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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洞穴

    蒲落尘自出道以来,只因为两个人而流过泪。一位是他的师妹卫晴然,另一位则是他的师傅剑眉道人。两个人都是他一生中最亲近的人,也是伤害他最深的人。到了灵宝县之后,蒲落尘还因为翟府丫鬟翟小玉被杀一事而流过泪,之后又因为桃园村小桃父女二人被杀一事也流过泪。常言道,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个人到了真正伤心的时候,那所谓的眼泪是根本控制不住的。此刻的蒲落尘望着那木杆上挂着的人头,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碧秀宫那名女弟子为了掩护蒲落尘的身分,不惜装疯卖傻,最后不堪受辱而自尽。蒲落尘对此已经深感歉疚。如今她的人头又被这些恶人拿去悬首示众,也难怪蒲落尘会伤心落泪了。文道澜在旁看得分明,当即问道:“蒲捕头,你怎么哭了?莫非你是为了那个死去的女贼人而哭吗?”蒲落尘闻听此言,猛然醒悟,当下急忙擦干眼泪,答道:“我……我只是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女子,实在有些太残忍了……”文道澜闻言大笑,说道:“蒲捕头,你不会是在说笑吧?蒲捕头身为六扇门的捕头,什么刑罚没见过,如今只是看到一个女贼人被砍了脑袋而已,蒲捕头就觉得残忍,未免有些少见多怪了!”蒲落尘面色一冷,说道:“文先生,此贼人擅闯禁地石瀑布,论罪顶多就是一个私闯禁地,盗窃未遂而已,算不上什么太大的罪,而你文先生却因此将贼人斩首示众,这样做不是残忍,又是什么?”文道澜昂首道:“县令大人早已明文下令,对于擅闯禁地者,杀无赦!”蒲落尘听罢,皮笑肉不笑地道:“呵呵,杀无赦?如此说来,我蒲某人也要杀喽?”文道澜也跟着嘿嘿一笑,说道:“蒲捕头乃是官家的人,为官家做事,自然另当别论了!”蒲落尘道:“另当别论?蒲某倒想听听,如何一个另当别论!”文道澜道:“为官者,能够做到“清白”二字的人,实在是太少了。蒲捕头与这女贼人的事情,文某可以不予追究,毕竟,那个女贼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嘛。只要你蒲捕头自此洁身自好,不再和什么贼人勾结在一起,大家就还是朋友。不知蒲捕头意下如何?”蒲落尘听到“勾结”二字后,心中颇为不爽,便道:“文先生,你将勾结这两个字用在蒲某身上,似乎有些不妥吧?”文道澜道:“怎么?莫非蒲捕头觉得自己没有勾结贼人?是文某冤枉了你吗?”蒲落尘森然道:“文先生,凡事要讲究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要胡言乱语!”文道澜闻听此言,忍不住呵呵笑道:“证据?蒲捕头,事实摆在眼前,你还不想承认吗?”蒲落尘看了看眼前的石瀑布,忽地嘿嘿一笑,说道:“文先生,即便是事实摆在了眼前,也不一定需要承认,不是吗?”文道澜浓眉一扬,说道:“蒲捕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蒲落尘道:“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文先生,你们在石瀑布做了什么,别以为没人知道,就算你今日除掉了我蒲某人,他日还会有人来此追查石瀑布的事情。蒲某奉劝文先生,还是不要再枉费心机了!”文道澜面色一冷,厉声问道:“蒲落尘,你都知道了些什么?”蒲落尘道:“蒲某只知道该知道的事情,至于不该知道的事情,文先生不说,蒲某又怎么会知道?”文道澜道:“那你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蒲落尘道:“什么意思,文先生应该清楚才是啊!”文道澜微微摇头,说道:“蒲捕头,让你失望了,关于你的那些话,文某听不明白!”蒲落尘睁大眼睛,望着文道澜,用惊讶的口吻问道:“文先生,你居然说你听不明白?真是教人意外啊!”文道澜瞪了蒲落尘一眼,冷声说道:“还请蒲捕头明示!”蒲落尘哼笑一声,说道:“文先生,既然你不明白,蒲某就一字不落地给你讲明白!”

