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拥有自己的事业,也不过两个月而已。

    好像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了。

    容小小抱着琴,打发了云琪,独自一人到花池上的凉亭里。看了这么长时间的琴谱,也该把琴艺拾起来了。

    素手拨弄着琴弦,音色流畅动听,是把好琴。站着试弹片刻,便挪了挪琴的位置,坐下弹起梁祝。

    刚开始还有些生疏,后来便越来越熟练,琴声迷离,如一泓忧戚的泉水,涓涓流淌,汇入江河,仿佛看到一位曼妙的少女随声起舞,轻灵柔软。

    四时羡尔寻芳去,粉蝶高高别有情。

    从此碧落黄泉,再无别离。

    一曲奏完,容小小深吸一口气,她有点忘情了。

    容璎珞也不知在亭下站了多久,看到容小小奏完曲,才出声:“小妹果真是秀外慧中。”

    微微一笑,容小小站起身来,“四姐又取笑我,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叫我一声。”

    容璎珞摇摇头,“看你专注,不舍得叫你。”

    姐妹笑闹了会,容璎珞才开口:“是了,怎么把我的来意忘了,将军府来纳征了。”

    秦修与容小小是由皇上赐婚,“六礼”中的前三礼就省去了,只剩下纳征、请期、亲迎三礼。而纳征和请期一般同时进行,将军府今日来就是做这个的。

    西朦喊容小小去,不过是为人母的私心。虽说容小小撒谎她对秦修一见钟情,但那毕竟是年幼时的事情了。被迫赐婚已是委屈,让她看看未来相公的模样,听说秦修相貌俊秀,说不定就再见倾心了呢。

    可惜西朦的苦心终究是白费了,容小小是一见钟情了,也是再见倾心了,只是对象不是秦修。

    走到大堂,西朦藏在屏风后小声招呼容小小,容小小走近,透着屏风隐隐约约看见一个轮廓。只一眼,容小小就露出苦笑。那人确实相貌俊秀,不过却是周宁。

    看来,双方对这门亲事都不太情愿。

    容凌还未下朝,西朦又没见过秦修,怪不得会认错。拉着西朦走到一旁,低声说道:“娘,你认错人了,那不是秦修。”

    西朦皱眉,又偷偷朝外看了一眼,小声问道:“你们不过幼时见过一面,许是年岁长了变模样了呢?”

    容小小心里摇头,“那人虽有气概,但明显气势不足。”

    西朦不懂什么气概气势的,但细细一看,也觉得不太像,只好等着容凌和容青祺下朝回来。

    也不知等了多久,容凌才回府。西朦凑上去细细地说了,容凌换下朝服,来到大堂,看见周宁狠狠一皱眉,撩起下摆做到主位上,无视摆了满院子的聘礼,开口道:“不知小哥今儿个来有何贵干。”

    早在容凌进大堂时周宁就站了起来,一听这话心下苦笑,“小的今儿是来纳征的。”

    容凌冷哼一声,“纳征?你是什么东西,敢来纳征?以为我太师府是什么小门小户么!”

    周宁心里叹气,面上却作出惊恐的样子,两只手摆动,“不不不,太师误会了,小的是将军府派来纳征的。”

    容凌目光如刃,看向周宁,“还是请小哥把这些聘礼拿回去吧,回去转告你们将军,要是不满意这桩亲事,大可直接告诉本太师,本太师就算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请圣上收回圣旨,绝不会让本太师的女儿受这等屈辱!”

    说完将手边的茶杯往那红箱子上一扔,砰的一声,茶杯四分五裂。

    到底是身居高位多年,尽管近年越来越隐忍,可容凌的气势一旦爆发,根本就不是周宁可以招架的住的。

    周宁勉强站稳,拱手道:“太师误会了,将军不是不想亲自来,实在是疾病缠身。想来今日太师也注意到,我家将军都没有去早朝。”

    看到容凌脸色变得缓和,周宁又接着说道,“小人今日也不怕闪了舌头,小人在将军门下也算得力的,将军翻遍了黄历才敲定今日是近几个月唯一适合纳征的日子。无奈实在下不了床,这才千叮咛万嘱咐地派了小人来。”又从胸口掏出一封信,“怕怠慢了小姐,特意让小人带了写封信给太师。”

    容凌看完信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周宁看,像是在判断他这话的可信程度。周宁也是毫不畏惧地与容凌对视。

    过了几分钟,容凌才点头,“本太师就姑且信了。”又指着信道:“这七月七就是秦修选的日子?”

