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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街夜月(二十五)

    梁浩轩暗自好笑:世间万物,不怕太阳晒的,又有多少呢?如果不是在附近转转,恐怕我就不会跟着出来了。那些知了,不知疲倦的高唱着,是对阳光的欢迎呢,还是直嚷着“我受不了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按照这一句话,柴火排在第一,自然是不能等闲视之的了,除非你吃的是生米。

    歇了一阵子之后,阿冒挥舞起镰刀,继续干活儿了。先把树叶削去,再将树枝整理成长条形,然后再摆放整齐,准备捆绑。说到“捆绑”,你多半会想到绳子;其实,砍惯柴火的人都知道,树皮就是天生的“绳子”,只要你手巧,会剥皮。阿冒,就是其中的行家里手。一切准备就绪后,阿冒开始捆柴火了。只见他将柴火码好后,一边用手用力的勒着,一边用脚踢着那柴火,口中呵斥道:“老实不老实?不老实,再踢——”

    一旁的三个人听了,心里暗自发笑:阿冒啊,你也是派出所的常客了。那苦头,自然吃了不少,如今,你就要拿这些柴火出出气了!当然,能够引人发笑,自己也能够心情轻松一点,到底是一件好事情。整天愁眉苦脸的,那做人就太失败、太累了。由此可见,笑这一门功夫,意义非凡啊!

    将柴火捆好后,阿冒这样说道:“阿达,阿鬼,你们是不是要到别的地方看看呢?”

    看看头顶已是日近中天,两人摇了摇头:“不去了,太热了。”

    阿冒淡淡一笑:“这句话,是你们自己说的,你们愿意陪公子过考,空手回去,就不要怪别人了——”

    “陪公子过考”与“陪太子读书”,意思差不多的。阿冒这样说,自然是要堵住这两人的嘴巴。

    果然,阿达这样说道:“能够出来听点知了叫,也就差不多了。”

    “找个阴天,我再出来——”阿鬼接着说道。

    看看没有异议了,阿冒发话了:“那,那就回去。”说着,将那一捆柴火扛在肩上。

    回去的路上,阳光下三个人的影子,又短又小,成了个小黑点,都快看不到脚步的移动了。望着这短短的影子,梁浩轩边走边想着:阳光,本来是透亮的;而阳光下的影子,却是实心的,这似乎有点不可思议?阿冒肩膀上的这一捆柴火,大概有四五十斤?从这个角度看,他顺手牵羊多砍了一大枝,倒像是有“先见之明”一般。换个角度看,即便是他所烧的柴火,也不见得有多干净啊!当然,对于他这样的举动,旁人也不便于多说什么。生活,从来都不会太简单、太容易、太轻松啊!哦,记得《三国演义》卷首有这样几句词: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渔樵耕读,是古人常说的几大职业了。哦,在此词里,樵夫怎么会和渔夫一起,来到“江渚上”呢?看来,他是卖了柴火,然后再跟渔夫一起,到那地方痛饮一番。“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也是够豁达、够豪迈、够潇洒的了。当然,既然是“白发”,自然是见多识广之辈了,也就看得开、看得淡了。哦,那围墙上的闪光,自然是那些玻璃在折射太阳光。再走几步,就是电影场了。对,是电影场,不是电影院。抬头就是天空的,是不能说是“院”的。想当初,为了防止人们翻墙入内,那围墙上就“种”了一些玻璃。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玻璃也被破坏得差不多了。至少,很少听说有人因为翻墙而被刺破手心的。道路右侧,也就是电影场南边,以前属于集体经济,叫企业队。据说,以前阿冒也在里面做过一阵子。如今,立面已没多少热闹景象了。电影场,当然是放电影的地方了。有围墙,有人守在门口,是为了让人凭票入场。当然,那五分钱的电影票,也不是那个人都买得起的。最为盛况空前的一场电影,大概要数《少林寺》了。哦,阿冒和小赵,也是很喜欢看电影的。文化生活有限,看电影的确是不错的选择。如果连电影都没有,那就太单调、太枯燥、太无聊了。记得有这样的一首电影插曲:

    阿哥阿妹情意长,好像那流水日夜响。

    流水也会有时尽,阿哥永远在我身旁。

    阿哥阿妹情谊深,好像那芭蕉一条根......

    这样的一首歌,阿冒倒是时常会哼起的;自然,小赵也会唱。现在想起来,歌中所唱的,倒也像他们俩。哦,那些个夜晚,当他们离开家门,在前往电影场的路上,也会哼起这首歌吗?哦,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