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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嫁进来这么多天,这还是容小小第一次自称“本夫人”。

    在现代生活了那么多年,虽说之前也有佣人服务,但容小小始终认为人是平等的。平常时候和丫鬟下人们都是肯说笑的,有时候心情好了还讲上一段四大名著。整个将军府哪个下人不知道夫人是平易近人的,现在夫人面色严肃口气冷厉,在一旁服侍的丫鬟纷纷打了个冷战,在心里为暖枝祈祷。

    暖枝当即跪了下来。

    看了一眼秦昀,容小小慢悠悠道:“暖枝,你跟本夫人说说,这双宝丸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是用蟹肉和…”说到一半,暖枝顿时脸色发白,“虾。”

    秦昀面色忽的惨白。

    扫了一眼秦昀,容小小平和地说道:“若是本夫人没记错,当时是你和本夫人说少爷对虾过敏,也是本夫人孤陋寡闻,不知这食物过敏还分谁给的食物,原来本夫人给他的虾他吃了就过敏,将军给的就不过敏。”

    秦修虽是不了解这些内宅之事,但他是何等聪明,联系前后一想就明白了事情的始尾,脸色冷厉起来,“说,怎么回事!”

    暖枝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倒是秦昀急忙说道:“父亲别生气,”将事情简略说了,“儿子不喜虾子,但母亲亲自夹给儿子的儿子不好不吃,但又怕母亲怪罪儿子挑食,所以暖枝才这么说的。”

    容小小怒极反笑,这么说还是她的错了?她对秦昀并没有什么感情,硬要说有那就是厌恶。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生下的孩子她怎么可能喜欢。不过是看在秦修的面子上再加上是个庶子,不屑一顾罢了。

    想起前几天云琪和她说的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容小小真是觉得恶心。

    不过看你是个小孩子,又没生母,让你几分不计较,怎么,还给脸不要脸了是吗?

    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样,容小小一下子淡定起来了。云琪看自家小姐脸色不好,端了杯茶上来。

    秦修看这容小小平静喝茶的样子,知道她现在处在怒火的边缘,就对秦昀更加没好脸色:“你怎么不让你母亲别生气?怎么长大了翅膀硬了?已经不把你母亲看在眼里了吗?”

    这话挺重的,一个八岁的孩子纵使处在深院心计再多也会害怕,当即诚惶诚恐地跪在暖枝旁边,“母亲,儿子错了。”

    容小小冷眼看着跪在她面前的秦昀,突然笑了起来,亲自把秦昀扶了起来,“昀儿就是太守规矩了,不过是个小事而已,”又看了眼秦修,“将军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话题一转,“这样吧,‘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这句诗昀儿听说过没有?”见秦昀点点头,容小小接着说,“昀儿今天把这桌菜吃完,这个事就算了。”

    容小小笑的和蔼,秦昀却是冷汗连连。

    钟鸣鼎食之家每顿饭几十道菜是常有的,就算是容小小嫁人之后不喜浪费,每顿饭也是至少十道菜。又因为秦修是个饭量大的武将,再加上秦昀正在长身体,每道菜分量都是足足的。把这十道菜吃完了,虽然不至于撑死,但也会胃胀好些日子。

    你让我心里不舒服,我就让你从心里到身体全都不舒服。

    含笑看着秦昀慢吞吞把全部的菜吃完,包括汤底都喝干净,才转过头对云琪说:“少爷今天看到爱吃的菜贪吃了些,现在好像有点胃胀,去请个大夫给少爷看看,开些消食的药。”云琪点头去了。

    “行了,回去吧。”秦修看着秦昀不停打嗝的样子,心下不忍。

    秦昀白着脸打着嗝谢了秦修和容小小就退下了,一眼都没看旁边一直跪着的暖枝。容小小看着面色惨白的暖枝,心下轻蔑,你家少爷现在自身难保,还想着给你求情是么?

    暖枝作为秦昀房里的大丫头,虽不能说是娇生惯养,但待遇也是强过小门户家的女儿许多,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跪了小半个时辰,腿又酸又麻,早就不是自己的了。心里越发的恨起容小小,不过是个小事,何必这么追究?

    “既然你家少爷已经担着了,本夫人也不追究了,”容小小开口道,“以前府里没当家太太,你不知规矩就算了,但是,现在我嫁进来了,就得按着我的规矩来。你抬起头来,”暖枝缓缓抬起头,容小小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定下的第一条规矩,就是要知道自己的本分是什么,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看着暖枝战战兢兢地样子,心里知道已经让她知道教训了,就让她回去了。暖枝道了声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离开了。

    早在秦昀开始吃饭时就把下人遣出去了,现在暖枝一走,屋子里一下子静了。秦修知道这闹剧都是因自己而起,于是看向容小小,缓缓、缓缓地露出了个讨好的笑。

    秦修相貌生的极好,只是平常总是冷着脸,这一笑,就像是冬日里的一束阳光,照的人全身发暖。

    容小小最喜欢他这张脸,他这一笑,就控制不住把眼睛粘在他脸上。

    秦修看出这招奏效了,笑的越发俊美,使得容小小极为明媚的桃花眼里全是痴迷。心里对容小小的眼神极为满意,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容小小细嫩的脸颊。

    脸上的温热的触感提醒了容小小,努力把目光移开,容小小不自然地说道:“这么惩罚你儿子,你不生气么?”