    “正是。将军说七月七是乞巧节,选这个日子不光是吉利,更是祈求上天可以与小姐共度一生。”

    容凌缓缓点头,算是同意了。

    周宁安排好事宜,正准备告辞,容小小便派人叫住了他:“把这个给你家将军。”那人掏出一个盒子递给周宁。周宁收下,行礼后离开。

    看着周宁的背影,容小小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韫玉培香’开业时南乔送贺礼,是因为他也曾想要这个店。可秦修是怎么知道的?

    ★★★★★★★★★★★★★★★★★★★★★★★★★★★★★

    容小小也没精力探究这个问题了,因为她要嫁人了。嫁衣得自己绣,嫁妆得自己选,更别提还有铺子的事,忙的容小小昏天暗地,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除了何冬。

    何冬何冬何冬,绣着花脑子里全都是何冬。放下针线篮,容小小打开窗户,望着天上的月亮。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还有半月就要嫁人了。自从何冬给了她玉佩后就再也没露过面,一边容小小期待着他再次来,一边又担心他这么久没来是不是有了什么危险。

    呸,想什么呢。容小小摇摇头,又拿起还没绣好的喜帕。

    过了半个时辰,容小小收好针线,打算睡觉。正伸着懒腰呢,只觉烛光一晃,屋内就多了一人。

    不是何冬又是谁?

    今日的何冬不再是一身夜行服,而是穿着一身锦纹蓝袍,玉扣束着米色的腰带,长发用琉璃冠束起一部分,剩下的就任由它流泻肩旁。本就俊美的相貌今日更是俊到极致。

    容小小努力把眼睛从他脸上移开,看着手指,“今日穿成这样,是做什么?”

    何冬不说话,只是热烈的看着容小小,容小小被他看的双颊晕红,桃花眼一挑,“看我干什么。”

    慢慢走近,何冬弯下腰,勾起容小小的下巴,“我穿成这样,你可喜欢?”

    突然感到有点窒息,脸上更是发烧,容小小目光移到别处,“喜欢。”

    想说问这干什么,谁知刚一抬头,就被截住了双唇,把未能说出的话全都堵在唇舌之间。

    想挣扎,何冬直接把她堵在墙角,一只手抬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他唇舌交接。一时间屋内只剩唇舌翻动的啧啧声。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自己的感情有了回应,这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容小小很快就迷醉在这快感里。直到感觉自己腾空而起,又被放躺到床上。

    “不行…”容小小反抗道。

    何冬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让容小小噤了声。

    他的眼中是熊熊烈火。

    容小小只觉得自己要在这烈火中粉身碎骨。

    最后的一刻,容小小听到他说,我隶属西南王府。

    容小小睡了整整一天。

    醒来时只觉得身体不是自己的。要不是昨晚她哭了又求饶,恐怕今儿个也起不来。扶着腰,容小小默默把染了血的单子收了起来。

    既然做了决定,就不能再后悔了。

    无论发生了什么。

    喊来云琪,谎称月事来了,让她把被子什么的洗下。而容小小则是乔装后出府了。一夜情不怕什么,怕的是之后的事端。已经失控了,不能再出差错了。

    深夜,容小小睡到一半,只觉得有人在摩挲她的脸颊,睁开眼,正是何冬。

    “什么时候我的房间成了你的后花园了?”容小小支起身子笑道,“不怕我找人埋伏在这抓了你这个登徒子?”

    何冬帮了她一把,又看了眼她的肚皮,给了她一张纸。容小小接过,对着月光,只能辨认出几种药材的名字。

    “这是什么?”

    “温补的方子。”

    容小小收下,笑道:“我要嫁人了,你知道的。”

    何冬垂下眼帘,半晌道:“我可以带你走。”

    容小小抬起他的下巴,正视着他的眼睛,“我当然可以走,但是我不能让我的家人承担我的错误。”艳丽的桃花眼满是坚定,“我必须嫁给秦修。”

    “就算,有一天你会与我为敌?”

    “对。”

    何冬闭了闭眼,拿出一只银手环套在她的手上,便飞窗而出。

    容小小对着月光看了看手环,轻笑。

    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