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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嚣张的抢劫犯

    第六光明纪元9527年秋日十月19日,宜出行扫舍,忌嫁娶安葬。

    秋冬的肃杀之气在夜晚一点点显现,不过城里就是城里,和人烟稀少的山中无法比较,即使温暖光明的灯火一盏盏熄灭,夏佐并未感到萧瑟寒冷之意,偶尔有晚归的猫咪遇到黑漆漆的街道上的两人会驻足好奇观望,他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宵禁这一规定,可还是小心地躲在阴影里等着全副武装的巡城卫迈着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过。

    “吁~,走”街道小巷的尽头,夏佐对紧贴在身边的大块头说道。

    “大哥,我们快点回去,巴林大叔该着急了”阿方索轻声对夏佐说道,他有些被吓坏了,今晚发生的这几件事从前想都不敢想,大晚上的跑人家家里去大吃二喝的,而且这么晚还不回家,道格村长往日可不是这么教导他的。

    “跟你说多少次了”提到回去,难道夏佐不曾想过吗,“我忘了怎么走,好了别说话,要是被抓到小心被人卖给人做奴隶!”这话也就吓吓小孩子,对四肢发达的阿方索同样有效。

    “啊?做奴隶!”大块头瞪大了牛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时捂嘴使劲点头。

    不知不觉暗霜般的月光完全被阴影遮盖,他们俩走到一个堆满腌臜之物的角落里,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刻意压低的打闹之声,攀着阿方索的肩膀爬上高大的墙体,一步步潜行到了声音发源地。定睛一看,夏佐乐了,原来是一群劫道的。

    “嘿嘿,算你运气不好,把你怀里的包拿出来!”其中一人吊儿郎当的说道,看样子应该是领头的。

    “几位好汉,行行好,三个银币行不行”被堵在死胡同里的人说道。

    “行啊,拿出来。”领头的干脆地道。那人大喜,连忙从怀里掏出小包袱,一层层揭开严严实实麻布,领头的伸手飞快地一把捞过,可动作看起来不太熟练,小包袱被扯开,钱包也散落开了,里面零零星星的钱币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劫道的好汉们大怒,叫嚣道

    “该死的,还藏了不少!”说完不管不顾的挥拳打在那人脸上。

    钱包被扯掉那人还在愣神呢,正要心疼地去捡,一只拳头在眼前快速放大,鼻子首先就麻了,眼睛也不停的冒着星星,下意识的两手捂住,鼻腔口腔眼眶里不知道是鼻涕口水眼泪还是鲜血从手指缝间慢慢流淌,可他管不上这些,那些钱更加重要

    “几位好汉行行好,这是我一家的活命钱啊,求求几位给小老儿留点”

    埋头在地上捡钱的几位哪有时间理他,可能是数量不多,一会儿的功夫就归拢到领头人的手上

    “啊呸!”一口浓痰就吐到那人身上,领头人不屑地说:“就他娘的五个银币十几个铜子,还以为是头肥羊,该死的穷光蛋!”刚说完看到那人蜷缩在地上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什么,抬脚狠狠地踹在那人头上

    “还不松手?哥几个,扒出来!”三两个手下搓着手两三下按住那人的双手从他怀里拽出那个小包袱,领头人接过打开一看,就一双做工粗糙的小短靴,还有片绣着花边的绢布手帕

    “耍伊夫力老爷?伙计们,打!”几个人怪笑着就要动手。

    蹲在高墙上的夏佐完完整整的看到了一切,这样打下去那个被抢劫的人估计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恰好听到不远处传来整整齐齐的脚步声,放声大喊

    “来人啊,抢劫啊!杀人了!”喊完缩头躲起来

    果不其然,巡城卫整齐的脚步声变得急促起来,还听到模糊不清的叫喊声。

    只不过奇怪的是那些抢劫犯却没有想象中的慌乱

    “老大,铁皮狗崽子来了”一个马仔对他们的老大说道

    “该死的!你们留在这儿找找哪个不长眼的混蛋敢坏老爷的好事,打死算完!”领头人气急败坏地说道,动作不慢,把钱揣怀里走出死胡同。

    夏佐看领头人离开,剩下的马仔叫骂着搜人,招呼过阿方索跟了上去。

    抢劫犯老大并没有像老鼠见到猫样的逃窜,也没有像绿林好汉样的引开官差,而是直接迎着巡城卫笑嘻嘻的走过去

    “迈尔队长,今晚你当值啊?”

    巡城卫队首背后绑着一杆蓝鸢花旗的队长见到这人先是一愣,放开紧握腰间剑柄的右手,轻松地道

    “我还以为是谁呢,收成不错”

    领头人伊夫力努力装出一副笑脸

    “一个穷光蛋,没收到多少”

    “弟兄们,我没听错,灰老鼠伊夫力说没收到多少?”巡城卫队长两手叉腰对身后的属下夸张地说道。巡城卫小队一阵哈哈大笑

    “嘿嘿,这是您的一份”伊夫力暗骂一声狗娘养的,不情不愿的掏出还没捂热三枚银币,塞到迈尔队长不经意伸到他跟前的手里

    “就这么点?”迈尔队长摊开手掌一开,皱着眉头说:“算了算了,好歹明天的弟兄们的酒钱有了,我说伊夫力,你是怎么搞的,秋祭都快到了,生意这么差!”