    说到这里,蒲落尘顿了一顿,随即续道:“文先生,蒲某之所以出现在石瀑布,只是为了追查娘娘村村民失踪一事。而你文先生,在蒲某来石瀑布的第一天,就设下奸计,陷害蒲某,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你文先生不希望蒲某查出有关石瀑布的事情。因为石瀑布的事情一旦公之于众,那你文先生,乃至那位叶大人,都将性命不保!文先生,蒲某没有说错吧?”文道澜听罢,拍掌赞道:“说得好,蒲捕头真不愧是六扇门的捕头啊!只是蒲捕头的这些话,文某总觉得有点危言耸听啊!”蒲落尘对着文道澜冷眼斜视,说道:“危言耸听?文先生,假若蒲某真的是危言耸听,那你敢不敢将蒲某带入那石瀑布,开一开眼界啊?”文道澜道:“蒲捕头,你眼前那白色的石壁就是石瀑布,文某已经将你带到了石瀑布,莫非蒲捕头没有看清楚吗?还需要再开一开眼界不成?”

    “你……”蒲落尘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蒲落尘决定直接开门见山,将事情说得再明朗一些,免得自己处处被动。

    “文先生,看来蒲某不把话说得明白一些,你就一直装糊涂啊!既然如此,蒲某就只有开门见山了!”蒲落尘大声说道。

    文道澜很快回道:“文某自当倾耳细听!”

    蒲落尘道:“文先生,蒲某只问你一句话,娘娘村村民失踪一事是否与你有关?”

    文道澜闻听此言,呵呵大笑,仿佛对方是在天方夜谭。

    蒲落尘见状,立即问道:“文先生为何发笑?”

    文道澜答道:“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居然能让一个活着的人说出实话,这样一个意外收获,怎能不令人欢喜啊?”蒲落尘瞪了文道澜一眼,说道:“文先生,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听到了实话,也总该让别人也听听实话吧?”文道澜道:“那是自然!”蒲落尘道:“既是如此,那蒲某想听一听文先生的实话!”文道澜道:“蒲捕头想听实话,也无不可,只是文某所说的话,蒲捕头会相信吗?”蒲落尘道:“只要是实话,蒲某自然相信!”文道澜呵呵一笑,说道:“蒲捕头,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文某所说的话,你蒲捕头是绝不会相信的!”蒲落尘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文先生,你若执意这样认为,那你我二人就只能无话可说了。”文道澜不以为然地道:“非也非也!蒲捕头误会了。文某的意思是,从文某口中说出去的话,你蒲捕头或许不会相信,不过,从别人口中说出去的话,你蒲捕头就未必不信了。”蒲落尘道:“别人?不知文先生所说的别人指的是何人啊?”文道澜答道:“桃园村村民。”蒲落尘不禁“咦”了一声,问道:“桃园村的村民怎会为你文先生说话?”文道澜道:“蒲捕头,你想听实话,文某自然要说实话了。不过,从桃园村村民口中说出去的话,应该更令人信服吧!”蒲落尘道:“那是自然!不过……这些村民现在何处啊?”文道澜道:“他们就在你的眼前!”蒲落尘一愣,下意识地四周查看,只见周围除了那些官差之外,便再无旁人。

    忽听得文道澜开口说道:“大仁,快去把那些做事的兄弟都叫过来吧,蒲捕头要亲自查看!”田大仁点头称是,随后走到石瀑布那里,朝着一处草丛喊道:“都出来吧,有人要见见你们!”话音一落,只见那草丛后面陆陆续续地走出来了一些人,那些人出来之后,便有意识地朝文道澜走去,不多会,来到了文道澜面前。蒲落尘一眼认出,这些人便是昨日在石瀑布搬运东西的那些年轻汉子,并非官府的人。既然他们不是官府的人,又怎会为文道澜说话呢?

    只听得文道澜开口说道:“诸位乡亲,文某眼前的这位(他伸出手,对着蒲落尘指了一指)便是从京城来的蒲捕头。蒲捕头前些日子接到报案,说是娘娘村有人失踪,故而前来查看。诸位乡亲,你们告诉他,娘娘村究竟有没有人失踪啊?”那些年轻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异口同声地答道:“没有啊,没有人失踪啊!没有啊……”蒲落尘看到这些人纷纷摇头,不觉为之一怔。文道澜见状,便对着蒲落尘说道:“蒲捕头,这些乡亲都是娘娘村的村民,他们都说娘娘村没有人失踪,看来,蒲捕头是接错案子了!”蒲落尘一时无言以对。

    “怎会这样?他们……他们怎会帮着文道澜说话?莫非……他们是文道澜的人?”蒲捕头想到这里,便即大声问道:“你们这些人都听着,本捕要问你们一句话,你们可要据实回答,不许欺瞒!”那些年轻汉子皆都点头称是。

