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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氏总公司的某重要部门的经理离职了,原因未对外公开,很好地掀起了茶水间的讨论热,引领了无聊女士们暂时性的潮流。张秘书每次下楼办事偶然经过茶水间时,总能听到那倒霉经理的名字,被八卦的少女们衔在舌尖翻来滚去,留下无数传说。

    也多亏了顾总炒掉那位部门经理的鱿鱼,几乎没有什么职工发现他们从来都勤勤恳恳的张秘书最近每天仅仅象征性地出现在公司里,有稍微熟稔些的见到他整个人由内自外散发的疲惫,也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同时心里还是不禁犯了嘀咕,顾总的贴身助理开始消极怠工,难道顾总都没有要将他打包和那位经理炒掉的想法么,又或者说,顾总最近公司的事情也没那么上心。

    事实上,顾总对公司很上心,要不然不会第一时间揪出个不过是手要碰到俞家回扣的经理。同样,张秘书也没有消极怠工,只不过他最近发挥的舞台在外场,总裁大人不愿亲临工地指挥,又放心不下别人去,最后这项艰难的任务就落在了他身上。还美其名曰是什么帮他走出失恋的阴霾,一副不能更体恤员工的模样。

    有时也不想这么被信任啊……完全是在压榨员工吧。

    不过张秘书也不得不承认,工作满满的时间里,确实没时间去思考可悲的失恋历程。但这绝对,一定,以及肯定,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理由。

    捧着大份需要顾总签署的文件,忠心耿耿的张秘书走在通往总裁办公室的走廊里。因为明天就要开始动用大批资金,所以有不少要签批的方案,今天顾总想来会十分忙碌。

    哦不对,眼下来说,劳碌身心的应该是他才对吧。

    张秘书觉得最近总裁办公室这一层中始终萦绕着种凝重的氛围,有点像是大战将临前的那种潮流暗涌的感觉。身处在漩涡中心的不远处,他很难具体相容自己到底作何感想,而且说实话,要作比喻的话,他应该算不上主将。

    镇守四方运筹帷幄的人正坐在办公室里呢。

    指骨刚轻敲在木质门上,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怪叫,“拜托,你们现在还没怎样呢吧?”

    张秘书稳住因为被惊吓到差点掉在地上的文件夹们,恢复从容的笑容,再次敲了敲门,得到准许后推门而入。

    果不其然,又是最近频繁出现的路总,这位应该相当于副将吧。

    尽管总是“路总”“路总”的叫着,可实际上张秘书压根就没弄清他具体是从事什么行业的,怎么看都不像是跟顾总在生意上有过多交集,否则有竞争的二人关系能近到这个地步才是奇迹。

    “顾大总裁,您是幼稚园的纯情小男生吗?过不去的坎,真是亏得会想到如此形容。”

    “路珩,既然这么闲的话,需要我联系下让你忙碌起来的人么。”

    “在联系之前,给我个提问的机会?”

    “讲。”

    “一垒二垒还是本垒?”

    “没长大的高中生么,用这种无聊的形容。”

    “那我可是个经验相当足的高中生。”

    直接无视掉存在感过于强烈的路珩,顾昱朝稍显局促的张秘书伸手,“直接给我就好。”

    张秘书尴尬地向路珩点了点头,接着对顾昱阐述当下有点棘手的状况,“有子公司的经理对资金提取存疑,说是没有明确计划,要经过董事会同意。”

    闻言,顾昱和路珩皆是露出副不出所料的表情,无言对望几秒后,顾昱轻轻摩挲着下巴,“张秘书,转告那位提出质疑的经理,说我很欣赏他的工作态度,但很显然,他无权要求董事会出面。”

    即便是越权,可若是董事会那帮难搞的先生们知道了……

    张秘书面露难色,忍不住再开口劝阻总裁大人,“要是……”

    顾昱的指尖轻轻滑过质感很好的纸张,“要是他还坚持的话,可以无视掉。”

    “顾总,这不符合程序。”

    “今天而已。”

    “顾总……”

    “按我说的去做。”

    顾昱依然微笑着,温润的模样好似将全天下每个人的心理都掌握在手中。

    虽然从来没对其他人说过,但张秘书清楚他在很多时候都是全心信任着顶头上司的,在老板从容淡定的时刻,他最近始终紧绷的心情也变得松弛下来。

    办公室的门被张秘书关上,一时间,房间内又回归寂静。

    路珩的视线在顾昱正在阅读的合同上转了几转,“以我的立场不应该这么讲的,但顾昱,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他前阵子很仔细的思考过,弄垮俞父除了有既得利益和名声外,不会得到更实际的东西。

    不过很显然,他们需要的就是这种伸手碰不到的东西。

    哪怕不愿在顾昱很烦心的事情上来回反复,可路珩必须确认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局面发展到现在这番地步,任何优柔寡断都有可能葬送掉之前所有的努力。

    比如,因为美人的眼泪而收回

    尽管路珩也不觉得那位美人会为了她父亲破产流泪,但总是要确保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万一出现了意外呢。毕竟许多年前,彼时的顾昱也意气风发的想去拆分掉别人的公司。

    唉……

    还是不要回想起那段艰难的日字为妙。

    顾昱当然明白路珩在试探他什么,将其情绪变化尽收眼底,漆黑的眸子间也多了几分精光,以及,志在必得的光芒。

    “利当然得要,至于俞菲,需要看她的态度了。”

    “我可不觉得谁在被这么算计过后还能淡然处之。”

    “简单来说,我并没有利用她。”

    “你觉得有说服力么顾昱?”

