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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高敏的办公室出来之后我有点晕。

    今天发生的事情倒是让我加深了对存在主义哲学和荒诞派文学的理解。

    虽然还有点流于表面——但是显而易见的是,这两天经历的事情都超出了我的经验,所以我不得不用概念性的术语把它们装进去理解。

    我起码体会到了“他人即是地狱”和“整体荒诞细节真实”。

    最后我和高敏聊到我来找她的理由的时候,最后统一的借口居然是:她叫我来找她一起商量我和高欣结婚的酒店等一系列问题,理由是这是姐姐应该操心的。

    于是高欣在不在场不知情的情况充分被我们合理化了——按照高敏的说法是,现在在我们市结婚的,提前半年到一年订酒店是常态,所以这是一大堆的事情,我们可以用这个借口随时见面,毕竟我们有双方一长串的亲戚的请帖如何写要讨论,以及仪式如何举行,在我的老家摆不摆酒偌多的问题要讨论,一次见面讨论个一小时两小时自然是常态。

    甚至我们可以以给高欣惊喜为由,都不用让高欣知道我们是否见了面,见了面讨论的又是什么——大可以搪塞说在商量婚戒、嫁妆、聘礼之类的东西。

    对于这种操作,我只能承认,我还是太年轻。

    当然,我也不是故意要忽略在讨论这些问题的时候,高敏对我做出的某些刻意的性别诱惑。

    我说不清楚到了最后她故意这样做究竟是出于报复她老公的目的还是就是为了戏弄我,在这种事情上显然女性比较占优势——当然,这大概是一贯的世俗风气的影响。

    我依靠马上就要去见高欣这个借口,近乎落荒而逃出了她的办公室。出来吹了风,冷静了之后,我才觉得也许这位是真的高明:如果我把持不住的话,最后一定是她说什么我就应什么了,倒不是说我小头控制了大头,而是这样我就没有了立场,我和她老公落到了同一立场,甚至还要卑劣,毕竟姐妹花什么的——当然,如果我心够黑的话,她也有可能赔了妹妹又折了自己——但是,我人品太好,无论是我还是她,都已经看透了这一点。

    所以,今天机缘巧合下的缓兵之计实在是使得不够漂亮,不仅不够漂亮,甚至有点狼狈——毕竟经验太少。

    我带着满肚子的低落情绪到了高欣的办公室。

    “你们到底在讲什么?花了那么久?”一见面高欣就同我抱怨道,“我等你这会儿时间都看完了这本书了。”

    她手上拿的是《海边的卡夫卡》,是从图书馆借来的,村上春树讲述现实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对抗命运的故事,单纯从故事的角度来欣赏,也是一个相当精彩的故事,但是我才不相信她能够一个小时以内读完这本书,她在阅读的时候肯定心不在焉。

    不过说到这个主题,我的行为和十五岁的少年相比,经过文学的修饰的话,水准说不定差不多。

    “呃……为了避免麻烦,如果有人问你知不知道我去找你姐姐是什么事情,你就说不知道就行了。”我排除掉文青的伤感,首先要把我们之间的口供串通。

    “哈?”高欣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如果有人问道,譬如说他想旁敲侧击老白、我、你姐姐之间有没有什么关系的话,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简单解释了一下,“怕有人追根究底地打击报复。”

    “你们也太小心了,哪会有这样的事情,难道他们还敢来学校?”高欣颇有几分不以为然,“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就是在讨论这个?”

    “是任何人问你都这样回答,哪怕是你爸爸。”我有些不放心,又一再强调道。

    “知道啦,知道啦,我爸爸才不会问我这些呢!”高欣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爸爸是不会问,你姐夫就不一定了,我在心里面对自己说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你们刚才讨论了那么久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高欣追问道,“姐姐针对的是谁啊?搞得这么煞有介事的。”

    “算是吧……我也不清楚她针对的是谁。”这话说得我有点心虚,“不过主要是我通过这件事情,从她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大开眼界,所以有点忘了时间,幸好你打电话来了。”

    “学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有什么好学的?”

    “当然不只是残酷的社会现实,还有一些其他的东西。”我颇为感慨地说道,还有现实的人性啊!

    高欣有些疑惑地嘀咕,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贼笑起来,“在学习如何谈恋爱吗?”

    “你姐为什么要教我如何谈恋爱?”这……这更心虚了。

    “我觉得她有可能会教导你如何过好婚后生活?”高欣若有所思,不知道自己说的东西如何地充满了歧义。

    “婚后……生活……什么意思?”

    “就是……”高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放心,我觉得我们肯定比我姐姐和姐夫他们好得多。”

    “他们婚后生活不和谐?”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故意问道。

    “他们两个事业心都太强,而且性格都很倔,我姐夫还稍微懂点人情世故,我姐姐要强起来……”高欣发出了啧啧地叹息声,“加上他们又没有孩子,我姐忙于工作,硬挺着不想生,我姐夫……呃,算了,”她又叹了一口气,低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有个孩子的话夫妻关系会好很多吧!”