    心里失望于容小小不再看他,秦修说道:“他不是我的儿子。”

    嗯?容小小好奇地望着秦修。

    容小小五官清丽,最出彩的就是哪双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就算是知道她内心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可当她做出嘴唇微启,眼中充满好奇的可爱样子,秦修总是会被迷惑。

    “准确的说,他是我的外甥,我姐姐的孩子。”

    姐姐?容小小在脑中戳着弥月,【秦修有姐姐?】

    【没听说过,】

    “那……”容小小换了个说法,“秦昀的生父是……?”

    带着暖意的眸色突然变冷,原本抚摸她脸颊的右手放下了,显然是不想说这件事。

    容小小不想勉强他,“好了,不想说算了。”说罢回房了。

    这种不是亲儿子的话她是一点也不信的,秦修有个庶子的事在京中被捂的严严实实的,足以看出是多不想让别人知道,恐怕是年少风流一响贪欢,得了孕了也是有的。

    何必多想。

    自从秦昀的事情过后,他就老实多了,不再做些无谓的试探。虽说和秦修关系缓和了,但仍保持着平淡的关系。日子突然变得很舒心,容小小每天除了读书练字,就是雕刻,除了每周的账本和画出的花样之外,“韫玉培香”完全放给了杨青。

    其实容小小是很喜欢这种平静的生活的。

    可偏偏生活不尽人意。

    吃完午膳正想小憩一会,云琪却来敲了门:“小姐,周管家派人来,说是店里出了事。”

    不尽人意的来了。

    “韫玉培香”内。

    一位身着淡粉色长袖水舞裙的小姐不停嚷嚷着:“本小姐告诉你,你要是不给本小姐说清楚,本小姐就去告官!”

    杨青则是不停地在一旁赔笑:“小姐别动怒,我家主子一会就到。等我家主子来了,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交代。”

    “交代?”苏倾烟冷哼一声,“有什么好交代的?这玉可是假的!你交代完了这玉就能变成真的吗!?”

    杨青不知道怎么答话,此时只听一道女声传来:“什么假玉?”

    一看是容小小,杨青见到了救星,连忙凑上去,“小姐你来了。”

    “韫玉培香”的东家竟然是个女子!苏倾烟有些惊讶,但很快收起来。轻蔑一笑,“你就是这的幕后东家?”

    “没错。”容小小点头道。

    “本小姐在你这买了个镯子,昨日下人手脚不知轻重,把这个镯子摔坏了,这才发现这是假玉做的!”说着把那断掉的玉镯往容小小面前一放。

    这玉镯用金子包边,镂空雕了些花样,是前些天自己画出的样子。拿起玉镯,容小小打量着断面,有些许气泡,又在阳光下一照,没有出现“苍蝇翅膀”,的确是假玉。又仔细打量着玉镯表面,笑道:“小姐,这玉镯是你亲自来铺子里挑的么?”

    “不是,是我的丫鬟锦语挑的……”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你的意思是……?”说着看向一旁的丫鬟锦语。

    锦语连忙摇头,惊恐道:“不是的小姐,我真的在这里买的!”

    容小小也摇头,笑道:“我家的货都会在极其隐蔽的地方雕上一个‘香’字,”说着随手在玉架子上拿起一个耳坠,“你看,在这里,”用手指着耳坠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地方,“但是,这个玉镯上没有。”

    一旁站着的杨青也说道:“确实,我这里也没有小姐来买玉镯的记录。”

    这下子苏倾烟不信也得信了,狠狠地瞪向锦语。锦语果然承认了,有个人告诉她他手里有几件‘韫玉培香’的首饰,只是因为家里母亲生重病才不得已便宜卖掉。锦语最近缺钱,为了能得到一些银子,所以她才买了。

    知道自己错怪了人,苏倾烟道了歉,才拉着锦语走了。

    容小小打量着那断掉的玉镯,看向杨青,“查!”

    这是前几天她新画的样子,刚才她打量了玉架子,发现配套的首饰还没有摆上去,但样子只可能被雕刻的师傅和杨青知道,这只能说明铺子里出了内鬼。

    有意思,她给的月钱可是别的玉器铺子的好几倍,就这样还能有人出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