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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盛席华宴(五)

    其实,好几个月前的那个夏天上午,梁浩轩跟着阿冒、阿鬼、阿达就到过这儿。那时候,阿冒砍了树枝,整理成柴火后扛回家了。当然,你也记得,那时可是骄阳似火的盛夏。

    如今可是寒冬腊月了,而且,梁浩轩是独自一人。

    泥路北侧的那一大片旱地,由于早就过了收割的季节,看上去也就和荒野差不多了。各个地块之间所长着的一些杂草,也已褪去了当初那盎然的绿意,泛出些许枯黄来。东北侧的几株柿子树,早就叶子落尽,只剩下一些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枝丫丫了。那么,这些伸向天空的树枝,是不是在向上苍祈求着一些什么呢?视野尽头处的那一大片远山,暗灰一片的,甚是萧索与黯淡。是啊,离草木萌发的时节,远着呢。远山与泥路之间,也立着一些电线杆。这电线杆,冷冰冰的灰暗一片,倒像是柿子树的同类了。天空,头顶上的天空,灰蒙蒙一片的,倒像是让浓墨浸染过一般。

    此情此景,梁浩轩心中所想的,自然不会是往昔的邻家小女孩明晓玉以及那美女同桌了。

    时值黄昏,游目四顾一番之后,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了。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其实,这样的一个冬日,从清晨到现在,半点阳光的影子,都不曾出现过。不难想象,此时此刻梁浩轩心里,那什么诗情画意,一星半缕,不曾有!如果要说“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也不尽贴切:此处离他家,直线距离也不过两三百米远。“哇——”的一声响起,一只小麻雀振动翅膀,由西南飞向东北;那扑闪着的翅膀,总算为这一大片黯淡的天幕掠过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望着这小麻雀远去的翅膀,梁浩轩心头一震:夜幕即将降临,倦鸟归巢,自是天经地义的了。这只小麻雀,自然是在回家的路上了。“兽犹如此,人何以堪”?我,此时此刻的我,为什么不回去呢?是啊,如果再不回去,再过一阵子,那可就是高一脚低一脚的了。可是,我真的想回家吗?几十分钟之前,我是怎样从家里走出来,然后到了这里的呢?

    “丧家之犬”?用这个词,不太好?怎么能够把自己比作“犬”呢?

    这,这是怎样的一幕幕呢?

    昨天下午,期末考试结束了。如果按照以往,老师在校阅卷、写评语的这两天,对于我们学生来说,是可以放松一下的了。只是,今天的这个下午,我右眼直跳着。是啊,我即将迎来的,又会是什么呢?

    午后,心里空荡荡的,也曾到外面逛了一下。只是,走了好一阵子,堵在心口的那几块大石头,并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相反,倒是越堵越紧,一时已是不能够顺畅呼吸了。是啊,在外面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回家去。

    哦,街口拐角处,我还见到了自己的美女同桌。当然,她是向东北方向走去的,离着好几十米,我只看到她的背影。

    她,应该是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的背影看不见之时,我,我也要回家了。

    我,是不是很可笑呢?都什么时候了,还要目送她的背影好一阵子。

    回到家,大厅左侧是我的房间,我也没多想什么,径直拖着步子,步入自己的房间。

    已是下午四五点钟了,房间里已是很昏暗了,不过,我没有拉亮电灯;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之后,我拿过一本书来;不过,书本是翻开了,我半个字都看不下。

    这样的一个时刻,心里已经像是被掏去了什么一样,我没有心思遨游书海吗?

    脊背上,不是掠过阵阵凉意(寒意?!)

    这,这将会是怎样的一天呢?