    “队长,您是巡城卫小队长,您还不知道吗,那些该死的泥腿子都学乖了,情愿多花钱住店也不愿意在露天睡,小人也发愁啊”伊夫力暗地里捏捏怀里硬硬的钱币,面露苦色抱怨道。

    “嗯,最近风声紧,下次干活的时候把人嘴堵住”迈尔队长把三枚银币扔进钱包里,忍不住对他嘱咐两句

    “明白明白,那就不打扰您了,弟兄们还等着我呢”

    迈尔队长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似的,用力揉揉有些麻木的脸规整队继续往前走

    “呸!该死的铁皮狗崽子!等老子发达了看怎么收拾你!”笑容可掬的看着巡城卫迈着整齐的步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恶狠狠地骂两声,掏出怀里的东西叹息一声返回死胡同。

    夏佐看着这些人的动作,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发紧,蹲在旁边的阿方索拳头攥得紧紧,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呼吸急促,相对于自己来说他比孩子还要单纯,刚才的丑恶一时没办法接受,但是这种丑恶太多了,猫鼠一家的现象早就不新鲜了,安慰似的拍拍大块头宽阔的肩膀,深吸口气只希望那个倒霉的人不会怎么样。

    带着阿方索也回到那个死胡同,小心的探过头往下一看,那些人还在施暴,死死地拉住要跳下去的傻弟弟,也许是一瞬间,又或许是几个小时,拳头砸在上“蓬蓬”闷响声终于停止了。

    “老大,这穷光蛋好像没气了”

    “我看看…真他娘的晦气,找个下水道”

    一路在阴影里跟着这几个人,一直到他们真的掀开一块下水道石板把那个人扔了进去。

    “大哥,我一定要杀了那几个人!”阿方索瞪着血红的牛眼,刻意压低声音歇斯底里地对夏佐吼道,愤怒地一拳轰在坚硬的石墙上,夏佐惊奇地看到一只肉拳在石墙上开了个小坑。

    “大哥,我一定要杀了他们!”阿方索盯着愣神的夏佐强调道。

    “瞎嚷嚷什么!”小心的看看两边,然后对这个傻弟弟耐心的说道:“你今天动手,我明天去乱葬岗给你收尸吗?”

    阿方索一愣,不明白老大为什么这么讲,又听夏佐接着道

    “刚才你也看到了,那些巡城卫和那几个混蛋是一伙的,他们人多,只要喊两声巡城卫听到马上就到,到时候是你杀他们还是他们杀你?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平时手底下的人命不少,这么冒冒然然的要动手恐怕死的就是你!就知道瞎嚷嚷,再把狗招来!要动脑子!动脑子知不知道!”说到这里夏佐的声调不由自主的大了不少,看了看周围松了口气,扯着阿方索的耳朵嘀咕一阵子。

    昏暗的天空中那一轮弯月依旧顽固的挂在那里不知几多纪元了,只是今晚格外的明亮,就连偶然飘过的阴云也清晰可见。

    “老大,我回去了,明天街头老比尔家奶酪店见了”跟在身边的最后一个小弟也是离他家最近的一个小弟朝他说道。

    “嗯”伊夫力懒散的应付一声,慢吞吞地走在熟悉的小路上。他家在黑石城南区贫民窟的边缘,从小就生活在这里,附近的几条路闭着眼睛都走不差,虽然知道家在这里,不过不知道父母是谁,他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被从教堂收养所赶出来,那个牧师嫌恶的丑脸到现在都还清楚的印在脑子里,那个时候在城里漫无目的地晕倒在路边,到醒过来没有梦里出现的软床,没有美味的奶酪面包,也没人细声细气的嘘寒问暖,只有一只摇着尾巴的小黄狗,为了肚子红着脸皮蹲在路边开始要饭,却讨来了不屑肮脏的唾沫,无奈之下翻检垃圾找到小半片发霉的黑面包,正准备吃一个大孩子来了,面包没了,小黄狗也要被抓走剥皮吃肉,愤怒之下他杀了第一个人,鲜血告诉他,要活下去必须要狠!

    疲惫地拉开快要腐朽的矮木门,摸索到充当床的宽木板,“哐当”一声把自己扔过去,双手垫在脑后,这个家还比不上贫民窟最穷的人的屋子,可是这些年抢来的钱都被用来喝酒玩女人挥霍一空,家对他来说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哪里都一样。不多一会儿,沉重的呼噜声响起来了,根本没注意到门缝里的两双眼睛。

    门缝里的人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夏佐没有急着进去,掏出一根磨的发亮的马掌钉,这是确定好伊夫力住址之后从附近的一家旅馆马厩里偷来的,要过阿方索的腿插子无声无息的敲开门闩,一把拉过放风的大块头,把皮囊里的水浇在门轴上,两人轻推破门鱼贯而入,再小心关上。

    看着宽木板上睡得跟头猪似的伊夫力,夏佐走床头,一手环住他的脖子一手紧捂他的嘴,两条小细胳膊瞬间发力。遭突然袭击的伊夫力顿时瞪大眼睛,死命地“呜呜”挣扎起来,下一秒就不敢动了,眼睛里一个高大壮硕的人拿着一根硬物用力地顶在他的胸口,大个子一脸狞笑地一拳打在那根锐利的马掌钉尾端,薄薄的麻布仔生铁面前没有起到丝毫阻挡的作用,破开衣服之后进而接触到了皮肤,伊夫力的胸口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马掌钉钻开了他引以为傲的肌肉,就连肌肉层下方的肋骨都在巨力轰击之下断裂开,直到钻进了他的心脏,

    夏佐箍着伊夫力不为他临死前的挣扎所动,其实不光是阿方索,他也认为这人该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剧烈挣扎身体已经冰冷,这颗丑陋头颅上一双瞳孔涣散的大眼睛无神地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