    “……”

    路珩低低叹息一声,无比烦躁地挠挠下巴,眼中流露出复杂又纠结的神色,沉吟半晌后喊了顾昱的名字,郑重其事地望着他的眼睛,“要不要再借我一点钱?”

    对面的顾昱像是被谁将符咒拍到了额头上,不用出声路珩都能猜到那家伙心里绝对开启了疯狂腹诽模式。

    与此同时,咖啡厅。

    服务生端上一盘沙拉,在要浇上料汁的时候被苏炀阻止,“放下就好。”然后他用叉子小心翼翼替挑食的某人筛出那种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的蔬菜。

    俞菲一言不发地看着进行精致工序的苏炀,“你的粉丝要是见到你这面的话大概杀掉我的心都有了。”

    苏炀不置可否的挑挑眉,“习惯而已,其他事情我也没兴趣替你做。”他和陈陈当年简直可以说是在俞菲挑嘴的枪林弹雨下活下来的坚毅人物,尤其是半路参与到这个不能回头道路上的他。

    许多事情在时间洪流的推移间,无论在最开始是否发自内心想去做,如今都成为了流淌在血脉里的条件反射。

    似乎,还包括默默喜欢她的这件事……

    俞菲没察觉到苏炀眼中情绪的变化,在沙拉被搅拌好后夹了一小撮放进嘴里咀嚼,接着开口问苏炀,“恋爱中的我是不是挺可笑的?”

    “你明知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苏炀抬手理着头发,手指插进去胡乱的拨弄,接着瘪瘪嘴,“俞菲,你可不是对自己会有这种评价的人。”

    我十分清楚你在某些时刻究竟有多么脆弱,清楚你的心思在某些方面有多么敏感,但是俞菲,你几乎从来不会将这些情绪外露,哪怕是在私交甚密的我的身边。

    尽管希望你偶尔会放下厚重的壳子,可我并不希望是以这种形式为开端。

    苏炀挺郁闷地想到,拿起叉子切了一大块牛排塞进嘴里,也不去理会从嘴角流下来的酱汁,确切来说,是压根没有注意到现在自己邋遢的模样。

    俞菲瞥着永远都不在意偶像包袱的某人,甩了张餐巾纸过去,“我可不希望你这样被谁拍到。”

    “干嘛非要诅咒自己被拍到?”

    “只不过是做好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和我没什么需要避嫌的吧?”

    “……没有。”

    单就她自己本身来说,当然那是没有的。

    可是……

    一根发丝随着俞菲的动作落在了她的睫毛上,看着她流转的眼波,听着她的喃喃自语,苏炀不自觉地陷入了几秒的失神中。然后被窗外路过车辆车窗玻璃的反光换回魂,伸手替俞菲拂去那根细发。

    有点痒痒的,俞菲因为他的动作眨巴眨巴眼睛。

    苏炀将手中的发丝抖落在地,“俞菲,你总是这样,把事情都归结到你自己身上。”

    愣了愣,“什么?”说出话时,发现自己的声音忽然变哑了,也许是之前甜腻的饼干的缘故。

    “和我一起上头条,造成了不少困扰吧?”

    “怎么这么说?”俞菲想到苏炀之前的抱怨,“哦对,差点忘了你最讨厌以这样的方式霸占热搜。”

    “不,后来我才发现,反而——”

    反而比较乐在其中的是我。

    接下来的话苏炀没来得及说出口,被此刻显得很突兀的铃声打断。俞菲瞥了眼来电显示,稍一犹豫还是滑动接听。虽然是没有存到电话簿里的号码,可她确实认得的,因为上次通知她返回医院的也正是这串数字的主人。

    她法律意义上的妹妹,俞苘。

    “有事情吗?”

    “可以来医院一下吗,姐姐。”

    “要是我说不可以呢?”

    “请来医院一下,这是父亲的请求。”

    “我——”

    嘟嘟嘟嘟……

    很显然,俞苘没有给她当即拒绝的机会。

    被无礼挂断电话的俞菲倒没有表现出多么不满,和安静往嘴里送油炸鸡米花的苏炀相视一笑,然后继续安静地坐着,拇指食指捏着饮料杯中的吸管轻轻摆动。

    苏炀扫掉落在牛仔裤上的残渣,将餐巾纸放回桌上,“我还以为从来都是我们俞大小姐切断别人电话呢。”

    俞菲不以为然的挑了挑苏炀,“吃完了吗?”

    苏炀扫视着餐桌上几乎全部见底的餐盘,摊手示意,“非常明显,这就是答案。”

    将刚刚被丢在身边手机放进包内,俞菲卷起她平摊在一旁的外套,“走吧。”

    苏炀随之起身,“干嘛去?”

    “你是说我,还是我们?”

    “呃,你有约?”

    “本来没有,不过现在,我想去医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