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我姐姐让我和她一起坐车回去,这是应当的。

    不过高敏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高欣今天晚上可能有话和你说,你最好还是回去一趟。”

    这简直就是明示——高欣怎么可能有话一定要今天晚上和我说:明明是你有话要和我说才对。

    “我明天有课,我知道的。”我只能这样回答,实际上明天的课是下午的,更不要说去不去都无所谓。

    “那我先送你回学校吧。”我姐姐这样说道。

    高敏就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还要硬插进来说由她顺路要送我回学校了——那就太明显了!

    不过她还是和我姐姐打了个招呼,“有空我们坐下来吃顿饭,”她和我姐姐这样说道,“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可能要好好商量一下,当然,有些事情也可以带着高欣一起。”她一边这样说,一边用刻意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寓意再明显不过了。

    我姐姐看上去心领神会,客客气气地相互道别,然后我们各自上了车。

    一上车我姐姐就直白地问我,“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和高欣结婚了?”

    这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我只想和她玩玩,这并非现实也非我的本意,但我又不想表现得非常软弱和屈服,我只能委婉地和她说,“呃……你要讨论这个是不是有点早?”

    但是这样的含糊其辞显然没有用处。

    罗娜白了我一眼,“早什么早!你没听见刚才高教授说什么吗?她要和我一起吃饭,总不是和我讨论她老公要坐几年牢的事情吧!”

    你们两个的话,还真可能讨论这个话题。说起来,这个话题是真的同时和你们休戚相关,关键不在于他坐几年牢,而在于你们对于他坐牢这件事和坐牢的他这个人的态度是什么!

    我能从我姐姐的语气中听出来她算是在发泄。说酸话、迁怒、抱怨也算是负面情绪发泄方式的某种遗传。

    不过她显然不知道我已经清楚她和王兴林的事情了,还要掩饰,寻找理由遮掩自己的实际想法,“以为有他帮忙,生意会顺利,谁知道居然会出这种事情。”

    这语气有点刻意,不过如果你知道他做生意一般都是怎么做的,就知道落到这种下场也是偶然中的必然。

    我姐姐一边开车一边斜瞥了我一眼,“我听说高欣和高敏的爸爸也被找去谈话了?”

    这个……只要是相关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件事情吧!毕竟这个行当的事情,追查到他身上很正常,更不要说他和王兴林还是翁婿关系,这么特殊。

    “那他怎么没事,又放回家了?”姐姐又问道。

    这就很复杂了,要定调子的领导才能说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不过按照相关的消息汇总来看,估计是不想搞得太难看,所以做得适可而止,不然案子办下来,更高级别的领导难免也面上无光,领导责任也不小。

    “你倒是清楚。”

    这个,我虽然清楚,但是还是不免痛惋啊——在心里!

    “高欣和你说的?”我姐姐追问道,“是她爸爸自己推断的?”

    我……算了,就算是吧。

    我姐姐的姿态和表情顿时有些复杂,她虽然还在开车,但是明显情绪受到了影响。在一个红绿灯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居然心不在焉地陷入了发呆的状况,我一时之间也有点走神,后面的车子在绿灯好一会儿之后,不耐烦地按喇叭才把我们两个都惊醒过来。

    我们两个都有些心有余悸,我自然颇为担心地盯着手忙脚乱开车的姐姐。

    “你行不行?要不要路边停一下休息一下,我帮你买瓶水?”我说道。

    “不,我没事,这几天有点累而已。”姐姐腾出手来之后,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这样解释道,然后她就像是真的摆脱了自己的情绪一样,一路平稳地把车子开到了自己所住的小区楼下。

    她如同本能习惯一样,公式化地下车,像是完全自己的日常表演,完全没有顾及到我一样,像是一个人回家那样行动,随手就遥控锁住了车锁,然后迈步上楼。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提醒她应该先把我送回去——算了,等会儿自己坐公交回去吧,或者乘地铁也就几站路。

    我心中郁闷地跟着姐姐进了房间,无所事事地坐在客厅里面,家里面没有什么像样的书,我也不想打开电视,就想着聊两句话就可以告辞了。

    我呆坐在沙发上,正等着姐姐和我就现在的状况再做一番讨论,结果她进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拿着换洗的衣服要进浴室了。

    “姐?你要洗澡?那我回去啦!”我忍不住跟着她走到了浴室的门口叫嚷道。

    然后我就听见浴室里面叮叮当当,像是打翻了什么一样,过了一会儿,我姐姐手忙脚乱地拉开了浴室的门,像是从迷糊的梦中刚刚醒过来,还分不清梦幻与现实,向我确认状况一样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问题真蠢!我怎么在这里?我当然是和你一起坐车来这里的啊!

    姐姐像是被车撞了,刚刚爬起来,还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受害者一样,站在原地,又是眨眼,又是拍脑袋,过了好半天,才像是脑子恢复了记忆一样,重新确认了自己在什么地方,自己是谁,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你没事吧?”我看她的表情变幻像是认知障碍的病人一样,忍不住急切地问道,“你刚才开车的时候还很正常啊,怎么突然之间……”

    这难道就是精神打击?确实威力巨大啊!就算是亲眼看见,我也有些不敢相信,无怪乎许多人分手之后要死要活的,我还以为他们都是矫情……

    “不是……我……”姐姐用力抓了抓头,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但是依然用那个解释,“我可能最近太累了,一直没有睡好,刚才有些走神……”

    好吧,我相信。

    “哦,我应该……我是不是应该先送你回学校?”

    不用了,我等会自己坐公交或者坐地铁回去吧,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别说开车,出门我都不放心,你还是洗个澡睡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我到时候过来陪你吃晚饭好了。

    “我的什么精神状态?我没什么事啊,就是有点走神而已。”姐姐辩解道,“你等我一下,要不,我洗完澡就送你回去吧!”

    等你洗完澡……不,还是算了吧,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回去,我在这个城市已经呆了四年了,不至于把自己走丢掉。

    “你急什么!”我姐姐大概完全从恍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要和你说呢!”她用力点了点头,“严肃的事情。”

    不妙啊,说道严肃这个词,我联想到的却是不严肃的场景。

    这种背景,这种氛围,当我重新置身于这个房间这个环境,我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自由幻想当另外一个男人出现在这个房间里面的时候,他们会做什么事情。

    我上一次独自来这个房间侦查的时候,像福尔摩斯一样推理,设想场景的再现。而眼下,另外一个当事人——我的姐姐就这样在我的面前,刺激着我把更多的幻想和现实的场景重叠起来,更不要说今天高敏的话让我不禁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毕竟什么都不在我的控制之下的话,我也想要证明我自己是在我自己的控制之下的。

    不过这就有点矛盾,我怎么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控制自己失控,还是我真的失控?人的心理就好像矛盾的量子叠加态,只有做出来的事情是观察之后的波函数塌缩,产生真实的影响。

    我以我残余的理智拒绝我姐姐的安排,不是我不敢于面对自己的欲望,是因为我知道伴随着事情的摊牌会有更多复杂的事后需要料理——高敏已经给我展现了一个很好的例子了。

    而我,很讨厌麻烦。

    于是我坚决要求,要自己回去,坚定但是带着一点慌不择路,我姐姐的表情有点困惑,拗不过我,然后在送我的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很是有几分不高兴地对我叫嚷道,“替我问高欣好!”

    这种女性的直觉……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