手机，摇着头腹诽他怎么会如此热衷这个家政妇的岗位。
甚至还有几分乐在其中的感觉。
真是没得救了。
“不亏是顾总诶。”
这间公寓的正牌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顾昱的身后，忽然传来的声音着实让他一惊，转身见到还穿着睡衣的俞菲倚在门侧，双目相接时，还附赠了他几个由衷的掌声。
“要不要吃早餐，我已经做好了，嗯，作为你收拾房间的回报。”
“这么算的话你大概要养我一辈子了。”
“明明你打扫的次数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
“我已经做好了帮你打扫一辈子的准备。”
不知怎的，耳根好像微微发烫起来。
没有继续和顾昱周旋下去，俞菲走到厨房里，从电饭煲里的盛了两碗后粥出来，交到跟来的人手里，“昨晚喝了酒，今早还是清淡些。”
顾昱把粥摆在餐桌上，“指的是我，还是你？”
俞菲又端上两碟小菜和刚刚加温过的面食，“我们，尤其是你，酒精味很重，早上没有把你撵出家门绝对是我足够善良。”
“为了报答你的善良，我只好以身相许了。”
俞菲略略挑眉，斜睨几眼默默喝粥的顾昱，“你还有隐瞒我的事情吧？”
不是“有没有”，而是“还有”。
好像经过昨晚之后，某些事情已经变成了心照不宣的东西，顾昱并不乐于见得这样，可眼下，缄默不言却也是最正确的处理方式。
坦白照片上的女人是俞苘无所谓，但若是不小心泄露了他和俞苘是同学这层关系，会波及到的范围就是他不得不去考量的事情了。
俞菲大概会告诉苏炀，苏炀也许可以查到也许不会查到，可那是以后的事情，拖延几个月左右他还是有信心的，彼时的局面和现在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思及此处，顾昱只好生硬地扯开话题，“听你昨晚的意思，今年是不准备回家过年吗？”
小口小口轻啜着粥，俞菲“嗯”了声，“认识苏炀后几乎每年都和陈陈赖在他家里，已经成了惯例，不过今年——今年大概陈陈要和梁先生回婆家，只有我和苏炀。”
“这是在对我做事前交代吗？提醒我不要吃醋之类的？”
“随便你怎么想。”
“要是我说去我家一定会被拒绝的吧？”
“嗯……太快了。”
“不过年后有段时间我们大概见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