    蒲落尘立即问道:“本捕且问你们,你们真的是娘娘村的村民吗?”只是一句简单的问话而已,蒲落尘问出了口,觉得没有什么,那些年轻汉子听到这样的问话后,却是一片哗然。只听得他们七嘴八舌地说道:“我们是娘娘村的人啊!我从小就生活在娘娘村啊!我在娘娘村住了几十年了,怎会不是娘娘村的人呢……”这样的话语一下子就说了一大堆,蒲落尘听得甚是厌烦,便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本捕已经知道你们就是娘娘村的百姓了,你们不用再解释了!”那些年轻汉子听到蒲落尘这么说,一个个才慢慢合住了嘴巴。虽然心中有些怀疑,可是又拿不出什么证据,因此蒲落尘只能表示认同。

    “假使他们真的是娘娘村的百姓,那他们为何要帮着文道澜说话?思来想去,原因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们身上有什么把柄落到了文道澜手中。会是什么把柄呢?蒲落尘静静地思索着,一双乌黑的眼珠不停地打转。

    文道澜见蒲落尘迟迟不发一言,便朝那田大仁使了个眼色。田大仁随即上前问道:“蒲捕头,大仁在此斗胆问上一句,这案子是否还要继续查下去啊?”

    田大仁的问话很快打乱了蒲落尘的思路。蒲落尘只好停止了思考,开口答道:“查!本捕还要继续查下去!”

    田大仁不由有些意外,说道:“蒲捕头,这娘娘村的百姓都在石瀑布呢,没人失踪,你还查什么呀!”话音刚落,便听得文道澜厉声斥道:“大仁!不得无礼!”田大仁愣了一下,随即转过身子,向文道澜低头赔罪。

    “还不退下!”文道澜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话音一落,便见那田大仁立即退到了一边,不再言语。

    文道澜训斥完了田大仁,目光又回到了蒲落尘身上,说道:“蒲捕头,大仁这兄弟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蒲捕头多多包涵!”蒲落尘道:“无妨无妨,田兄弟虽然心直口快,不过,他说出了别人最想说的话,文先生,你觉得呢?”文道澜面色微变,说道:“别人?不知蒲捕头所说的别人指的是何人啊?”蒲落尘瞥了文道澜一眼,说道:“文先生,有些事情瞒得过一时,却瞒不过一世,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多久?”文道澜故作一副不解的模样,说道:“文某没有隐瞒什么啊?蒲捕头所说的话,文某怎地越听越糊涂了啊?”蒲落尘哼道:“文道澜,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你居然还想隐瞒,既然你什么都不肯说,蒲某就亲自前去探个明白!”话一说完,蒲落尘便扭过身子,径直地朝那片茂密的草丛走去。田大仁见状,正欲上前阻拦,却被文道澜的一把竹扇挡住了去路。文道澜朝田大仁轻轻地摇了摇头,田大仁只得停下了脚步。

    蒲落尘清楚地记得,那日那些年轻汉子都是走到草丛后面便不见了踪影,因此,蒲落尘来到那片草丛后,便立即绕到了草丛后面,一探究竟。只见那草丛后面有一个地洞,地洞的一端紧靠着山体,另一端修筑了一些石阶,石阶逐级伸向洞内,是进入地洞最主要的通道。石阶下面则是一条宽敞大道,大道两边各设有火把数支,使得洞里的情况清晰可辨。蒲落尘踏入那条大道之后,不禁大吃一惊,原来,那条大道已被一块巨大的山石封住了去路,一时间已是无路可走。那山石的颜色也与寻常山石很不一样,青中带白,还夹杂着一些金黄色。蒲落尘自小到大,从未见过如此颜色的山石,忍不住上前仔细抚摸了一番。

    “这山石有明显挖掘过的痕迹,莫非……那些人待在地洞里,就是为了挖掘这些山石?”蒲落尘思索道。

    尽管有些不太明白,不过依照目前的情况,也能猜出其所以然来。蒲落尘心中想道:“这山石不像是普通的山石,文道澜他们费尽心思地挖了这条地洞,也绝不只是为了挖掘这些山石,眼下还是先将这山石带回去好好钻研一番吧!”心念及此,蒲落尘便找了一块较为松动的山石,一掌打去,那块山石应声而裂,随即掉落在地。蒲落尘收起那块山石,藏于衣袖中,随后转身朝洞口走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