    从高欣的嘴巴里面听到孩子这个话题,我又觉得有些心惊胆颤,庆幸自己没有一时头脑发热:把和高敏串好的谈结婚相关事宜的口供多余地和高欣又串一遍,不然真的是自寻烦恼。

    这样的对话并没有让高欣忘掉她让我来她办公室的目的,也没有消磨掉她的热情,毋宁说,经过这么一番对话,反而起到了烘托气氛的作用。

    “多尝试一下不同的地方,感觉确实不一样……”

    “这里是办公室!”

    “刺激吧?”

    “要是别人来找你就麻烦了。”

    “放假期间怎么会有人来找我?再说我锁着门。”

    “那也要关着灯啊!”

    “关灯之后光线就不好了……好吧,把灯关上了。”

    在拉上了窗帘之后,办公室的采光本来就不怎么样,又关上了灯,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中,朦朦胧胧,气氛越发旖旎,我出门之前带的东西终于派上了用场。

    不过,也许是因为场景太刺激,或者气氛太好了,我反而因此分了心,迟迟不能完成自己的工作。

    “你这昨天和今天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长……啊!”

    我试图加快速度,但是始终达不到临界的感觉。

    相比之下,高欣受到的刺激倒是正向而且浓烈的,连续几次超越极限之后,她终于恳请我给予她温馨和甜蜜的静态拥抱,满足肌肤的饥渴以及身体充实之后心灵的空虚。

    一静下来,虽然我没有到达终点,但是也仿佛陷入了贤者时刻,小和尚也许还能在接受刺激后站起来,但其他部分已经因为刚才高强度的工作,达到了自己的极限开始抗议了。

    所幸高欣就仿佛餍足的大猫,此时只想休憩。

    又安静地呆了半个多小时,我们两个决定不去上自习了,转而去外面放松散步,顺带着找个温馨的地方吃一顿和现在心情相符合的甜蜜晚餐。

    运动之后,其他事情都彷如虚幻都可以抛诸脑后,唯有肚子饿、血糖低、呼吸的喘息和发酸的肌肉是最真实的存在。

    提前的晚饭上,我和高欣正闲聊到前途的问题,提到这一次陆露西和刘笑吟去魔都提前“相看”导师的事情。

    于是,高欣热心地向我科普商院同学未来的出路——她反正是要继续学她姐姐走学术路线了,金融圈工作太累,压力太大,她不想去。

    正说着,高欣的电话电话响了,是她妈妈打来的,她在我面前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接了,结果没过几分钟就羞恼地跑到店外面去接电话了。

    简直神奇,她妈妈打来电话直切主题地进行逼婚,谈论的都是具体准备和实施工作的细节,因为太具体太实际,所以,虽然假使日后我和高欣成了,这都是要面对的问题,但是此时她还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和她妈妈讨论这些话题。

    过了好一会儿,高欣才回来,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直接抱怨道,“也不知道我妈发什么神经,莫名其妙打电话过来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嘴巴一嘟,幽怨地瞥了我一眼,“说什么要我赶快套牢你结婚什么的,好像你不要我就没人要我了一样。”

    她们说不定真的是这样想的,我想的她们指的自然是你姐姐和你妈她们。当然,这话只能想不能说出来。

    这个时候,也是个接受考验的时刻,如果不知道该说什么漂亮话来哄人的话,又或者担心乱说话会弄巧成拙,给自己套上枷锁的话,那么只需要深情地看着她会意地微笑就好了。

    面对我的微笑,刚才在办公室积极主动的高欣也羞不可恼。

    接下来吃饭她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走出了店门她便商量着对我说道,“我要回家一趟。”

    “好啊!”

    “你回家好好休息,我晚点来找你。”

    “还来?”虽然小兄弟今天没吐,但是我感觉膝盖有些软。

    高欣压低了声音,“你今天不是没有那个嘛!”她歪了歪头,嘟着嘴故作凶狠,“今天的份,一定要拿到才甘心!”

    呵呵,我揉了揉鼻子,“我等会儿去趟图书馆再回去。”又问道,“要我给你打电话吗?”

    “不用,我有你家的钥匙。”她拍了拍自己的提包。

    我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老白居然忘了把把钥匙还给我了,一阵气闷。

    我又问高欣,“你姐姐今天还住在你家?”

    “是啊。”

    “你回家要做什么?要我陪你走一趟吗?”

    “哦,我说的回一趟家是指去我爸爸妈妈家。”高欣解释道,然后吐了吐舌头,“我来给我姐姐打个电话,说晚点回去,”她又对我嘻嘻笑了笑,“你在家好好等我哦!”刻意放慢了语速强调道,“好好休息休息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